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日，印度前陸軍參謀長比平·拉瓦特正式出任印度國防參謀長一職。拉瓦特表示，印度將推出自己的戰區司令部機制。
目前，推進聯合體制改革已成為印度政府和軍方的共識。為此，專門設立了國防參謀長的職位，希望能夠對積弊重重的印軍聯合體制進行改革，各界對拉瓦特也充滿期待。
戰區體制改革可謂印度獨立以來最為深刻的軍事變革，軍種競爭、官僚作風和資金短缺，都可能成為制約印軍戰區體制建立、運行的變量。新設立的國防參謀長是國防部長和三軍相關事務的首席軍事顧問，能否完成印軍戰區機制改革，拉瓦特面臨著重重挑戰。
印軍指揮體制改革艱難
印軍的領導指揮體制擁有自己的特點。1947年獨立後的印度軍隊保留了殖民時期的組織形式，文官主導的國防部被賦予全面的軍政權和軍令權，即軍隊不設類似於總參謀部性質的統一領導機構，陸海空三軍在國防部直接領導下分別建立各自的行政管理與指揮體系，軍種參謀長作為軍種最高指揮官，上對國防部長負責，下對本軍種行使作戰指揮職能。
為協調各軍種活動，印度在國防部內下設三軍參謀長委員會，由陸海空軍參謀長組成，在兼顧三軍的原則下，委員會主席由3人中任職最久者擔任。三軍參謀長委員會是國防部最高軍事諮詢委員會，負責就武裝力量建設和使用的重大問題向國防部長提出建議。
印度設置三軍參謀長委員會的初衷，是希望這一機構起到總參謀部的作用，從而代表軍方參與高層的國防和戰略決策。然而，由於三軍參謀長委員會受國防部管轄，處於權力核心的文官集團並不願軍方代表介入決策層，文官主導的國防部往往直接越過三軍參謀長委員會獨立行使決策與指揮權，三軍參謀長委員會被完全“架空”，成為無實權的協調部門。
1999年5月爆發的印巴卡吉爾衝突，充分暴露出印軍指揮體制不順暢、軍種間協調不力等弊端。戰後，印度政府成立的“卡吉爾調查委員會”和“部長小組”針對三軍參謀長委員會功能弱化的問題，提出設立“國防參謀長”一職，併成立“國防參謀部”指揮三軍，試圖解決三軍分立體制帶來的弊端。
但是，這一重大改革遭到國防部保守勢力的強烈反對，加上軍隊內部意見不一，成立“國防參謀部”舉步維艱。最終，印度政府和國防部選擇了漸進式的過渡方案，於2001年9月成立“聯合國防參謀部”。
“聯合國防參謀部”沒有作戰指揮權，主要任務是負責指揮和協調陸海空三軍作戰、組織計劃和訓練等相關事宜，為未來的“國防參謀部”摸索經驗。原計劃作為最高軍事首長的“國防參謀長”，最後妥協成為中將軍銜的“聯合國防參謀長”，反而低於上將軍銜的軍種參謀長，原擬作為三軍統一作戰指揮機構的“國防參謀部”，最後妥協成為三軍協調機構“聯合國防參謀部”，這些障礙直接導致“聯合國防參謀部”成為“空架子”，印軍的核心權力始終被國防部和軍種參謀長牢牢控制。
拉瓦特大刀闊斧推動陸軍改革
拉瓦特生於1958年3月，2016年12月就任印度陸軍參謀長。他出身軍人世家，個性直率，作風雷厲風行，服役期間功勳卓著，在陸軍中擁有崇高威信。擔任陸軍參謀長的3年裡，拉瓦特以對外言辭強硬而著稱，也因力主陸軍重組計劃而備受各方關注。從這一點來看，其出任印度首任國防參謀長並不意外。
在擔任陸軍參謀長兩年後，拉瓦特提出了陸軍的重組倡議。同年年底，印度陸軍發佈新版《印度陸軍陸地作戰條令》，提出建立合成化的戰鬥旅——“綜合戰鬥群”。“綜合戰鬥群”規模小要素全，反應能力強，可快速進行部署。它減少了指揮層級，指揮效率高。同時，“綜合戰鬥群”合成化程度高，協同更加密切，可作為獨立的作戰單元遂行作戰任務。
此外，拉瓦特在重組陸軍指揮機構、重新規劃陸軍軍官和士兵發展路徑方面也進行了大幅度的改革。
正是在擔任陸軍參謀長期間大刀闊斧地推進改革，拉瓦特進入了印度核心決策層的視野。莫迪總理在2019年印度獨立日講話中宣佈將設置國防參謀長一職後不久，拉瓦特在12月30日被任命為印度首任國防參謀長。
建立聯合作戰體制困難重重
早在2016年，印度總理莫迪曾批評陸軍一味追求擴大規模，對質量建設重視不夠。所以，在拉瓦特就任國防參謀長的當天，莫迪就在社交媒體上表示，任命國防參謀長是一項重大而全面的改革，將幫助印度“面對現代戰爭不斷變化的挑戰”。
目前，推進聯合體制改革已成為印度政府和軍方的共識，但改革如何推進卻存在較大分歧。建立並運行聯合戰區體制，需要協調國防部、軍種、準軍事部隊等多部門的複雜關係。這種大規模改變印軍體制的改革，需要有政府高層的支持和具體政策配套，才有可能順利推進。
目前，印度政府並沒有發佈新的國家安全戰略，這也意味著拉瓦特在國防參謀長這一虛職只能提出建議性的方案，難以快速取得實質性進展。據消息人士稱，印度政府交給拉瓦特的任務是發起並領導理論變革和轉型，在4至5年內成立首個新的戰區司令部路線圖。
拉瓦特擔任國防參謀長的另一挑戰是能否將印軍納入政府體系，使其能夠充分參與決策，同時促進各個指揮機構之間的聯合行動。印軍有多達17個單一軍種司令部，印度軍界的主流觀點認為應當建立一體化司令部，這樣才能節約資源，為未來戰爭做好準備。但如何整合這些單一司令部，各方意見不一。
另外，印度空軍強烈反對建立戰區體制，強調將該國“有限的空中資產”劃分給不同的戰區是不明智的。印度空軍認為，“應該將整個國家當作一個戰區來對待，空軍有能力迅速將其裝備從西部調往東部前線，反之亦然”。所以，在過去幾年裡，印度政府總理辦公室與國防部一直就建立一體化司令部的必要性進行討論，但並無實質進展。
目前來看，印軍建立戰區體制還需時日。前任印度三軍參謀部參謀長沙迪什·杜阿中將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別跟印度軍人暢談什麼聯合作戰吧！”他認為，規模超過百萬的印度軍隊號稱擁有亞洲領先的聯合作戰能力，實際卻根本不是這回事兒。
印軍原計劃成立戰區司令部實現三軍聯合，但到目前為止只設立了安達曼-尼科巴聯合司令部作為試點。印軍幾年前就提交的組建網絡、太空及特戰聯合司令部的建議，至今仍在等待內閣安全委員會的批准。
縱觀印軍的歷次改革，錯綜複雜的部門利益，軍種間的相互掣肘，大選或邊境衝突等外界因素的影響，導致幾乎沒有一項改革方案得到徹底執行。所以，比平·拉瓦特上將出任首任國防參謀長，只是印軍聯合作戰體制邁出的重要一步，而要建立真正意義上的戰區機制，印軍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作者單位：國防大學政治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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