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威廉·福克納的《喧譁與騷動》是20世紀美國南方小說的高峰,它具有二三十年代南方文學在題材和模式上的共同特點:強調家庭關係的重要性、歷史重任的意識、具體的個人關係和人物在農場或小鎮上的成長。這種文化體現了相對穩定的種族關係,作家強烈地關注婦女在社會里的地位和黑人在種族中的命運。

雖然福克納注意到了女性問題並給予了一定的重視,但《喧譁與騷動》仍是經典的以男權為中心的文本。這裡,我們就從女性視角分析《喧譁與騷動》中的主要女性形象:康普生夫人、凱蒂和迪爾西,探討這三個各具特色的女性形象的意義及其產生的根源。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康普生夫人——受害者?幫兇?

美國南方和其他男性佔主導的社會一樣,婦女被視作是男人的附屬品。基督教文化開宗明義地把女人完全置於一個從屬的地位。《舊約·創世紀》第二章說上帝從男人身上取下一條肋骨創造出女人。《新約·歌羅西書》第三章又強調“你們做妻子的,當順服自己的丈夫,這在主裡面是相宜的”。

《喧譁與騷動》中,對於不稱職的父母,作者對母親的批判顯然要嚴厲得多。對那位在傳統觀念中應該是慈母賢妻的康普生太太,作者對她簡直毫不容情。他賦予她一副冷酷自私的心腸和一種孩子般自憐自愛的做作,讓她的無病呻吟和令人厭煩的抱怨貫穿故事始終。她誰都不愛,卻不停地抱怨別人拖累她受苦,以至於她最終成為一個符號化的存在,成為康普生家宅院陰森冷寂氣氛的創造者和傳播者。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康普生太太是在清教婦道貞節觀薰陶下長成的“大家閨秀”。在這種觀念調教下,她唯一的角色定位是淑女,而不是女人或母親。從這個意義上講,康普生夫人本身也是清教傳統的受害者:她從未有過自己的想法,從未掌握自己的命運,一生都在扮演社會和世俗所規範的角色。當然,她不僅是受害者,同時也不知不覺成為社會傳統的幫兇。

清教傳統就是在她這類受害人身上得到延續,危害下一代。作為母親的她有名無實,從根本上失去了母性的溫柔與慈愛。由於她的失職,兒女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為命運所擺弄,一個個成為人生與歷史的犧牲品。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康普生太太其實就是舊南方傳統文化僵死的象徵,從而在文化意義上的她也成為一個隱蔽的母親,有名無實。Ⅲ這也正是歷史的一種必然,因為隨著以蓄奴製為基礎的南方種植園主經濟的崩潰,舊南方的傳統文化必然日薄西山,失去原有的生命力。面對這種僵死的文化,叛逆者必應運而生,凱蒂就是其中一員。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凱蒂——墮落天使?

在康普生家族的四兄妹中,凱蒂是唯一沒有出場但又連接所有人物的中心角色。三兄弟無論對她是愛是恨;他們的人生或多或少都受了凱蒂的影響。

童年時期的凱蒂正如班吉記憶中的那樣,善解人意。美麗熱情。她的身上閃耀著人性的光輝,敢於同舊傳統和不良行為作鬥爭。她不準傑生欺負班吉,同他的惡行對著幹,甚至揭露她母親的虛偽,並敢於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這個家庭,特別是康普生夫人和昆丁竭力用傳統婦道觀把她造就成一個“大家閨秀”,然而她對此嗤之以鼻,宣稱貞節不過是“指頭上的倒刺”,表示對清教傳統的蔑視和反抗。

這個時期凱蒂的身上散發著大使的光芒,但是這種光芒沒有散發多久,凱蒂就在錯誤的反抗過程巾失去了她的美好品質。凱蒂在性方面的步步淪落是她反抗這個冷漠壓抑的家庭以及昆丁禁錮式的愛的結果。雖說性慾的壓抑代表著人性的不自由,但這並不是說放縱情慾就應該被標上“人性解放”而加以禮讚和謳歌。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凱蒂的一生從對傳統的反抗和對愛的追求開始,竟以淪落成冷漠、沒有道德觀念的妓女和情婦而告終,這是凱蒂的悲劇,是康普生家族的悲劇,更是整個社會的悲劇。凱蒂的一生,正像書名所暗示的那樣,“人生不過是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臺上指手畫腳的拙劣的伶人,登場片刻就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喧譁和騷動,卻找不到點意義。”

迪爾西——女僕?母親?

在這個黑暗紛亂的故事中有一個不同尋常的溫暖明亮的女性——迪爾西。這位與勞動和大自然有著密切聯繫的淳樸女性。少的是知識,多的是智慧和愛心,她就像一位以厚德載物的大地女神,將她綿綿不絕的愛奉獻給她周圍的人。

她照顧冷酷自私的康普生太太幾近一生而始終毫尤怨言;她張開自己寬大的羽翼米溫暖凱蒂兄妹這一群缺乏母愛的孩子們,以至昆丁決定自殺時,迪爾希的廚房幾乎成為他記憶中唯一感到溫暖的地方;對被寄養在外婆家的私生女小昆丁,迪爾西對其也是呵護有加,扮演了一個代理母親的角色。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總之,在缺乏人倫之愛的康普生家大院裡,迪爾西就像她的廚房一樣,給人帶來恬適與溫馨。儘管她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處在替補席上的母親形象,卻無疑起著支撐全局的作用。因此,從更高意義上來說,迪爾西是一個隱蔽的母親。她洞察一切的智慧連同她的正直、無私、無畏(傑生試著給她停發工資她也不走)使她成為康普生家宅院裡唯一使傑生感到有所敬畏的人。

至此,迪爾西作為愛與善的象徵成為傑生所代表的人性惡的對立面。迪爾西雖是低人一等的黑人女傭,卻具有忠誠、忍耐、堅強和仁愛的美德,在她的身上寄託著福克納對人類的希望。

女性視角下的《喧譁與騷動》:對美國傳統婦道觀的反抗和鞭撻

威廉·福克納生活和創作的時期正是美國南方經歷深刻的歷史性變革的時期。美國南方最本質的特點是農業社會、種族主義以及清教傳統,文化根基是以加爾文主義為核心的新教。加爾文主義為核心的南方宗教直接衍生出了南方的婦道觀,即南方白人婦女的貞節觀。

在束縛和摧殘婦女方面,它與宣揚“存天理,滅人慾”的中國程朱理學有異曲同工之處。福克納作品中生活在傳統婦道觀下的婦女都是清教文化的受害者——正常慾望受到壓抑,人性受到摧殘,靈魂遭到扭曲。女性,不論居於何處,她們都會由於經濟上的劣勢和性別上的從屬而雙倍地被邊緣化。置身於男性中心文化夾縫中的女性只有奮起反抗男權社會的壓迫。自尊自愛、維護獨立人格的行動才可以影響男性,改變他們男尊女卑的傳統思想,建立平等的二元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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