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8 品讀|元首會談,那些“中間人”的故事

品讀|元首會談,那些“中間人”的故事

品读|元首会谈,那些“中间人”的故事

領導人之間的會談和外事活動,總是有翻譯這樣的“中間人”。他們很少被關注,但其作用非常重要。

“毛主席靜靜地等我”

1957年5月初,作為中國首批派往阿爾巴尼亞的留學生,範承祚被提前調出擔任外事翻譯,陪同阿爾巴尼亞議會代表團訪華。“這是我國在高層外交場合首次將阿爾巴尼亞語翻譯成漢語。”範承祚說道。

1957年5月12日,旭日初昇之際,範承祚接到通知:“今天,毛澤東主席要接見阿議會代表團,你任翻譯。”聽到這一消息,範承祚既興奮又緊張。

在中南海豐澤園,一身灰色中山裝的毛澤東微笑著揮手歡迎客人。其間,毛澤東不時注視著範承祚。他發現,譯員是陌生的,譯員講的外語也是陌生的。忽然,他轉身問範承祚:“你說的是什麼外國話呀?”顯然,這位對於俄語、英語乃至法語都比較熟悉的開國領袖,對範承祚講的“新鮮語言”發生了興趣。範承祚答道:“我講的是阿爾巴尼亞語。”毛澤東又好奇地問:“你的阿語是在哪學的?”範承祚指著位於上座的時任阿爾巴尼亞人民議會主席馬爾科,再次報告:“我是在他們國家學的。”毛澤東聽後很高興,鄭重地向馬爾科說:“謝謝你們為我們國家培養了人才。”馬爾科當即激動地說,他們珍視毛澤東的這句話,將立即彙報給阿最高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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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60年代,中阿關係不斷升溫,範承祚為毛澤東做翻譯的任務隨之增多。給毛澤東當翻譯,有難亦有易。最初碰到的“難”是因為在偉人面前緊張,導致“肚裡有,嘴裡倒不出”。另一“難”是,毛澤東談話嚴謹,有時會引經據典,譯起來不容易。

談到“易”,毛澤東曾兩次幫範承祚解決難題。

  • 1957年,毛澤東接見阿爾巴尼亞議會代表團時說,“殖民地人民要敢於打倒新老殖民主義,就像孫悟空大鬧天宮,不在乎玉皇大帝。”聽到這段話,範承祚愣了一下,他對毛澤東說,翻譯“孫悟空”,我沒把握。毛澤東微笑著說:“你就說孫悟空是中國神話裡的猴王,足智多謀,玉帝和天兵天將對他亦無可奈何。”就這樣,毛澤東幫範承祚解了圍。

  • 還有一次,是在20世紀60年代中期,毛澤東在會見阿爾巴尼亞客人時,引用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詩句,形容兩國關係。這次,範承祚不是不會譯,而是要爭取譯好。大概停頓了30秒,他才譯出。在場的阿爾巴尼亞客人聽完後,氣氛頓時異常熱烈。見此情景,毛澤東好奇地看著他。範承祚說:“因為您引用的是兩句膾炙人口的唐詩,我不敢只把意思譯出來,而是花了一點時間,用了詩的韻味,效果似乎不錯。”對此,毛澤東微笑著點頭認可。迄今,範承祚還記得那幾十秒的情形:“主席沒有催促我,而是擦一根火柴,點燃一支香菸,靜靜地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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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翻譯坐在身邊

1962年,31歲的過家鼎第一次給周恩來當翻譯,就見識了周恩來對翻譯工作的嚴格要求。

周恩來聽得懂英文,常常會當場指出翻譯上的錯誤,有的翻譯第一次為周恩來工作甚至暈倒。過家鼎說他雖然緊張,但覺得自己不會有問題,結果第一次還是出現了失誤。“周總理向外賓介紹身邊的趙樸初是一位‘居士’,我就愣住了,譯不出來。”周恩來當場給過家鼎介紹了什麼叫“居士”,又告訴他回去要研究如何翻譯。翻譯結束後,領導告訴他,周總理對他還算滿意,就是說了句“知識面窄了一點”。周恩來囑咐外交部專門為此出簡報,要求大家擴大知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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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過家鼎才慢慢了解周總理和別的領導人不一樣,在和外賓說話時,他基本上不醞釀下一句話,因為他早就打好了腹稿,“他說完一句話就會注意地聽翻譯,看翻譯是否準確”。章含之說她幫總理翻譯,也因為不懂“越俎代庖”而當場被他批評,“怎麼不懂這些?要加強學習了”。

周恩來在細節上非常注意對翻譯的尊重,過家鼎還清晰記得當時各國翻譯的不同待遇:許多國家的翻譯是僱員身份,宴會上不入席,一直像招待員一樣站著。有些國家的隨從甚至跪著服務,而周恩來都要求翻譯坐在他身後,在出席宴會時,要求他們坐在身邊。出訪亞非十四國時,東道國一般按自己習慣,不給翻譯安排席位。“總理叫禮賓司司長俞沛文去和對方交涉,一定要把翻譯安排在他身邊。”在當時尚還屬帝國的埃塞俄比亞,過家鼎就坐在周恩來的身邊,對面全是皇室成員。那場面過家鼎一直記得清晰,“看得出對方很吃驚,但是這樣一來更尊敬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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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翻譯吃點東西”

施燕華做了鄧小平10年的英語翻譯。在她的印象中,鄧小平是個喜歡挑戰的人。1978年,施燕華陪同鄧小平出訪。第一個國家的招待會,問題都安排好了,而第二個國家是開放提問。周邊國家的西方記者一聽就都來了,招待會上的問題有些尖銳。“後來鄧小平跟我說,這次記者招待會還有點意思,上次那個是一杯白開水。”

  • 一次,施燕華陪同鄧小平出席國宴,鄧小平看到一直坐在身後翻譯的施燕華沒有飯吃,就把面前的蘋果切了一塊給她,還遞給她盤子裡的麵包。而另一次在國內招待外賓,鄧小平則在宴席中對外賓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讓翻譯吃點東西”。

  • 1986年陪同鄧小平會見時任美國國防部長溫伯格時,由於交談甚歡,鄧小平親自把溫伯格送到門口,並在分手時開口說了一句英文“goodbye”。這是翻譯高志凱印象中,鄧小平唯一一次說英文。他當時條件反射般地把它翻譯成中文,並附在鄧小平的耳邊大聲地說了一句“再見”——並沒有意識到這是鄧小平自己說的話,鄧小平扭過頭來,然後自己再用中文說了聲“再見”,場面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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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在每一次接到任務之前,我們都會做大量準備工作。”曾任鄧小平英文翻譯的張維為介紹,首先是各種背景知識的準備,如來訪元首的背景、國家的背景、來訪的目的,中方的基本立場等。另外一項,則是詞彙的準備。而且,“臺前”看上去只有翻譯一個人,其實這些內容都是背後團隊一起準備的。

還在翻譯室的時候,張維為和同事陪領導人出訪或是會見外賓歸來,都會聚在一起交流實戰中不太好翻譯的地方。“比如李先念說過的‘甜酸苦辣都嘗過’,怎樣翻譯更好更規範?”一般的做法,他們會把這些東西交給翻譯室的老審校,由他們最終確定具體的譯法。所謂“標準答案”出來後,以後就可以一直沿用。

(摘自《領導文萃》2017年8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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