06.22 趙長鵬們的終點

幾乎每一次社會關鍵的轉折,都伴隨一段混沌的時期

以史為鏡,可知興替。

——公元643年,李世民

隔夜幣安意外宣佈入局“交易挖礦”,幣圈在短短一個月裡貌似突然爆發的“交易所大戰”,其實歷史早就告訴了我們劇本,只不過如今演進速度可能是十倍,甚至百倍。

而且幣安這次的扮演的角色絕非一個急於圈地割據的諸侯那麼簡單,事實上幣安在誕生之初就已經做好了“革自己命”的準備,但在功成身退之前,還有些不得不幹的事。

趙長鵬們的終點

Bitcoin.com四月的統計稱,全球數字貨幣交易所數量已逾500家,最近又有來自民間的統計稱6月交易所數量已經超過1萬家。

不過具體數字是多少,前幾年還惺惺相惜報團取暖的交易所們今年也註定進入混戰模式。儘管放到更大的尺度上來看,這種混戰只是去中心化革命浪潮中的一段小波瀾。

趙長鵬們的終點

做交易所這門生意裡賬面獲益最大的富豪之一,同樣也是比特幣的最信徒,趙長鵬。

不知大家有否注意到他在2017年7月建立幣安時的白皮書裡就清楚的寫上了幣安的終極目標是建立一個去中心化鏈上交易所(Decentralized Exchange,D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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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在今年春天,把幣安內部的首要戰略 目標定為到了今年夏天要上線DEX的prototype(原型),而同期很多平臺還在發力槓桿交易、法幣交易,以求賺取更多手續費。

從商業的角度難以理解吧!

在幣安運勢最旺的時候,不去趁勢瘋狂擴張,反而主動退出國內市場,把資源投入DEX的開發,要知道,DEX的手續費可以低至0,這可是在砸錢“革自己的命”。

並且由於DEX平臺無法再掌控用戶的資產,以致斷絕了後續可以做資管業務的可能性。比如國內期貨公司,由於競爭激烈,大頭的收入早已不是手續費,而是客戶的保證金存在託管銀行而獲得的利息!

此時,除了“信仰”二字,找不出這種做法的足夠動機。

幣安慌了?

但是,“交易挖礦”模式的一聲巨響,以Fcoin為代表的交易所一夜之間膨脹到全球前七名交易所交易量的總和,似乎讓老牌平臺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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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忌諱評論同行的趙長鵬不但連發微博,言辭激烈的批評此類平臺,平時動作謹慎的幣安也在昨天晚間“倉促”的推出了誇張的“交易挖礦”合夥機制。

倉促到連機制的描述也完全照搬OKEX3天前剛推出的“開放共贏計劃”,不過改了一下分紅比例和合作平臺數量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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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在我們推送過幣安的公告以後,第一時間有網友留言問:是不是小編誤把OK的公告發到了幣安文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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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過之後趙長鵬的微博和何一在多個區塊鏈群裡的奔走解釋以後,很多人就回過神來了,原來幣安此舉的目的並不是要圈地,而是試圖迅速擠出交易所的泡沫,讓行業迴歸平穩發展。

如果單純想割一波韭菜或是圈一波“流量紅利”,幣安完全有能力設計出一個更精緻、更隱蔽的分紅制度,而不是像昨天的公告一樣,照搬OKEX,連措辭都沒改。

而且用趙長鵬的話說,現在返200%不夠刺激的話,馬上返300%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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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會諷刺,不就是不捨得把利潤返給用戶麼,非冠冕堂皇的說擠泡沫幹嘛?

然而實際情況是“交易挖礦”並不是真的讓利用戶,而是變相拿自己發的空氣幣去換用戶手中“真金白銀”的BTC、ETH。

比如最著名的“挖礦交易”平臺Fcoin,實際算下來手續費是萬分之16,而成熟的大平臺實際手續費是萬分之5~3,後者已等同於運行了二十多年的A股交易手續費。

事實上,FCion只是前仆後繼的“交易挖礦”大軍的排頭兵,近期兩家採用該模式的交易所86BEX和CATTLEEX接連倒閉,還有上百家準備採用這一模式的交易所正在往裡湧,明知這一模式難以持續,還都誓要把本已脆弱的市場攪個天翻地覆。

看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然而為何“交易挖礦”很多人還是看不懂,核心就在於刷單疊加邀請返傭(比如20%)機制,可以讓刷單者以8.3折的價格用BTC購買平臺發行的幣,而這些平臺幣目前來說是能收到真金白金的分紅!

但這種機制很明顯,是需要源源不斷新入場的資金來支撐,不然後期你花真金白銀買來的平臺幣因為變現盤增多,快速下跌,直到覆蓋不了初始買入的折扣,此時挖礦行為將變得沒有經濟價值,同時分紅也會因為刷單量下降而下降,市場將進入負反饋“死亡旋渦”。

這也是為什麼不到一個月時間,FT就成立了“平準基金”來穩定幣價,因為在這種模式下,市值管理就是平臺能否存活的核心。

需要越來越大量資金進入才能支撐的模式像什麼?不就是MMM資金盤嗎?

這當然不意味著參與MMM就賺不了錢,事實上早期參與並及時退出的人都能賺到錢,所以也不怪“交易挖礦”平臺短時間裡獲得一大票追隨者。

跟參與MMM的人一樣,有天真人的以為這是互助互利,也有人是看懂了但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能先走一步。畢竟這個擊鼓傳花的遊戲持續了二十多年在各國屢禁不止,可能在全球吸引了2億人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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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說一句,MMM的創始人Mavrodi已經在今年3月去世,去世前兩年,還敏銳的意識到這種模式可以和比特幣結合,創造了一個所謂“MMM幣”來繞開監管,騙取用戶手中的比特幣。

專門報道犯罪新聞的俄羅斯網站CrimeRussia去年7月援引匿名線人稱Mavrodi的個人賬戶中已經積累了約20-30萬枚比特幣,CrimeRussia給這位傳銷大師的另一個稱號居然是“加密貨幣之王”。

如果Mavrodi還活著,看到今天的“交易挖礦”,會不會捶胸頓足:“居然還有人比我更聰明!”

嬰兒期的區塊鏈行業經不起打擊

這種模式儘管從商業角度,對一家公司來說鑽了監管空子,無可厚非。但從行業、社會的角度,並不產生任何實質價值,最後有可能是落得一地雞毛,進而讓散戶們信心渙散,也讓監管部門更強力的扼制住還在呀呀學語階段的區塊鏈行業。

對於一場才剛剛起步的去中心化革命來說,可以參考孫中山1912年剛接手要錢沒錢,要軍隊沒軍隊的中華民國,不但得處處向外國列強示弱,對內也不能得罪各大軍閥。

滴滴快的在剛創立之初包括到現在也沒有直接說過要挑戰出租車公司,大家是來解決“打車難,打車貴”的問題,事實上現在兩目前融洽共生,增加了就業,提升了出租車運營效率,最終也大大提高了市民們的出行品質。

去中心化信仰者們多數並不謀求顛覆誰,而是在試圖探索一條更公平,更高效的機制。這根多數農民革命顛覆舊政權只是為了建立一個新封建政權有本質區別。

引用有一個共享經濟佈道者Jeffrey Wernick描述的例子:

儘管他是Uber和Airbnb的早期投資人,但他並不認為這兩家公司的模式是真的“共享經濟”,儘管出租車司機收到的車費,用戶坐到了車,看起來很公平,但Uber600多億美元的市值裡,司機和乘客卻分不到一分錢,這些錢都進了創始人和華爾街大鱷的口袋裡。

實際上,我們可以用區塊鏈的技術,以及去中心化的治理來嘗試讓生產者和資本家們的關係變的更加平衡。

區塊鏈世界裡,抱著這種信仰的人顯然不希望在實驗還未開始的時候就被打壓下去。

歷史的經驗

2600年前的春秋戰國,是中國從奴隸制向封建制轉變的節點。

2200年前秦的暴政引發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農民起義(陳勝吳廣)。

1800年前東漢王朝的腐朽統成就了至今仍在被傳頌的三國群英們的故事。

中間還有一連串如八王之亂、安史之亂的混戰時期,直到100多年前封建制度滅亡,北洋軍閥割據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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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清楚的看到,幾乎每一次社會關鍵的轉折,都伴隨一段混沌的時期。在這段時期裡,一切都是無序的,大家為爭搶資源、權利不擇手段,父子尚能互相廝殺,君臣之道往往亦不復。

究其根本原因,當生產製度與生產力不配套時、當中心化集權的剝削超過人民忍受的底線時,變革就會發生。

基於貨幣貶值、對傳統資本家攫取過量工人剩餘價值的不滿,以2009年比特幣的誕生為標誌,加密數字貨幣、去中心化的理念開始席捲全球並愈演愈烈,這其實也是一群極客發起的反抗壟斷集團們的一次“革命”。

我們不去預測這場革命是否最後能探索出一條可廣泛使用的新的金融、社群治理模式。但必須要承認的是已經有四千萬人參與的這場革命已經發生。

在革命的初級階段,你要宣揚的信仰的“人氣”非常重要,需要有足夠的支持者才行。

就像儘管陳勝、吳廣的信仰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上陣打仗的平頭百姓為的可能只是“有口飯吃”。

所以,如今“密碼朋克”們的革命剛剛開始,但絕大多數人其實沒有對政府對央行那麼不滿,他們有工作有家庭,日子還過得去,怎麼吸引這些人為去中心化的革命造勢?

創造投機的機會可能是一種最簡單的辦法。

投機的意義

就像國內最早佈道比特幣的一眾大佬,即便本身是區塊鏈和加密貨幣的堅定信仰者,但在佈道的時候也不得不反覆強調“這東西能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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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幣圈裡非常出名的截圖——中國最大數字貨幣論壇創始人長鋏、一位前科幻小說作家,一位堅定的區塊鏈信仰者,一個從不關心自己發的BTM市值的理想主義者,在2011年前後還馬不停蹄的在知乎上奔走呼籲大家投資比特幣。

所以,在革命的初期,投機需求是很大的。

這點從清末辛亥革命時也能印證,比如著名的江蘇巡撫程德全的“挑瓦革命”——1911年他面對來“逼反”他的革命軍,假裝哀嘆說,真是“無可奈何”啊,那就贊成革命吧!於是搖身一變宣佈獨立,自任“中華民國軍政府江蘇都督府都督”,但革命不能沒有破壞啊,於是讓人用竹竿捅掉了幾片巡撫衙門上的瓦片,以表示“革命必須破壞”。

回到幣圈,吸引逐利的資本和不明真相的散戶加入,對於區塊鏈技術的擁躉們或者去中心化治理機制的信仰者們來說,也是必要的工作,可謂“攜韭菜以令托拉斯”。

而承載這一使命的就是數字資產交易平臺。

根據各國監管機構的調查以及部分交易所的公開數據,全球至少有4000萬人參與過數字貨幣的交易,這還不算有多少純“鏈圈”的開發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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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上面這張來自Googletrends的統計顯示,連本來冷門的“貨幣非國家化”理論佈道者弗里德里希·哈耶克的搜索熱度也隨著比特幣的價格在今年初來了一輪暴漲。

可見起初的炒作投機確實帶來了很多人對現有制度的關注和深入反思!

區塊鏈人的初心

其實不管是OKEX的徐明星,還是火幣的李林,亦或是Fcoin的張健,都公開表示過自己對區塊鏈能提效率,提高人類福祉的的信仰。

Fcoin的張健也是幣圈老人,估計早已預料到“交易挖礦”模式的侷限性。但面對眾多交易所,他商業角度上所想到的突圍模式是優先吸引流量亦無可厚非,之後的戰略大概率會逐漸調整。

就像當年的滴滴快的補貼大戰,難以持續:一個平臺很難讓交易者們持續收穫比自己付出的手續費更多的東西。

然而我們防不住的是MMM模式對人性的考驗,各類心懷鬼胎的投機者如果紛紛籍此殺入幣圈,一輪又一輪的收割韭菜,讓整個行業信心坍塌,即便先“上岸”的平臺們也要涼涼。

這是一個典型的“囚徒困境”博弈,在互相信息不通的情況下,囚徒的理性選擇一定是背叛,而不能把生殺大權交由對方手裡,導致結果一定無限趨近於最差解。(有興趣的可以自行搜索相關解釋,不再贅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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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作為區塊鏈行業媒體,呼籲各大平臺之間應該互通有無,互相監督,保持自律!

因為在區塊鏈或者說去中心化生產關係變革的大潮中,交易平臺所帶來的投機屬性只是最初的一個戰場,後續還有很多問題需要一個溫和的環境來克服。

歷史留給我們的希望

寫到最後,我們想從歷史中能尋找到一線希望。

比如文首提到的那些混亂的時期裡,卻又總孕育出偉大的事物。

春秋戰國,先後誕生了幾百個諸侯國,但這樣的亂世卻中華民族思想的巔峰,孔孟老莊,儒道法墨,之後2000年的中華文明都在可以說是諸子百家的解讀和延伸。

再比如晚清北洋軍閥時期,或者說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孕育了一個大師輩出的時代,馬克思、雨果、畢加索、愛迪生、特斯拉、梁啟超、泰戈爾...如果可以一直寫的話相信光名字就能撐起一本書。

而在今天,這個區塊鏈革命的佛曉降臨之際,一些名字,已經隱約印在了天際線。

趙長鵬們的終點

圖:Neil Armstrong,在冷戰局勢最危急的1969年,人類首次登上了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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