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選團 劉明祥
上世紀70年代，第一代電力機車女司機合影，左二為高琨璞。趙選團 供圖
1973年底，我國第一個電力機務段前身——寶雞電力機車段決定招收一批電力機車女司機。儘管條件苛刻，還是有許多女青年報了名。經過層層篩選，22歲的高琨璞等21名女工有幸成為新中國第一代電力機車女司機。
1974年3月的一天，高琨璞和同伴楊紅莉懷著激動的心情，等待著司機和副司機兩位師傅。師傅到來後，叮囑了一些安全事項，高琨璞、楊紅莉隨師傅一起登上整裝待發的韶山1型電力機車。機車在兩位師傅的呼喚應答中緩緩啟動了。站臺上的人們見火車頭裡有了女司機，非常好奇，紛紛瞪大眼睛往車頭裡看。坐在電力機車裡，高琨璞領略了風馳電掣的感覺。透過寬大的前窗玻璃，外面的秦嶺、渭河盡收眼底，讓她心曠神怡。
1975年7月，高琨璞、胡學政、廖淑琴經過考核，被任命為司機，成為新中國第一代電力機車女司機，高琨璞擔當了第一任女司機長。剛考上司機，領導擔心她們經驗不足，給每個女司機班配備了一名男司機保駕護航。
一天，車間主任找到正在待班的高琨璞說：“今天有趟特運，可沒人保駕，能不能走？”高琨璞連想都沒想就說：“行！”經過兩年多的磨鍊，高琨璞掌握了韶山1型電力機車駕駛技術和故障處理技術，但還沒有單獨駕駛過機車。她和副司機仔細檢查機車後，伴著一聲嘹亮的笛聲，列車慢慢啟動了。
寶成鐵路坡大溝深彎道多，地勢險峻，從寶雞站至秦嶺站，5個區間、42公里線路，有48座隧道，幾乎是出了這洞進那洞，都是長陡坡道，最大坡度33‰，駕駛難度可想而知。
以前開車，都有保駕司機坐在旁邊，哪怕他一言不發，高琨璞也覺得心裡踏實，有個依靠。今天沒有師傅在，全靠自己，心裡非常緊張。一路上，她全神貫注，見到山洞、彎道，就主動鳴笛、後部瞭望，樣樣做得一絲不苟、嚴肅認真。列車在略陽站停穩後，高琨璞轉身對副司機劉維萍說：“今天是我第一次獨立操作。”劉維萍笑著說：“我知道。”運行途中，她倆除了呼喚應答，緊張得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配合得非常默契。
在高琨璞的記憶中，很多經歷都讓她體會到了當司機的不容易。一天夜裡，高琨璞、楊紅莉和兩位師傅從鳳州接班回寶雞。凌晨時分，師傅見她們面露倦容，就告誡道：“司機絕不能養成上車打盹睡覺的習慣，這關係到一列車人的生命安全或一列車貨物的安全。”可是那一天，高琨璞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上車就想睡覺。為保持清醒，她只好坐一會兒、站一會兒，或拿上手電筒到機車走道巡視一圈。
凌晨4時許，列車到達秦嶺站。她們本務機車前面掛了兩臺補機，那時候，上下秦嶺要用3臺電力機車，上嶺時前拉後推，下嶺時，補機掛在本務機車前端。出秦嶺站不久，師徒四人剛剛放鬆了精神，誰知，“砰”的一聲巨響，她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嘩啦”一下，前窗玻璃劈頭蓋臉傾瀉而下。高琨璞一個激靈猛地站起來，發現脖子裡灌進了許多冰涼刺人的玻璃碴，頓時驚慌：“怎麼回事？”她轉頭看見其他3個人頭上、身上、脖子裡也都是玉米粒大小的鋼化玻璃，司機臺和司機室地上則像剛下過一場冰雹。
列車停在秦嶺站至青石崖站之間，3臺機車司機與相關部門聯繫後，師傅說：“小高，拿上工具，跟我上車頂。”
登上車頂，寒冷的山風迎面撲來，高琨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只見四周黑漆漆的，腳下只有30釐米的走道……藉手電光一看，原來是高壓線的托架掉了下來，剮壞了3臺電力機車的受電弓。剛才機車的前窗玻璃，就是被前面機車的受電弓部件砸爛的。
高琨璞幫助師傅把損壞的受電弓拆下來，固定在機車頂上。之後，師傅與相關單位聯繫後，升起前受電弓，順利回到寶雞，完成了這次有驚無險的值乘任務。
高琨璞說，現在回想起在寶成線上的歲月，依然記憶猶新。有一次，高琨璞機組從略陽接班，拉了一列1800噸的貨車回寶雞。列車一過鳳州，天空就飄起了大雪，軌道上結了一層薄冰，嚴重影響列車運行。黃牛鋪站一過，列車速度越來越低。接近秦嶺站那段路，是一個大彎道，又有20‰的長大坡道，許多機車在那裡發生途停責任事故。不一會兒，速度只剩下每小時十幾公里。這時，機車連續打空轉，高琨璞連踩撒沙閥，只見速度錶針忽上忽下，機車還在空轉，速度還在減慢。
高琨璞意識到前沙箱的沙子用完了，“怎麼辦？列車停下，就是責任途停事故。”高琨璞果斷地對副司機說：“下車撒沙！”兩位副司機拿著飯盒、茶缸，飛身跳下緩緩前行的機車。刺骨的山風夾雜著雪花迎面刮來，遠處還不時傳來幾聲野狼嚎叫。她們顧不了這些，用飯盒和茶缸從後沙箱裝上沙子，再緊跑幾步撒在機車頭前面的鋼軌上。高琨璞緊張有序地採取著一切補救措施，列車速度慢慢回升，最終安全駛進秦嶺站。
在多年駕車經歷中，高琨璞耳聞目睹了許多險情和事故，而且她也經歷過好幾次事故救援。電力機車女司機們以此為鑑，苦練駕駛本領，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出了優異成績，在我國鐵路發展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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