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我就要訂婚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我將過去的吸毒史告訴他，他是不是就不再愛我了？”

那天我正要下班，小茹（化名）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何英雲正在進行電話跟蹤回訪

小茹終於有了新的男友，感情還比較穩定，就在訂婚前夕，因為過去，她惶恐了。

小茹清秀的臉龐快速地在我的腦海中閃過。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家境良好，還是個能歌善舞的教師，可她為了幫助前男友戒毒，竟像電影中演的那樣，義無反顧地以身試毒，結果讓自己也深陷其中.....

小茹在第一次遇見我之前，她已經被命運逼到了懸崖邊上。

1、因為愛，她吸毒又戒毒

我叫何英雲，今年46歲，在杭州市強制隔離戒毒所工作。我每天要做的，就是幫助吸毒成癮人員進行戒毒治療、心理矯正、身體康復，當然還有道德和法制的教育。

記得當初小茹被送到戒毒所女子大隊時，非常消瘦，眼神遊離，精神恍惚，身體和精神並毀的典型模樣。

我跟小茹談話之後愕然發現，她是以自毀的方式去拯救前任男友，這樣的人我還是在現實中第一次遇到，打心底裡同情她。

小茹低估了毒癮發作時強大的誘惑力，她不僅沒有因此挽救前男友，還因此毀掉了他們的愛情，毀掉了自己的青春年華。

人的命運很多時候都是自己的選擇造成的。

何英雲在指導戒毒人員進行勞動教育

小茹的選擇如疾風驟雨，將她本來優雅的人生徹底改變，彷彿一下子被衝進了幽暗莫測的下水道，過著人鬼不如的鄙夷生活。

小茹在戒毒所呆了兩年以後，終於戒除了毒癮，和剛來時的她判若兩人。她離所時，我留下了她的電話，這是我多年來的工作習慣。三年來，我跟她通過好多電話，我最擔心的就是她意志不夠堅定，而去復吸。

何英雲深入瞭解戒毒人員的情況

小茹之所以在訂婚前夕給我打那個電話，是源於對我的極大信任。我知道，訂婚就是意味著要去成立一個新的家庭。家是最好的避風港，就算有再大的風浪，每一位家庭成員都需要坦誠相待，不能有隱瞞和欺騙。但我更理解小茹的惶恐，她好不容易告別過去，開始了一段新的感情，如果對方不能接受她的過去，那麼她的人生又將迎來新的黑暗。

我拿著電話其實挺糾結的，像小茹這樣的情況，如果能夠擁有一份真摯的愛情並組建起新的家庭，可以幫她更加堅定地脫離毒品的誘惑。我當然不願意看到不好的結果發生。

思來想去，我還是下決心鼓勵她坦誠面對，於是對她說：“小茹，如果想要走得遠，你和他都得坦誠相待。如果你不說出實情，可能可以暫時贏得現在，但不一定可以走到未來。如果將來的某一天，他發現你的過去而無法接受，那帶來的傷害會大很多。”

小茹一邊抽泣一邊說：“嗯，我試試吧，我可能沒有勇氣說出來。”

何英雲和同事一起陪戒毒人員參與活動

過了幾天，小茹興奮地對我說：“我說了。他原諒我了。他還說，誰沒有個過去，重要的是未來，只要你以後好好的不再吸毒，他會一直愛我。謝謝你，何媽媽。”

我喜歡聽到她喊我何媽媽，那是我和她多年來建立的特殊感情。一個曾經的癮君子，要擺脫毒癮的誘惑，讓自己的人生走向光明，是十分艱難的。每每遇到情況，我都會適時鼓勵她，教會她變得堅強，告訴她戰勝自己的永遠只有自己。

何英雲在給戒毒人員進行談話教育

小茹後來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女兒，有一回她對我說：“我老公對我很好，女兒也很可愛，我不會再走向那條路。”

聽到這句話，我無比欣慰。我對她說：“成一個家十分不易，家是你最堅強的後盾，要好好珍惜當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命運總是那般曲折，小茹此後又因為患上乳腺癌跌入了人生的谷底，但是她一直沒有放棄，並再次爬上了生命之巔。記得她在化療時曾對我說：“我雖然年輕，但像我這樣的經歷是絕無僅有的。我的生命已經兩次到達鬼門關，好在一路有你，讓我活的更有意義。”

現在的小茹一邊帶孩子，一邊在線上線下開起了育嬰店，每次我給她打電話，更多的是叮囑她不要過於勞累，定期複查身體。

她已經從一個女孩成長為一個母親，可以說是歷經磨難，但終究有了自己幸福的家。

何英雲在康復勞動現場家

給人的溫暖便是最強大的力量，但每一個家都來之不易。

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想起自己的家，想起曾經還是小女孩的自己，一路走到現在，一路風雨，一路彩虹。

也許正是我自己遇到了太多磨難，才讓我對“家”的含義有了更為不同的詮釋。

2、成長的艱辛，讓我更加顧家

四十多年前，我出生在浙江省德清市的一個小村子裡。

我媽媽是個很勤勞的人，家務基本都是她在操持。她對我的要求非常嚴格，從小就很注意培養我的獨立生活能力。

我才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學會在灶臺邊燒菜煮飯。那時我還沒有灶臺高，就站在板凳上做飯。記得有一次，我一時興起，直接爬到灶臺上，拿著鏟子上下翻飛地炒菜。這件事後來傳了出去，在整個村子裡傳成了佳話。

這件事雖小，但現在回想起來，對我的人生似乎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或許就是從小受到的磨礪，讓我不僅成了一個顧家的人，還成了一個挺堅強的人。

年輕時候的何英雲

在我十歲那年，媽媽決定要我離開家去阿姨家那邊上學，因為那邊的學校要好一些。誰也沒有想到，從那年起，我就再也沒有長時間跟媽媽在一起生活過，從此離開了媽媽的懷抱。

時間在我的童年和少年間悄然遊走，不知不覺地，我成了一位大姑娘。初中畢業時，因為我想成為一名護士，我如願考進了杭州市護士學校。

年輕時候的何英雲

因為我來自農村，家裡能夠給我的經濟支持非常有限，只能想方設法省吃儉用。幾塊零花錢需要充當幾個月的伙食費，現在想想都不知道那時候是怎麼度過的，可最終還是度過了。

1992年，我從護士學校畢業，分配到了杭州市安康醫院。這是一所專門收治涉嫌犯罪的精神病人的醫院，地勢偏遠，而且條件非常簡陋，耐不住寂寞、吃不起苦頭的人，都不太願意去。

可我沒打算離開過，一直留在了那裡。也許是我從小習慣了惡劣環境，除了對自己的要求比較高，對外界環境沒有太高的要求。

我記得那時候從杭州市第七人民醫院調過來一個副院長叫做李身錄。他覺得安康醫院的管理需要大力改革，那些精神病人不能只是簡單的關押，需要給予他們積極的治療，幫助他們的精神世界得到恢復。

那次改革對我後來的工作影響很大，治療一個人，教育一個人，改變一個人，這都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三年之後，我升任護士長，那年我才22歲。人家看到我年紀輕輕就升任護士長，都表示驚歎不已。其實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為什麼會讓我做護士長，只是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普通，只知道不斷地付出。

1995年，安康醫院抽調了一部分人籌建強制隔離戒毒所，到1997年的時候正式批覆成立。我是其中的參與者，可以說是見證了戒毒所的整個成立、發展過程。

何英雲在戒毒所重新開始自己的工作生涯

就在那個急劇變化的階段，我遇到了我的愛人。老公是我的同事，因為是同行，我們互相理解，互相體諒，很快就成了家。成立一個家庭是每一位女孩的美麗憧憬，我們婚後的生活甜蜜得像七彩的糖果。

何英雲的結婚照片

後來我懷了孕，本來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可等我懷胎七個月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影響我一生的抉擇。

3、溫暖的家可以戰勝任何困難

那時候工作很忙，雖然懷著孕，但我還是依然如同往常一樣，一心撲在工作上，總覺得自己年輕，什麼事兒都不會有。直到有一天，我感覺腹中的胎動似乎不同於往常，才急匆匆地騎著自行車去了醫院產檢。

醫生檢查完之後搖頭說：“胎兒遇到麻煩了，監測到胎心音停跳好幾次，你現在需要做出選擇，胎兒要不要留？”

何英雲和她的愛人

我自己是護士，很明白醫生話音之下隱藏的兇險。胎心音停跳就可能導致胎兒缺氧窒息，窒息就可能給胎兒的身體帶來巨大的隱患。如果堅持把孩子生下來，孩子就可能會有不可預知的缺陷。我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心如刀絞。我感覺我的人生遇到了最為困難的抉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老公皺著眉，我將頭枕在他的肩上，他拍拍我說：“生下來吧，孩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煩，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何英雲和愛人的旅遊合照

決定之後，在醫生的幫助下，我將只有七個月的孩子生了下來。孩子的體重只有三斤多，小小的臉只有蘋果那麼大，而且連奶瓶都不會吸，我只能將奶水擠出來，一勺一勺餵給他。

天黑的時候，看到孩子緊閉的雙眼，我的心都碎了。

我們給孩子取名為洋洋，希望稚嫩的他如同涓涓細流，終有一天可以匯入汪洋。

洋洋的命運註定是曲折的，還沒滿月的日子裡，就已經經過幾次搶救，簡直可以用死裡逃生來形容他生命的開始。

我記得很清楚，那時每個月我幾乎有20幾天需要抱著洋洋去兒童醫院。晚上坐在急診室門口等待醫生診療的畫面，現在時不時就會在我腦海中浮現。那些時光給我造成的記憶刺激實在太深刻了，終生難忘。

歲月就在醫院和家之間不停穿梭。一年之後，洋洋沒有如期下地學習走路。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怎麼放在心上，我知道，每個孩子開始學習走路的時間都不盡相同。洋洋是早產兒，先天不足，比人家晚一點走路，也不足為奇。

這一等又是一年，直到洋洋兩歲的時候。有一天我抱著他，他突然掙脫了我的懷抱，歪歪扭扭地撲向了老公。我都沒來得及看清楚，洋洋是怎樣邁開他人生第一步的，他就已經在我老公的懷裡了。

我心中忽然升起了希望，彷彿看到了鳥巢中的雛鳥扇起了剛剛豐滿的羽翼，努力要飛向天空那般。

天空是藍色的，未來是彩色的。洋洋既然邁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儘管那一步是多麼的柔弱，但那一步真真實實屬於他自己，是他用自己的雙腳努力走出來的。

小時候在郊遊的洋洋

可是後來很快就證明了，一切都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洋洋雖然開始了第一步，可怎麼也走不了第二步。

洋洋努力地要自己走，可我一直抱著他。不是我不願意放手，是他太弱了，只要一放手，他還沒邁出腳步就會跌倒。他是個堅強的孩子，一次次跌倒之後，又努力爬起來，又再次跌倒。終於在幾個月的練習之後，才有了點走路的樣子。他的膝蓋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那些淤青從來就沒有好過。我恨不得替他去摔跤去磕頭，可我沒有辦法，而且我也不能。

我知道，未來的路都要靠洋洋自己一步步去走，對洋洋來說，每一步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在動物園的洋洋

一次給洋洋體檢的時候，醫生拿著CT片告訴我，洋洋的大腦灰質區域有一些異常，懷疑洋洋大腦可能受損。聽到這個消息，我猶如晴天霹靂般，定定地站在醫生的辦公室。我這才知道，原來洋洋的每一次摔倒都是因為大腦的原因。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公的時候，老公又一次沉默了。

老公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大腦要是一直康復不了，對我們整個家庭來說，我們將會揹負多麼沉重的負擔。

“洋洋是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們要把他帶大。”老公淡淡地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隨著洋洋不斷成長，我也慢慢調整了自己的心理預期，因為我發現洋洋的智力發育明顯滯後，到了上學的年齡，卻達不到正常的智力水平。

我都不知道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細細去體會，體會出來的只有一個字：熬。

那時我的工作也很忙，我覺得我自己選擇的事業，必須始終如一去堅持，而家中柔弱的孩子，也同樣容不得半點鬆懈。

工作孩子兩邊都要操心，老公雖然和我一樣同為警察，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總是想方設法擠出時間用在洋洋身上。

洋洋到了適學年齡的時候，我們沒有選擇去那些為殘疾人準備的特殊學校，而是給洋洋選擇了一所普通小學。我們沒有寄希望他能夠拿到好的成績，但也不願意放棄給他接受正常教育的機會。

老公給自己取了個網名叫“洋洋石飛”，在他心裡，洋洋哪怕是塊石頭，也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盡情飛翔。

但現實是殘酷的，洋洋學習寫字，不像其它孩子，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手力，鉛筆總是握不緊，一寫就斷，斷了寫，寫了斷。

為了穩固鉛筆，我就用膠帶紙將鉛筆粘在他的手上，寫完字，我又幫他將膠帶紙撕掉。一次次，就這樣反覆地粘了撕，撕了粘，粘了撕，撕了粘……

有時候由於次數過多，洋洋的手上總是有殘留的膠，導致手部皮膚過敏，又紅又癢。

洋洋在練習寫字繪畫

其實我看得出來，洋洋雖然智力不如其它的孩子，但他的努力很明顯，只是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握筆的手。他寫不好字的時候就會哭，我看到他哭，也忍不住掉眼淚。

作為一個母親，只有經歷過這樣的場景，體會過那種心情，才會知道什麼叫悲傷。

但我也只能忍住悲傷，嘴巴里不停地鼓勵他。我知道，自己心裡再苦，也不能讓孩子失去希望。我希望在洋洋的身體裡，能夠植入一顆永遠向上的心。

也許想擁有那麼一點向上的心都是奢侈的，洋洋的考試成績是讓人失望的。最高一次考了46分，最低考過5分，大部分考試的成績只有十幾分。不過，最讓我感動的是，他的老師見他學習困難，會單獨抽出時間幫他補課。他的班主任甚至讓女兒為他買飯買菜。還有幾個要好的同學主動幫他跑前跑後。這些老師和同學是洋洋成長過程中不可多得的貴人。

洋洋在大家的幫助下，艱難完成了小學和初中教育，然而想要接受更高等的教育，已經沒有可能。

於是，初中畢業之後，我也只能讓洋洋在家，學習獨立生活所需要的基本生活技能。洋洋學得很努力，但有時候也會很洩氣，有一次他對我說：“媽媽，你為什麼把我生得這麼差？”

當時我心裡一沉，洋洋已經長大了，他已經懂得要面對社會，懂得在社會競爭的時候需要技能，而他並不能和同齡人相提並論。

已經長大的洋洋

我無話可說，可我又不能不說，我跟洋洋說：“一個人能來到這個世上，已經算是幸運。而且爸爸媽媽會一起陪伴在身邊，陪你一直到老，這樣便是幸福。”

不知道洋洋是不是真懂，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吵著要去參加工作，他問我：“媽媽，為什麼人家都有工作，而我卻只能整天呆在家裡？我也要去工作，我想去你單位工作。”

我嘆了口氣說：“媽媽單位是個特別的單位，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如果媽媽在其它地方找到合適的工作機會，我一定幫助你去實現。”

說的時候，我腦子裡就在想，以前真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可現在洋洋長大了，如果有機會，我真願意讓他去接觸社會，實現自己的價值。

洋洋和爸爸

誰願意接受一個像洋洋這樣的孩子呢？因為智商有限，洋洋缺乏足夠的判斷力，加上手腳瘦弱導致的行動不便，無論從哪方面去看，都存在著缺陷，就業的大門不會向他打開。

誰知機會來的很突然，一位親戚開了家小超市，正好缺人看管。我主動要求洋洋去試試，洋洋非常樂意就接受了。

就這麼一件小事，可對於洋洋來說，似乎給他帶來了攀登者般的喜悅。

小超市距離我家不遠，我不放心他一個人獨自出門，因為他獨自在街上走的時候，總是低著頭，我擔心來往的電瓶車會碰到他。

可洋洋不願意讓我們送他去上班，堅持要自己獨自行走，我們也只能尊重他，怕他的自尊心受到傷害。

開始的時候，每次等他出門時，我和老公都會偷偷躲在某些隱蔽處，目睹他一拐一拐走向小超市。

那間小超市不僅僅是洋洋工作的地方，那是他夢想的起點。

為了讓親戚放心，我承諾如果由於洋洋照看不周，店鋪造成損失，我們願意承擔所有的賠償責任。

我在洋洋工作的地方也沒少費心思，為了讓洋洋在小超市工作不至於存在溝通上的障礙，也去那邊幫助他將每一件商品都貼上格外醒目的價格標籤，方便顧客買單結算。

萬幸的是，除了極個別顧客，絕大多數人都非常照顧洋洋，他們從洋洋手中買走商品，幾乎沒人故意賴賬。

洋洋自從有了自己的工作，雖然每個月掙不到多少，但他有了自己的社會角色，變得開心許多。他時常會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有時候我沒及時接電話，他就會一直打，那是他性格里的倔性。

洋洋也漸漸懂得，工作是一件辛苦而美麗的事。

有一天我加班回家，洋洋可能是見到我疲憊的樣子，擔心地對我說：“媽媽，你工作很辛苦。”

我心頭一熱，這是我多年來一直想要聽到的話語，我接受洋洋智商低下，但我最在意的還是他的情商。只要他懂得我這個當媽的為了他做的努力，怎麼苦都認了。

洋洋那句話戳中了我情感中最柔軟的部分，我像他小的時候一樣，擁抱著他說：“媽媽不累，媽媽有你，就很幸福了。”

現在洋洋已經二十歲了，一天我們一家三口去散步，他突然說：“媽媽，我想找個女朋友。”

我意識到，洋洋真的長大了。他有這個想法很正常，可眼前的現實擺在面前，一個帶著明顯缺陷的孩子，到哪裡去找到女朋友呢？

我反問道：“找女朋友是個好事，可作為一個男人，首先要做的是做強自己，自己不夠強，怎麼去對一個女孩子負起責任呢？”

我不知道這是在鼓勵他，還是在給我自己尋找藉口。洋洋遲早要面對，如果一直沒有一個女孩喜歡他，我又該如何應對呢？

看著夕陽漸漸落下，我跟老公說：“跟其它有些境遇更為糟糕的人相比，我們已經算是一個幸福的家庭了，此生我唯願我們活得更長久一些，有更多的時間陪伴洋洋。”

老公看看坐在一邊的洋洋，擁抱了我。

一個溫暖的家可以幫助戰勝困難，在我自己家中是這樣，在我工作中，我也一直堅信這一點。戒毒所裡那些吸毒的孩子，許多都是因為家庭缺失關愛，才讓他們走向了灰暗。我忽然發現，我不只是洋洋一個人的媽媽，我還是她們的媽媽。

【人物簡介】何英雲，女，47歲，現任杭州市強制隔離戒毒所管理二科科長，從事戒毒工作25年。因工作表現突出，何英雲先後榮立個人三等功、“杭州禁毒十年貢獻獎”、全市優秀人民警察、市直機關“三八紅旗手”、市局優秀共產黨員等榮譽。但她最近引以為豪的榮譽是：管理二科目前跟蹤幫教人員共有66人，其中16年以上1人，5-10年6人，4-5年以上4人，3年左右37人，完成脫毒認定25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