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小說:妻子刺了他一刀後,開車出門墜入江中,他的世界轟然倒塌

“不要這麼逼我!不要……”

徐子妗不斷的搖頭,呼吸粗重,口腔裡都是滿滿的血腥之氣,眼淚滾滾而落,滴在男人的胸口,那溫度燙的他那顆心都戰慄起來。

傅斯年輕輕地擦掉她的眼淚,粗糲的指腹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子妗……別哭……”

傷害她從來都不是他的本意,可每一次讓她痛苦的都是他。

徐子妗哭聲更大。

傅斯年的溫柔是她期盼了二十多年的,如今終於盼到了卻那樣殘忍。

“啊啊啊!!!”

徐子妗尖叫著,拔出利刃。

鮮血噴濺,染紅了雪白的大床。

那殷紅的顏色,帶著腥氣的味道讓徐子妗又想起孩子被生生從她身體剝離的那一天。

“為什麼我要遇見你!為什麼我蠢得會愛上你!傅斯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真的恨死了!

恨傅斯年的涼薄無情,更恨自己的有眼無珠!

轟隆——

驚雷炸響天際,窗外狂風驟起,瓢潑大雨轉眼而至。

徐子妗瘋了一般衝進大雨裡。

已經睡下的傭人被動靜引了過來,看到傅斯年的樣子被嚇的差點癱軟在地上。

“傅先生,您怎麼樣了!救護車!”

傅斯年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傷口受到壓迫,血流的更急。

“不要……咳咳……不要管我……去把太太帶回來。”

傭人不敢去,在他們心裡徐子妗本來就是一個瘋子,現在她不但在發瘋,手裡還有刀子個個被嚇得不輕。

車子啟動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傅斯年在傭人的攙扶下,剛走到門口,他看到停在車庫的車子急速的衝進暴雨之中。

傅斯年面色青白,眼中十分驚恐。

“開車過來!給我追!”

“可是,您的傷……”

司機本想阻攔的,可看到男人陰森的眼神頓時噤聲。

徐子妗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在馬路上橫衝直闖,看到她的車子無比避讓,躲閃,咒罵連連。

可,徐子妗根聽不到。

此時,她整個人異常的安靜,滿是鮮血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的,如同地獄爬起來的惡鬼一樣。

徐子妗沒有再嘶吼,也沒有再可憐的求饒,就連之前的瘋癲都不見了,雙眸平靜的異常可怕。

珠江大橋很快映入她的眼前,徐子妗忽而笑了,笑的燦爛而釋然。

“爸爸、劉姨、寶寶,讓你們久等了……”

徐子妗更用力的踩著油門,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放開,靜靜地閉上雙陽。

砰!

轟!

車子撞飛欄杆,如同炮彈一般衝到空中,而後驟然墜落。

江水狂嘯,嗚咽著,將闖入其中的徐子妗整個吞噬。

“不!不要!”

傅斯年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那一瞬間他覺得像是整個世界在他眼前碎裂一般,喉嚨裡的鮮血再也壓抑不住,噴了出來。

……

時間匆匆,距離那一個暴雨天已經過了半年了,徐子妗安靜的窩在貴妃椅上,現在她就是一個靜靜地等著死亡來臨的瞎子。

車子墜河的時候,飛濺起來的玻璃碎渣劃傷了她的眼睛,除非更換眼角膜,否則這一輩她都見不到光明。

醫院的醫生個個為她可憐,可她花樣年華就成了瞎子。

徐子妗到時候很平靜,對於她來講當個瞎子也沒有什麼不好,而且跟眼瞎比起來,心瞎猜更可怕,以前她不就是瞎的可以,所以才會愛上狼子野心的傅斯年。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還活著。

徐子妗又找機會自殺了好幾次,每次都被護士發現,然後,被小姑娘狠狠的訓斥。

徐子妗後來想通了,她已經給親人帶來了不幸,總不能再連累這些無辜的人,在醫患關係緊張的今天,她要是忽然死了,人家醫院也得背上很大的責任。

再說,她身邊守著的人實在太多了,徐子妗就是想死都找不到門路。

時間長了,徐子妗也就懶得折騰。

她每天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安靜的等著生命走到終點。

以前如火的愛戀也好,如刀劍一般的恨意也好,都無所謂了,已經看開的她,是難得的輕鬆的。

徐子妗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她覺得挺好的,可身邊來來回回的人卻如臨大敵。

她知道,他們在擔心她的狀況,如今她厭食症,自閉症……等等吧,反正問題一堆,還很嚴重的樣子。

徐子妗卻一點都不在乎,她覺得自己好極了,活了二十五年,也就是隻有這幾個月的生活最滋潤。

然而,她滋潤的日子很快到頭了……

醫院最近新請了一個護工,還是個男的,可這人比居委會的大媽還囉嗦。

他來照顧她之後,徐子妗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她沒有胃口,他能從粒粒皆辛苦上升到全球危機。

她只吃飯不吃菜,他又抓著她科普營養均衡的重要性,再找出無數實例講給她聽。

徐子妗十分煩躁,乾脆用被子矇住頭繼續睡覺。

大約這個人上輩子是個啞巴,這輩子能說了,才這麼停不下來,唯一可憐的就是她的耳朵,被折磨的都恨不得去死一死了。

如果是這個人的嗓音好,那也罷了,偏偏是個破鑼嗓子,興致一上來還喜歡來上兩段,那滋味堪稱酷刑。

徐子妗忍無可忍,正想著說啥都要把這傢伙趕走的時候,卻從護士那邊聽到了八卦。

然後就忍不住心軟了,忍了下來。

說起來,這傢伙真挺悲催的,很小時候的時候爸媽就出事兒死了,好不容易娶了老婆,結果老婆想不開跳河自殺了。

早年喪父喪母,中年喪妻,孤苦伶仃的孤星命啊。

這還不算,後來還遇上大火,毀了容,燻壞了嗓子,要是再被她這個瞎子嫌棄,也就只能回家吃自己了。

徐子妗一聽,喲,比她也不差什麼了,這麼一惺惺相惜吧,就心軟了,留下了他,結果,就是可憐了自己。

徐子妗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這心軟的臭毛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了啊。

這不,她的噩夢又來了。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推來,熟悉的破鑼嗓子響起。

“今天太陽很暖,我來的時候花園裡的月季花都開了,我們也去看看吧。”

徐子妗簡直呵呵噠,拜託了,帶一個瞎子去看花真的好嗎?

可惜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怨念,直接無視她的抗議,嚮往常的每一次一般,仗著自己是男人,將她抱起來就走。

徐子妗翻了幾個白眼,算了,抗爭也挺累的。

說起來,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尤其是他的抱著她的時候舉止裡充滿小心翼翼,就像是她是易碎的無價之寶一樣,恍惚中她竟然有了一種被人憐惜的感覺。

說起來,徐子妗最近一直睡的不好,夜裡總是睜著眼睛到天亮,如今被他抱著,心中一片安靜,晃晃悠悠中睡衣來襲,不知不覺睡著了。

意識朦朧前,徐子妗想:這傢伙雖然討厭,但是很好睡啊,很好,也算一個優點。

這一覺徐子妗睡的很熟,花也沒看成,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病房的床上了。

瞎子的世界雖然沒有了光明,可對外界卻更加敏感了,依稀的分辨了一下時間,這才知道已經到了晚上。

徐子妗睡的有些久,免不了有生理問題需要解決,喊了幾聲,不見護士過來,就自己摩挲著下床。

剛從浴室出來。

一陣狂風襲來,被掛斷的樹枝撞在玻璃上,玻璃碎片飛濺,冷風狂湧而至。

“啊!”徐子妗被嚇得跌倒在地上,被死死壓在心底的恐懼翻湧上來,身體禁不住的顫抖。

“傅辰!傅辰!你在哪裡!”

徐子妗想要躲起來的,可她太害怕了,竟然連力氣都使不出來,更可悲的是到了現在她唯一能叫的只有一個護工的名字。

砰!

房門被打開,一個人衝了過來。

“子妗!”那道聲音裡滿滿都是驚恐,那聲線那麼熟悉,熟悉到令人驚恐。

徐子妗被緊緊地擁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裡,她顫抖的更加厲害,那張小臉蒼白的嚇人,“傅……傅斯年?!”

男人的手一僵,下一秒,破鑼一般的嗓音響起,“徐小姐,我是傅辰。”

“……”是傅辰嗎?

工作人員很快趕了過來,玻璃碎了,徐子妗只好搬進另外的病房。

陌生的環境讓徐子妗十分不安,她本想強撐著的,可傅辰要離開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抓住了他。

“別走……”徐子妗不住的顫抖,聲音裡充滿惶惶不安,“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徐子妗真的覺得自己很好笑,居然淪落到向一個素昧平生的護工求救,可是,她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她如今一無所有,能夠求助的也只有這個一直善待她的護工。

傅辰轉頭望著,她驚恐的樣子印在他的眼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撫,“不要怕,我只是去找護士拿藥水,你的膝蓋被擦破了,需要處理一下。”

徐子妗垂著頭,滑落的長髮遮住她的臉龐,而抓著他衣角的手卻用力到指節發白。

傅辰無奈的嘆息一聲,抬手按下床邊的呼叫鈴。

護士很快過來,處理好徐子妗的傷口之後,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

病房裡很快又剩下他們兩個人。

傅辰扶著她躺下,幫她將被角一點點掖好,他拉過椅子坐下,“你睡吧,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一直嗎?

聞著男人聲音的熟悉的氣息,那顆惶恐的心漸漸地安定下來。

徐子妗終於恢復平靜了,卻再也沒有了睡意。

她睜著眼睛,沒有焦距的眼瞳隨意的露在一處,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點點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徐子妗一直覺得,她一直在等待死亡,可剛才在驚恐之中,她居然有了求生的慾望。

原來她也沒有那麼想死嗎?為什麼會這樣?

“睡不著嗎?”破鑼一般的嗓音再度響起。

“嗯。”徐子妗終於回應了他,以前的時候,她都是任由傅辰一個人唱獨角戲。

傅辰將她臉頰邊的髮絲撥開,“別怕,我會守著你的。剛才的意外不會再發生了。”

徐子妗的眼眶紅了,這樣溫柔的話語她都不知道自己盼望了多久了,如今終於聽到了,卻不是她曾深愛的男人說的,而是一個陌生人。

其實,她從來求得就很簡單,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小窩,一個深深愛著她的男人,這就是她夢想中家的模樣。

她一直以為那個人會是傅斯年,現實卻再度給了她一巴掌。

半晌之後,徐子妗才開口,“傅辰,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護工。”

徐子妗以為傅辰會否認,卻沒有想到他乾脆的承認了。

“子妗,我很早之前就認識你,只是你從來都不知道。”停頓了一下,“子妗,我愛你,愛了你很久很久……”久到他以為沒有說出的機會。

輕柔的話語撞擊到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又是傻子,又怎麼可能感覺不到他的心意。

她曾深深愛過一個不愛的人,知道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

你會擔心他冷了,餓了,不開心,恨不得時時刻刻將他揣在心口,捧在掌心,他不開心,你會比他更難受,恨不得以身相待。

現在的傅辰就像是當初的她,愛的笨拙,愛的小心翼翼。

徐子妗很想無視,很想抗拒,可他的存在就像是溫柔的水,等她察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徐子妗茫然又害怕,她害怕這樣傷痕累累的自己被他這樣溫柔對待的自己會像菟絲子一般依賴著他。

黑暗的病房內驟然沉寂下來了。

傅辰禁不住皺起眉頭,“子妗。”

“……”

他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回應,傅辰慌了,連忙將燈打開。

燈光的照耀下,徐子妗咬著自己的手,蒼白的小臉上爬滿了淚水。

傅辰渾身一僵,看著哭泣的徐子妗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他手足無措,“我……子妗……你……”

“別看我。”徐子妗拉起被子,整個人縮成一團。

“不要哭了。”傅辰將她拉出來,帶著薄繭的指尖輕輕地將她臉龐上的淚水擦掉,“如果知道你會哭,我是不會說這些的……我求你了,別哭……”

“不要愛我……”徐子妗哽咽著,“愛我的人沒有好下場……”

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一般湧上來,她是一個被詛咒的人,愛的她人個個會遭受厄運。

她不希望傅辰也這樣,她已經承受不起了。

“亂說。”傅辰將她抱進懷裡,溫柔的抱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充滿掙扎和痛苦,“子妗,我是因為你才存在的,如果你不肯讓我愛你,那我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

眼淚浸出眼角,徐子妗抬頭望著他,那顆冰封的心臟劇烈的顫抖著。

她和他接吻了。

這是怎麼發生的,徐子妗也不大明白,可,傅辰那樣溫柔虔誠的親吻她時,她根本無法拒絕。

傅辰捧著她的小臉,一點點吻去她的眼淚,虔誠的就像是在膜拜心中的女神一般。

這個親吻持續了很久,傅辰狼狽的放開她,退回椅子上,“睡吧,子妗,我會一直都在的。”

徐子妗重新將自己埋進被子裡,胸口像是揣了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

“你上來睡吧……”話剛說出口徐子妗就覺得不妥,連忙解釋,“我只是覺得天冷了……床又大……”

徐子妗懊惱的住口,真是越解釋越糟糕。

身邊男人呼吸驟然停頓,就在徐子妗想著要怎麼補救的時候,被子忽然被人掀開,一具高大的身軀鑽進來。

徐子妗僵硬了片刻,到底還是抵不過溫暖的召喚,朝男人靠攏過去,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眼睛。

夜色濃重,狂風攜著暴雨肆虐大地,床上的兩個人擁抱在一起,這清冷的室內像是因此溫暖了了一般。

轟隆——

一聲巨雷炸響天邊,床上沉睡的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眼中寫滿了迷茫。

當他看到依偎在他懷裡沉沉入睡的女人時,茫然被陰霾取代。

蘇西遇站在黑色的賓利車前,優雅的吐了一個菸圈,靜靜地等待。

一陣腳步聲忽然響起,蘇西遇抬頭,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醫院走出來。

蘇西遇將煙掐滅,連忙迎上去,“傅……”

後面的那個字,到了嘴邊被他嚥了下去。

注意到男人陰霾的神色,蘇西遇眉頭擰起來,“斯年?”

昏暗的路燈下,緊鎖的眉頭,緊繃的俊臉,以及眼中滿滿的陰鷙,不是傅斯年又是誰?

“上車!”

破鑼一般的聲音劃破這寂靜的夜色,如果徐子妗在這裡一定第一時間認出來這是傅辰的。

傅斯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蘇西遇嘆了一聲也跟著上車。

兩人趕回金灘別墅的時候,沐安安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看到傅斯年立即揚起笑容迎了上來。

“斯年,你回來了。”

“誰讓你來的?”

冷冷的聲音讓沐安安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斯年,發生什麼了嗎?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傅斯年推開她伸過來的手,眉宇間越發冷冽,“以後不許再來這裡。”

沐安安咬住唇瓣,神情十分委屈,本來還想說什麼的,但,沒有等她開口傅斯年就已經轉身上樓。

徐子妗看著傅斯年的背影心中萬分委屈,她攥緊拳頭,尖利的指甲刺進掌心裡,這疼痛加這委屈在她心中發酵,逐漸變成不甘和憤怒。

徐子妗!

蘇西遇跟著上樓,毫無意外的在浴室裡看到他。

傅斯年赤裸著身子站在冰涼的水中,冰涼的溫度裡,他胸口那個疤痕越發的明顯。

蘇西遇無聲的退出去。

一個小時候,傅斯年從浴室裡走出來,渾身的低溫似乎讓空氣都要凝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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