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6 五個武漢人的封城日記|大象公會

本來在春節前的最後一期節目裡,我預告說 故事FM 會放假一週,節後回來再見。

但是這個春節,我們團隊都無心過年,大家最關心的還是身處武漢和周邊疫區的朋友現在的狀態怎麼樣。因為雖然朋友圈裡各種消息滿天飛,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非常不好判斷。所以今天我們團隊一合計,乾脆也別過什麼年了,立刻開始聯絡採訪武漢的朋友們,請他們來講一講身處其中真實的體驗和困難是什麼。

何鴨梨,@武漢市洪山區

「劇本殺」桌遊店店主,懷孕五個月

我印象中,一月初的時候,我們就聽到傳言,說武漢爆發了一種很嚴重的流感。但當時政府做了闢謠,讓大家不要擔心,我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店裡的生意依舊紅火。

一直到 1 月 20 日左右,我們都依然在營業。那段時間,雖然店裡的員工都會戴上口罩上班,也會提醒玩家注意,但當時大眾真的沒有絲毫警惕性,在店裡玩的時候都沒人戴口罩,也並不覺得跟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有什麼問題。

直到 1 月 22 日,我們聽說有了一例死亡的案例,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從那天起,像我們這樣的娛樂場所就都關門了。

就在那一天,我發現我們夫妻倆的體溫都有點高,於是不放心,就決定找一家定點醫院看一下。

1 月 23 日晚上,我們去了同濟光谷院區。這家醫院是武漢的定點醫院之一,離市中心較遠。之所以選擇這裡也是因為我們在網上看到,市中心的醫院都爆滿了,擔心去了反而染病。

抵達醫院的時候,我發現醫院的人流量果然不多。而進入醫院的過程中,我注意到值班的保安只戴了一層口罩,院裡面還在做一些緊急的施工和佈防,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後面的一些相關工作。施工的工人也都是隻戴了口罩。

一開始,我們走錯了,到了發熱的診療室。那邊已經存在了大約 30 個病患,有的在吊水,有的在不停的做血液的檢驗。旁邊停了一輛救護車,救護車附近的幾個工作人員全副武裝,穿著防護服。

從發熱科出來後,我們去了急診部。只有急診門口的兩三個醫護人員在做分診的時候穿了比較完備的防護服,其他的醫護人員都是沒有做完全的防護的。

我們到了之後先掛號,然後就直接在分診臺做分診處理。整個掛號過程中,我們大概碰到了 20 多個病人,大多數人都是來掛發熱這一科的,說自己有體溫異常。

他們統一的操作是給你一個溫度計,讓你在旁邊去進行一個體溫自測。如果溫度不算高,沒有到達一個比較明確的高值的話,醫生就會問你要不要做下一步的檢查。如果沒有併發症,醫生就會建議你回家了。

測量之後,我的體溫正常,而我先生的體溫 37.4 度,比臨界值稍微高一點點。醫生看了他的狀況,建議他到武漢的第五醫院去做檢測。他說,他們醫院目前只收治確診病人,按照我先生的狀況,如果留下來做檢查,反而有被感染的風險。而與此同時,我注意到現場的很多病人都得到了這樣的建議,但問題是,醫院並沒有專門的隔離車,送病人轉診,而第二天,武漢的公共交通就已經停運了,病人看病變得更加不方便。

從我在這家醫院觀察到的現象來看,在那個時候,武漢的醫療資源負擔已經很沉重了。我們去的時候大概是晚上 8 點多,而醫院裡不到 10 個人的醫療團隊要對付 30 多個已經確診的病人,同時還要處理新的病人。而這家醫院屬於三甲醫院,在武漢已經算是一個級別非常高的醫院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也感覺到,他們在夜間的診療的過程中抽調不出過多的人手來。

後來,我們考慮到交叉感染的風險,就沒有去別的醫院檢查,而是回到家裡觀察。目前為止,我們的身體狀況都沒什麼問題。

其實,我個人最擔心的,是接下來整個孕期該怎麼走。很快,二月中我就要去醫院進行相關的產檢,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還要去一趟醫院。而在這個過程中,由於有武漢的機動車輛已經被限制出行了,我作為孕婦去醫院極為不方便。不僅如此,在接下來的孕期,直到我生產的時候,疫情都給我和我寶寶的健康帶來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除此以外,我還有一點擔心是,我們現在無法預測這場疫情會持續到什麼時候。而在它結束之前,武漢的所有經營行為都是沒有辦法正常運轉的。在此期間,我一方面要負擔店面的房租,一方面卻沒有任何收入,不知道社會經濟會撐多久。我最擔心是,這樣的長期的情況之下,會產生一些群眾的過激情緒和過激行為,帶來治安隱患。

此外,我們也不希望看到太多的謠傳。那些謠傳對於我們武漢本地人來說壓力很大,比如說之前說的那種有什麼有人死在路上了,死在醫院沒人管了等等。就我所目睹的情況來看,儘管武漢的醫療系統壓力很大,但相對來說並沒有出現失控的情況。我們不希望給那些還在隔離的人制造更多的恐慌,否則,就沒有辦法面對這場災難了。

Yeva ,@武漢市武昌 學生,與父親和叔叔一起居住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1 月 21 日的武漢 圖/Yeva

我今年 21 歲,在武漢居住了 21 年,雖然我的戶籍不是武漢,但我已經相當於是武漢居民了。

我昨天 2:00 才睡,今天是 11:00 醒的。醒了之後,我叔叔讓我給我爸爸做飯,因為我爸生病去醫院了,於是我 12:00 開始給他做飯。

一會兒我爸回來了,一到家就把口罩摘了,我跟他說,「外套要消毒。」

他不肯,說想要先坐一下。

我說,「你剛從醫院回來,衣服上面有髒東西,要消毒。」

他覺得我在嫌棄他,然後就跟我吵了起來,他說,「我都快餓死了,你飯也沒做好,就跟我這兒說要消毒。」

我說,「我已經在給你做了。」

因為我爸爸的工作是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大概在 19 日那天,我特意跟他打電話囑咐他,「外面的情況有點嚴重了,你要把口罩戴上。」

但是他說,「不行,戴上之後要怎麼工作?怎麼跟別人交流?別人看到我戴著口罩會怎麼想?」

等到 22 日的晚上,他突然跟我說,他有點感冒。醫生說因為不確定到底是不是新型冠狀病毒導致的肺炎,就讓他在家裡休息。

我當時跟他說,「那你不要回我這邊了,你回你那邊吧。」說完我還是不太放心,我很害怕他會直接上來,我就跑去朋友那裡住了。

第二天我還是回來了,我們原本是想 24 日啟程回老家,但是因為聽說要封城了,就想看看能不能提前走,但是在路上我們又大吵了一架,他又說不走了。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封城後的隧道 圖/Yeva

我問過我爸,「你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樣的狀況嗎?」

他說,「現在這個東西就是比流感要強一點。」

我說,「這是強一點嗎?已經有很多人被感染了,感染性很強!」

然後他又說,「可是你知道那些感染的都是什麼人嗎?那些重症的都是老年人,青壯年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我告訴他,「現在武漢的醫療已經崩潰了」,但是他依然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

我前兩天真的特別崩潰,22 日那天,在封城的前一天晚上,已經回了老家的母親給我打來電話說,「你們不要回來了,你們就在武漢過吧,不要回來了,回來我們也不會見你們的。」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爸 22 日晚上打完針,算是退燒了,然後到了 24 日除夕那天,他沒有什麼症狀了。就在剛剛吃飯的時候,他說他頭有點暈,也有點四肢痠痛,但不怎麼咳嗽。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 1 月 25 日晚上,Yeva 出門買到了口罩,在超市附近還能看到不少車輛 圖/Yeva

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如果就這樣子,消了可能就好了。但是如果惡化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應該是要做居家隔離的,可是我發現有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外面的藥店都已經關門了,如果我想要買藥的話,就只能去醫院,但是現在醫院裡面的情況又很嚴重。

我有一位朋友,他的父親基本上已經確診是肺炎了,但是他依然只能在家裡隔離。之前他父親也說自己只是普通感冒,他們一家人在他父親確診的前一天還一起吃過飯。

父母的防控意識真的太弱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是知道的,今年一直都不太好,所以我很害怕——萬一我被傳染了的話,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類似於「小湯山工程」的醫院建好。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父親的情況惡化了的話,我能怎麼辦,現在公交都是癱瘓的,我也不會開車,我不知道要怎麼把他送到醫院。

李博,剪輯師,@武漢市江夏區

我叫李博,今天是 2020 年 1 月 25 日大年初一,我在武漢的江夏區。武漢一直在下雨,最近幾天有點冷。

我是遼寧人,去年 8 月份之前一直在北京生活,女朋友本來也在北京工作,但是她由於各種原因就被她爸媽逼回武漢來了。

因為不想異地,而且我的職業是工作室的剪輯師,可以在家裡工作,所以我就過來了。我是為了愛情拋棄了北京,我爸媽在北京我也不要了。

我現在自己一個人,是因為我跟她沒認識多久,所以她是自己回去跟她家裡人一塊過節了,現在就很無奈的就剩下我自己了。

這個春節,其實我最開始買的票是除夕那天早上到北京的。我記得情況急轉直下好像從 21 日開始。我就是註定走不了的,因為我的票就是 23 日的。

但是 22 日的時候,我女朋友突然有點感冒,我覺得我可能也有被感染的風險。當時怕影響爸爸媽媽,我就把票退掉了。

當時我其實是有一點慌的,我就跟女朋友商量說,你要不要跟你家裡人去醫院先排查一下。

她跟她家裡人當時還在黃石,然後才到了武漢,去了武漢一個不是很大的醫院。那裡人也是很多,醫生說我女朋友只是有一點點咳嗽,也沒有發熱,可能是嗓子有點發炎,所以很快就被醫生打發回來了。

回頭看,那個是非常不明智的一個選擇。因為有可能在去醫院的時候被感染,理論上說他們一家人也是需要隔離的,因為去過醫院。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 竟然看到一個外賣小哥,我很想叫他外賣「大哥」 圖/李博

我現在自己一個人隔離在家,然後帶著兩隻貓,還有一個掃地機器人,這是我們家唯一能動的 4 個東西。

臘月二十八那天我去過一次超市,然後就三天沒出門。昨天晚上,我覺得我的整個人的情緒開始出問題了。我本來就有很長時間的抑鬱和焦慮,也看了五年心理醫生。所以我知道自己是一個比較容易被情緒所影響、性格比較敏感的人。

有一個心理學的名詞,大概就是你刷很多網絡上那些創傷性的消息,人會強迫的自己不停的刷,然後很焦慮。而且我又是一個人,沒什麼人說話。

昨天我跟我的工作夥伴遇到一點問題,我整個人狀態就特別不好。晚上的時候,跟我女朋友打電話,聊得也很不好。今天早上我就看到有人發心理學的文章,告訴在這個時候大家要重視心理健康的防護。

所以我從今天早上開始,制定了一個詳細的個人作息表。除了每天做點運動,今天我也人生第一次註冊了一個語音直播的賬號。我以前從來沒用過直播,嘗試了幾下,雖然也沒有什麼人看,但也是一個小小的嘗試和調劑。

我覺得我需要跟人說話,需要跟人交流。

所以我也許應該把我的朋友分一下類,然後看誰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分配給我,陪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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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聊的時候,把家裡的日化用品按大小排了序 圖/李博

明後天我可能去看一下週圍的超市是不是還開門,然後補充一點食物。我現在還不太確定,我家周圍的超市具體是怎麼樣的。因為我臘月二十八那天去了超市,就再也沒出門了。

我現在的食物沒辦法說什麼營養均衡,我有很多大米,我的大米能保證我至少餓不死。蔬菜、蛋白質這些東西,可能就只有幾天的補給,明後天或者是過個幾天,我就一定是要出去買東西了。

我早上還跟我的朋友電話,他們都勸我囤一點食品。我就覺得說,人流限制沒問題,物流應該沒有必要限制吧,超市正常還是該進貨進貨。但這個只是我自己的判斷,我不知道準不準確。

畢竟客觀地講,以這個疫情的嚴重程度,它可能還會持續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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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區裡的自動售貨機還是滿的,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圖/李博

L和Black,@武漢市盤龍城經濟開發區

今天是 2020 年 1 月 25日,我叫 L,現在在武漢的家裡,疫情發生以來,我就基本沒出過家門,每天能做的就是對著電腦、手機,和兩個最親近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關注著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我叫 Black,L 的未婚夫。

本科在湖北讀,研究生去了武漢,在武漢生活了好幾年。女朋友也在武漢。我是在疫情爆發前回了老家,但我女朋友還在武漢。

1 月 20 日網上鋪天蓋地討論疫情嚴重性前,武漢人沒有那麼高的警覺度,我們也是正常生活,準備過年。那段時間經常吃年飯。

我是 19 日到 22 日和同事一起去重慶旅遊。19 日飛過去,20 日早上一睜眼,整個就不一樣了。手機上所有人都在說武漢肺炎。那天開始,重慶所有人都開始戴口罩了,反而我們兩個武漢人沒戴口罩,一下子就覺得很可怕,因為作為一個突然置身重慶的武漢人,你不敢說自己是從哪來的。一次,我們買東西刷會員卡時,店員知道了我們是武漢人,眼神突然就變了。我們發現自己像瘟神一樣。

那段時間我們也很密切關注自己,經常摸額頭看有沒有發熱。22 日那晚飛回來時,已經有很多飛武漢的航班取消。幸好我們的航班沒事。到家後就封城了。特別特別慶幸在這個時候回來了,不然連武漢市都進不了。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我跟她已經談戀愛 4 年了。我今年 7 月畢業。我們準備在畢業後就舉辦婚禮,按北方習俗,正式婚禮前會有一場訂婚宴,我們把這個時間定在 1 月 30 日。

我們的訂婚宴很早以前就定好了,本來大年初三,我和父母都要去內蒙,但因為封城,所有計劃都推得推遲。我未婚夫比較麻煩,因為訂婚是北方習俗,請的都是他們那邊的人,所以取消後他們要負責處理的事多一些。

其實我們兩家在疫情發展時,就擔心賓客會不會介意他們是從武漢來的。事實上肯定是會的,怎麼可能不會!我當時也在發愁,該怎麼辦,我就想硬著頭皮弄完算了,辦完趕緊就回去!

但後來疫情嚴重,如果訂婚宴繼續,萬一有人感染,會很難收場。

我們的想法就是這麼跟著疫情發展在變化。

結果武漢封城,這也就不用提什麼來不來了。

我們只能把訂婚宴取消,退掉餐廳、物料,再一一通知賓客。

這段時間我只出過兩次門。

一次是從機場回家第 2 天,我帶著父母出去採購,準備買些口罩,結果發現藥店根本進不去。藥店的收銀臺都排著很長的隊伍,每一個武漢人都變得特別神秘,因為都戴著口罩。每個人手上都提著一大袋子藥,都不是說一個人去買一兩盒,而是買了很多。

陪我媽去採購時,其實大家都不講話,埋著頭買自己的,互相也儘量避免接觸。我媽說感覺像在鬧飢慌,菜場裡都在搶。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最可怕的是,今天下午突然說晚上要封路,限機動車,大家都要瘋了。我又帶著他們出去買東西,結果這一次想買都買不到了。走了好幾個超市,都關門。每個超市門口都停滿了車,大家這個時候已經不管這個地方能不能停車了,甚至都停到馬路上了。

這個過程中,我們心裡是沒數的,到底城要封到什麼時候,後面會不會所有超市都沒得賣,會不會食物不夠……根本就考慮不到,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把米備足,蔬菜儘量充足,水果這些基本就不考慮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還開著的麥德龍,門口停滿車,蔬菜基本沒了,買了兩袋米,在麵包區域搶了不少回來。

我其實在想,我有車,還可以去買東西。那些沒車或者家裡環境比較複雜的,甚至於有些空巢老人,他們該怎麼度過這個時期?

五个武汉人的封城日记|大象公会

說實話,我覺得現在在這個時期我還是挺需要他的。我們兩人到要結婚的這段時間,基本上都一直待在一起。然而這個時候,我們反而不在一起。

他也很關注這邊的情況,每天都跟我聯繫,只要是發了我們這邊的文件,他會第一時間跟我溝通。他也偷偷在內蒙幫我們買口罩,雖然最終還是沒過來。但我知道他心裡很惦記我。今天在跟他聊時,他跟我說,

只要封城禁令一解除,我會第一時間回去陪她。

這個時候雖然我們很思念對方,但其實我不太希望他回來,因為很不安全,還是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

久久,武漢人 有護士資格證的廣告策劃

今天是 2020 年 1 月 25 日,大年初一。我和爸媽現在在外地過年。

1 月初的時候武漢出現了一些可疑的肺炎病例,但那個時候是說,「有限人傳人」「可防可控」,我們就沒在意,也幾乎沒有人戴口罩。

1月 20 日這天網絡上的新聞從四面八方湧來,各地相繼出現了病例,直指病毒是從武漢過去的,那個時候我們才開始感到不對勁。

當天中午我已經買不到口罩了,下班我坐著地鐵回家,安檢人員完全沒有佩戴口罩。地鐵上的人非常多,但也沒有一個人戴。

1月 23 日凌晨,因為放假了,我和朋友在外喝酒,我男朋友突然打

電話給我說「武漢要封城了,你快走。」

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已經失控了。

立刻定了票,清晨帶著我爸媽先坐高鐵,再坐飛機,離開了武漢。

我知道我這樣做非常自私,但作為一個接受過醫學常識的人,我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我無法想象如果讓我的父母留在這裡,萬一疫情爆發,我要怎麼保護他們,可能連基本的救治都得不到。

一路上,我一直讓父母做好防護,注意他們的體溫和身體狀況,萬幸我們三人一直都很健康。但我沒有掉以輕心,畢竟還在潛伏期內,到了男朋友家後,我們一直自行隔離。

直到昨天,因為我男朋友突發偏頭痛,我去給他買了一盒布洛芬,在登記身份證的時候,被發現我是武漢人。

今天疫檢中心的人就聯繫了我們,給我們量體溫,也是囑咐我們要自行隔離。當然我是絕對不會再出家門了,我不想傷害其他人或者給別人添麻煩。

我知道網上很多人對「出逃」的人充滿了惡意,但假如你的城市也被病毒侵襲了,疾病開始肆虐橫行,在沒有很好的應對方法的前提下,你不可能不想出去,起碼外面比武漢安全。

請理解一個武漢人的恐慌,我很愛我的家鄉,很愛那裡的人們,但我要保護我和我的家人。

每天看著屏幕上滾動的新信息,我就非常難過。

封城後,一切都癱瘓了,聽我朋友說,從武昌到漢口的橋上有很多老年人推著個板車,或者騎著自行車過江。明天機動車也要限制了,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我朋友說,武漢已經變成了一座空城,街上一個人也沒有,唯一能聽到的就是救護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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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來源 Unsplash

未註明來源圖片由 講述者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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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者 | 何鴨梨 Yeva 劉博 L和Black 久久主播 | @寇愛哲製作人 |梁珂 劉逗 愛哲 徐林楓 也卜聲音設計 |孫澤雨文字 | 梁珂 劉逗 愛哲 徐林楓 也卜運營 | 翌辰

實習生| 吳夢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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