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恨是什麼？恨還包括了愛，我對你愛都沒有了，又何嘗恨？”
“現在的我只想回去，回去看承霜一眼。”
“別說來生，這輩子我都後悔認識你，一切都後悔。”
“我拋棄一切，結果到最後一無所有。”然後女子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
雨下地很大。
“蔻丹”
“承霜你回來了？”
“嗯，今日雨下地大，沒能捉到幾隻兔子，都藏在了洞穴裡。”叫承霜的女子甩了甩身後讓雨淋盡的尾巴，將它收回身後的衣裳裡。
“不是不讓你出去嗎？現在那些道士看地緊，萬一將你捉去，我如何向你孃親交代？”
“那我們總不能餓著肚子，讓道士捉跟餓死，總要選一樣。”
“就你貧嘴”
“那你不吃我吃”
“誰說不吃。”
蔻丹承霜一位狐妖一位貓妖，日子過地簡單而驚恐，卻很快樂，改變是從蔻丹認識一位叫言的人類男子開始。
他誤入了她們生活的地方，不知是誤入還是刻意，他說話總是那樣謙和有禮，第一次與人類男子相處的她們總是覺得新奇，完全忘了長輩的教誨。
“人間的男子總是會用表面的皮相迷惑你，你全然不知，步步淪陷，那時就是你的死劫。”
蔻丹忘了，承霜沒忘，承霜總是讓她離言遠一些，可蔻丹完全不聽她的話，不知為了這個問題她們吵過了多少回。
“若是他會毀了你，那我就先毀了他”承霜生氣對蔻丹大喊。
“你若是毀了他，那我就毀了你。”
這是她們吵地最厲害的一次，承霜以為過一段時間會好的，可第二日蔻丹就跟言走了，毫無往日姐妹情分，言是寒雲國的皇子。
承霜著急地追在蔻丹馬車後，邊哭邊喊了很久她都沒有回頭，承霜歇斯底里地喊最後一句“蔻丹，你給我回來，這次你走了，你就回不來了。”
或許蔻丹的奮不顧身承霜不懂，跟言來到了寒雲國，過地很好，言對她也很好。
言說“他想當這天下的主，那時她便是他身側的皇后。”
蔻丹就用她的修為助他上位，一步一步，終於幫言登上了帝位，而言也守了承諾，不顧大臣反對，封了她為後，那時的她已經為了他耗損了一百年的修為。
“丹，需要什麼請務必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他沒有在她面前稱王。
“我不需要什麼，只期望你不要厭倦了我。”蔻丹窩在他懷中，其實什麼都明白。
言沒有厭倦她，一年，兩年，三年還是一如以往地對她那麼好，或許她的選擇沒有錯，言也沒有長輩長說的虛偽。
夜深了
言摟著蔻丹坐在屋簷上看星辰，他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簡單地不是很別緻的髮飾。
“這是我今日出宮時尋到的，你可別嫌棄它不夠別緻。”其實那是他親手做的，他沒有說。
蔻丹卻拿著它縮在他懷中一直掉眼淚，其實她也沒告訴她，她能感應一切事物，能看到過去，他寬大的手掌還留著那淺淺的傷口。
美好的事情總不會美好太久。
“好吃嗎？”蔻丹望著言吃著她做的食物狼吞虎嚥，星眸彎彎。
“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他誇張地說。
“貧嘴”可她的貧嘴才剛說完，他就口吐鮮血，昏迷不醒了，她嚇地大喊，嚇地大叫。
他的膳食總要經過試食，唯有她親手做的沒有讓，他說丹兒的手藝怎可讓別人嘗試，這是隻有我一人才能嘗試的美味，就是這樣，反而讓想加害他的人鑽了空子。
“言”她附身在他身旁，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名字，生怕失去。
“丹，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他用他冰冷的手掌覆住她的小手，可是這樣並不能止住她的眼淚。
“言，我還有兩百年修為。”她說這句話時，眼中才升起了希望。
“不可以。”他想苛責她。
“沒有你，那我也不活了。”她眼角的淚彷彿回放著他們的過往。
她俯身親吻他嘴角，用她修為去換他性命好像是不用想的事。
逆天改命是否永遠沒有好結果？
言活了過來，是蔻丹用內丹救活的，與她性命相連的內丹。
她累地趴在床邊睡著了。
睡夢中言恨恨地將匕首插在她的心臟，冷汗淋漓從夢中醒來，言還睡在她身旁雙眼緊閉，她才鬆了口氣。
他醒來已經是兩日後，蔻丹高興地過去拉住他手，他緩緩地抽出。
他們之間的改變就是從這裡開始了。
“言，我做了你。。。”
“你沒看到朕在批閱奏摺？”她未說完就讓他狠狠打斷。
她鼻子一酸沒有說什麼就捧著手中的膳食匆忙離去。
說是批閱奏摺她卻在門外聽到了他與女子的低語聲。
那時已是冬季，她坐在湖邊無聲地哭了，眼睛哭地紅腫，回房讓婢女上藥才勉強能閉上休息。
沒了內丹，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這樣難熬的日子她竟懷上了他的孩兒，他已經很久沒來看她了，自上次給他送湯已是三月前。
她輕撫肚子，坐在窗邊苦笑，眼淚止不住。
“對不起，孃親也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他開始納妃，他有了新的寵妃—沐輕柔，一位談吐有禮，詩書畫樂樣樣精通的女子。
他也開始嫌棄她，嫌棄她身為一國之後，衣裳穿著不夠得體，琴藝各種不夠了得，她只是笑笑，沒有吵鬧，甚至懷了孩子三月也沒有告訴他。
沐輕柔依偎在言的懷中說“言，你會封我為後麼？”
言輕抬沐輕柔下顎，輕吻她嘴角“當然，她配不上皇后這個位置。”
蔻丹站在養心殿外心痛地直掉眼淚。
言也感受到了，因為他體內維持他生命的東西就是蔻丹的生命。
可死而復生的他不理解這種心痛，也不知這種心痛從何而來。
她腹中孩兒成了她在這裡唯一的支撐。
可言的那一句“當然，她配不上皇后這個位置”給沐輕柔找蔻丹麻煩的勇氣。
也給了下一步事情造就了所謂的因，而成了不可挽回的果。
沐輕柔總是三天兩日地跑來跟她請安，蔻丹樂地清閒也想看看她能生出什麼事端。
她懷上他孩兒的事情誰也沒有說，就連安胎藥也是讓房中信的過婢女出宮購置。
這一日，沐輕柔到來正巧趕上了她在喝藥，匆忙讓婢女收起。
可是她們好像都忽略了空氣中藥氣殘留的味道。
沐輕柔從蔻丹宮中回來就生氣地將寢宮的東西砸了又砸。
那一次請安後，言來看她了，帶著沐輕柔。
言質問蔻丹為何要在沐輕柔膳食中下藥，若不是她不小心打翻，就害了她性命。
然後蔻丹還聽到他說“朕真是沒想到枕邊人竟是如此蛇蠍心腸的人兒。”
蔻丹瞪著心虛縮言懷中的沐輕柔“皇上，蛇蠍心腸我還比不上你身側這位，而且我不是蛇蠍，我是狐。”說完，蔻丹在他們面前呈現她妖化的模樣，眼眸成了寶藍色，眼裡的淚水止不住。
言將沐輕柔護在身後，直看著眼前這位讓他恐懼的女子，沐輕柔害怕地直哆嗦“皇上，臣妾害怕。”
蔻丹望著眼前相依二人，終是忍下了心中怒火，慢慢變回了常人的樣子。
可心上卻插上了匕首，她的夢成了現實，她眼眸盡是言的容貌，再無其他，眼角那一滴映著他容貌的淚水滴在匕首上。
她躺在地下，腹中孩兒動了一下，她笑了，很絕望。
“轟轟轟”幾聲悶雷打下，雨水打落在蔻丹臉上，淋溼了貼在她額頭莫名其妙不知是何文字，她讓綁在祭天柱上，祭臺上有幾個道士在做法，真是可笑，就憑這個江湖道士也想收服她，不自量力。
言跟沐輕柔依偎地坐在露臺上看著，就等著一把火把她這位讓他們恐懼的妖毀了才能心安。
“蔻丹，你給我回來，這次你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腦海裡再次想起承霜哭著追跑馬車的場景，還有她那句已經是口不擇言的話。
蔻丹看向露臺“言”她大喊他名字，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喊過他名字了。
喊完他名字正好一聲雷聲打下。
站在露臺的他心突然跳了一下。
言撐著傘走到她面前，突然大發慈悲地說“你有什麼心願可以說出來，看在你曾是朕的皇后份上。”
蔻丹輕笑，用法力將懷中的髮簪送到言面前。
他不解，她開口“還給你。”
“朕曾幾何時送你如此醜陋的東西？”
“現在就算你知道這個也沒有意義了。”
“你恨我”他覺得很奇怪，自己為何會問出這種問題。
“恨是什麼？恨還包括了愛，我對你愛都沒有了，又何嘗恨？”
然後她對著天空大喊，痛苦地大喊，一道雷電打下，正中天靈蓋，她的身子就像煙霧，漸漸消散。
言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顆存在他體內的內丹開始有了反應，主人所有高興的快樂的難過的，言全部感受了，他們的過往，他參與過的，沒參與過的全部都浮現在他腦海中，還包括她懷了他的孩兒，全部想起。
“蔻丹”他對著空氣大喊。
“言，今日是我的劫數，雷劫，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不用再看到樣樣都不精通，各種不得體的我，是不是覺得很快樂？”
“言，你忘記了我們的過去，你沒錯，可你對我的傷害也是事實。”
“言，我也不希望你記起任何，可偏偏我的內丹存在你體內。”
“言，我後悔認識你，一切都後悔，若是有機會過奈何橋，我會向孟婆多要幾碗湯。”
“言，我好想承霜，現在我最想回去看她一眼，可是已經沒機會了。”
就像回到最初他們無話不談的時候，可就再沒了然後。
言跪在祭天柱前，傘已讓他棄在了一旁，臉上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空氣中再也沒有了蔻丹的聲音。
“不，不，不，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要忘記，丹兒，我錯了，我錯了。”他失聲大喊。
聽說寒雲國國王一夜暴斃從而易了主，聽說寒雲國皇后也一夜間不知所蹤，聽說，聽說這些聽說反倒給了民間說書的成就了機會，各種不同的故事流傳了民間，可那個是真那一個是假，無人能辨。
還是下著雨，承霜坐在門邊望著天空的細雨面無表情，自蔻丹離開後，她再也沒有笑過。
院子的的門是竹子編成的，推開的時候會發出“吱”的聲音。
承霜緊張地看向門邊，除了她之外，很久沒有人推開過這扇竹門了。
“承霜”有人喊她名字，可是看不到模樣。
她屏住呼吸，男子的模樣清晰，是言，言回來了，蔻丹是不是也回來了？五年了，她們快五年沒見過了，可承霜卻聽到言說“我替丹兒回來看你了。”
他站在雨中與承霜對視，手裡握著一支簡單的髮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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