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2 中國有個比三國更精彩的時代,可惜羅貫中沒寫好,所以鮮有人知

前兩天跟大家聊了五代十國的名將李存孝跟王彥章。今天繼續為大家介紹五代十國的名將:葛從周。

中國有個比三國更精彩的時代,可惜羅貫中沒寫好,所以鮮有人知

葛從周,山東鄄城縣,後梁名將,江湖上有句話叫:山東一條葛,無事莫撩撥。

此人是有名的騎將,上了戰場東南西北走位飄忽,曾經讓敵人找不到他的位置,所以被對手稱為分身將。

下面,就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大將的故事。十年前,我剛步入歷史這個領域,寫了一本《五代十國的梟雄們》,當時大言不慚,盛世讀明那,亂世讀五代。咋咋呼呼寫了一百多萬字,也算是做些普及工作。現在我把這些內容放到我在頭條的專欄,一共八本,參加頭條的知識年貨節,五折銷售,總共只要九元,一頓早餐錢,就能擁有這套五代大歷史。

中國有個比三國更精彩的時代,可惜羅貫中沒寫好,所以鮮有人知

大家可以點擊下方的橫條進入專欄試讀一二。

也可以先聽我聊聊葛從周的故事。

今天重點講一下葛從周跟劉鄩的較量。

劉鄩是平盧節度使王師範的部將,有一步百計的美稱。

中國有個比三國更精彩的時代,可惜羅貫中沒寫好,所以鮮有人知

那一年,鳳翔節度使李茂貞綁架了唐朝皇帝昭宗。朱溫率大軍去搶皇帝。李茂貞矯詔要天下兵馬反朱勤王。

平盧節度使王師範不明就裡,派多路兵馬襲擊朱溫後方。這其中,只有一路成功,就是劉鄩的一路,他用計襲取兗州,而兗州正是葛從周家屬的居住地。


這一天,兗州城來了一位賣油的商販。

比起鳳翔那樣的前線,或者潞州邢州等防備太原的前哨,這裡算是大後方。眼見著又是年關將近,商業活動比較活躍也是正常的。

進城之後,這位油販穿街走巷招攬生意,其行跡頗為飄忽,不一會,行到某處城角處,仿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兩眼發光。

真不枉這一趟行走。

踩點圓滿完成!

數日後的一個夜晚,這一個夜晚很安詳,大年初四的清晨,按我們老家的日程安排,應該是走親戚拜年的時候,吃飽了以後可以打麻將,可以看電視,可能放鞭炮。

但應該不會爬臭水溝。

但有這麼一群人正在兗州的城邊潛行,彎著腰藏著身,嘴裡還咬著一根小木棍,木棍的兩端露出細線,從嘴角伸出,穿過臉頰,系在腦後。這是夜行軍的普通裝備,學名叫銜枚夜行,以防自己不自覺發出響聲。

他們靜悄悄摸到了城角邊,有一片晃動著銀光的地方,那是兗州城的排水系統。城角處有一個可供人出入的排水口。

這一處正是前些日子那位商販發現的漏洞。而他們是青州派出的行動小分隊,有五百人之眾,領頭人是青州第一將,名叫劉鄩。

在夜色的掩護下,這一行人從水洞裡鑽入。

前些日子踩點所做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這五百人進入兗州時,守城的全無察覺。很快,這五百人控制了城門,俘虜了不少守兵,還佔領了政府機關等核心部門。

一擊得手的劉鄩領著大兵直撲一處大宅,擒賊先擒王,抓和尚先抄廟。

那裡是兗州泰寧節度使的家宅。

進入泰寧節度使的家宅後,一干家屬被請了出來。走在前面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她泰寧節度使的母親。

很不幸,她們已經成為了戰俘,那會又沒有日內瓦公約,戰俘的意思也就相當於死亡。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見到老婦人之後,劉鄩起身,走到前面當頭一拜。

“驚擾老夫人了,劉鄩無意冒犯,實是各為其主。”

然後,劉鄩起身,令:“請老夫人等別處居住,著人照應起居,不得侵擾。”

這是怎麼回事?俘虜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作為軍人的家屬,他們早就瞭解沙場上殘酷與無情。

翻遍史書,多看到破人城池,亡人一族甚至屠城的記錄。

可被請出去後,他們忐忑不安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這些大兵真的對他們舉止有禮。

他們是幸運的,他們今天所遇到的劉鄩是一位名將。

道德經曰:兵者非君子之器。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

戰爭不是目的,只是手段,而殺戮更不是唯一的戰爭手段。

瞭解這個秘訣的人才能真正稱得上名將。

在安排完這些人,劉鄩緊接著又下了一個命令:張貼公告,安撫城民,禁剽掠!

這時,天剛泛白,當陽光灑遍城市時,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劉鄩一夜未睡,他在等待自己的對手。

兗州老大泰寧節度使並不在城內,這段時間,他一直領著主力在外地出差。在得知老家被端、家屬被抓時,他當然不會無動於衷。

等待劉鄩的將會是猛烈地反撲。他的任務很重,因為江湖上早有警告:山東一條葛,無事莫撩撥。

泰寧節度使是葛從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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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鄩一擊得手,只待老大向兗州增兵,就可以將兗州變為插入敵人心臟的一把匕首。

可左等右等,劉鄩沒有等到任何的後繼部隊。

幾乎就在二十多路齊發難的同時,朱溫的侄子朱友寧領著一萬應急部隊火速從汴州出發,開始巡視兗、鄆之間,阻斷了從青州到兗州之間的通道。

那會又不能發短信,也不能打電話,汴兵反應如此迅速,只能說明,汴州大本營已經率先知道了青州的計劃。

情況很搞笑,計劃正是被青州自己的情報人員洩露的。

在制定了這一天女散花分頭佈置定時爆破的敵後奪城之作戰方案後,青州為了穩妥起見,向汴州派了一名信使,打著送信的旗號去汴州打聽一下消息。

接待這位信使的是汴州朱溫的助理(節度判官)裴迪,此人簡歷上開具是財會人員。朱溫在外領兵作戰,他坐鎮汴州,調度糧草,可能還兼接見一下來客。

裴迪與青州信使的談話完全是禮節性、程序性的。談著談著,裴迪隨口問一句:你們老大最近怎麼有什麼事情嗎?

提一下,青州信使叫苗公立,鑑於本文人物太多,大家可以不必記住這個名字,因為這位苗公立不是苗人鳳,其心理素質太差。一聽裴迪問到他們的老大,臉一下變得慘白。

這一個表情變化被裴迪看在了眼裡,他連忙屏退左右,然後將苗公立叫到了屏風背後。

還沒等上老虎凳,辣椒水或者美人計。裴迪可能講了一下政策,這位苗公立就全招了。

獲知消息的裴迪大驚,這是一個十萬火急的軍情,給朱溫打報告已經來不及了,必須立刻出兵穩定局勢。

正好汴州運兵大隊長朱友寧回來拉預備役。

鳳翔不用去了,那裡大局將定,維持大後方的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朱友寧迅速領兵東向,及時阻止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劉鄩雖得了一個兗州,卻不過是一個孤島。

很快,葛從周來了。

(注:裴迪在朱溫稱帝以後一年後,退休,死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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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翔戰鼓震天,朱溫赤膊上陣親力親為時,在氏叔琮大展拳腳進攻太原時,葛從週一直呆在邢州防備太原。這位汴州的常勝將軍已經漸漸淡出第一線。

這是一件好事,葛將軍不應該再衝到最前線了。打敗朱暄朱兄弟,朱溫論功行賞,將兗州歸到他的管轄,血戰河朔,朱溫又許諾邢州歸其管轄,要是葛將軍再認點真,拿下太原什麼的,朱溫真不知道拿什麼奉獻給他。

勞累了大半輩子,衝鋒在前,血戰不息,是該乾點輕鬆的活了。再說葛將軍征戰沙場,身體已經不如從前了。

他本可以安全運轉,從容退休,可在最後的關頭栽了一個大跟頭,數百人就摸進了他的轄區,還抓了他的家屬。

無論再多的勝利,如果最終以失敗告終,這對一位沙場老兵來說,是不能接受的結局。

在接到消息後,葛從周大軍起拔,直赴兗州。這是他職業生涯上的最後一戰,只許勝不許敗的一戰。

他的勝算很大,那位劉鄩不過五百兵,怎擋得住葛從周的數萬大軍?

可等葛從周抬頭,稍學過加減法的就可以算出,城頭的守城部隊絕非只有五百。照說,朱友寧已經隔斷了劉鄩與青州的聯繫,劉鄩哪來的這些新丁?

答案只有一個,新兵以前是兗州城內的平民。

劉鄩堪稱一個高明的劫匪,用閃電戰拿下兗州,城還未大亮。佔據兗州後,也沒有像平常的大兵一樣四處搶掠,反而搞起了民心工程。

碰到這樣以和為貴的劫匪,兗州城民很快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忘掉了前老大葛從周,站到了劉鄩這邊,還有身強力壯的更是加入到守城的隊伍當中。

城民已經被策反,但葛從周仍然佔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為了榮譽,為了親人,葛從周沒有心情去深究這一變化,很快發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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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亮劍裡,李雲龍打平安縣城時,放棄了集合兵力猛攻一點的常規戰法,反而使用了四面齊攻的戰術。

這種戰術常使用在兵力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

葛從周使用的就是這一招,一時間,四面八方雲梯齊上,其密集度不亞於公交車上抓住橫槓的手臂。(梯雲合)

劉鄩同志卻不慌不忙,登上城樓,大喊一聲:葛將軍,不要急,回家了怎麼也得見見令堂吧。

劉鄩一揮手,老太太上來了,不是五花大綁押上來的,是用一板車抬上來的。

老太太實在不給力,不說發揮犧牲精神,跳下城樓,斷兒念想。就連一句不要管我,向我開炮的豪言壯語也不說,反而策反起兒子來了。

老太太這些天頗受優待,身體倍棒,丹田氣足,宣傳語直達長牆上下:吾兒匆急攻,劉將軍待我不比你差,就是媳婦也好的很。你們都是各為其主,不可以死相搏。

葛從周,劉鄩保全你的孝道,顧全你的臉面,這城你還攻得下嗎?

葛從周還沒有達到像李雲龍那樣犧牲自我,向娘開炮的境界,痛哭一陣,領兵退下。

城也不能急攻了,葛從周開始消極怠工,一天打魚,三天曬網。攻的那一天,還是給汴州來的視察員做做樣子。

朱溫倒不在意,奪回兗州並不是急場,打掉劉鄩後面的老大才是最關鍵的。

劉鄩的老大,敵後武工隊的大隊長,群攻戰法的總策劃師,青州平盧節度使王師範。

少年英雄

青州多出英雄,魯智深、武松、楊志、燕順、王英等在青州落草,花榮,秦明,黃榮本屬青州政府編制,可見此地確人傑地靈,好漢常有。

當然,這只是小說裡的人物,而歷史上,青州亦是好漢出沒的地方,王師範就是一位響噹噹的好漢,更是一位少年英雄。

十四年,王師範第一次登上歷史的舞臺,他的父親王敬武同志因病逝世。

順便提一下,王敬武同志是創業者。藉著黃巢掀起的唐末農民運動的造反潮,王敬武作為青州軍將出城剿匪,半路殺了一個回馬槍,趕走原平盧節度使,開始稱雄一邊。

這是一個槍桿子說話的時代,王敬武幹得,當然別人也幹得。

在青州眾將推舉王師範為代州長後,下面的棣州刺史張蟾不幹了,青州又不是青幫,那能老子死了兒子接著乾的。

很快中央也安排了新的接任人選,唐末大將,崔胤的叔叔,崔安潛。

王師範迎來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課,課題很簡單,只有打掉冒頭的張蟾,趕走中央指派的崔安潛,才能繼承父親的帥位。

王師範派出了青州大將盧弘前去討伐張蟾。

初登歷史舞臺的王師範吃了個大虧,他根本沒想到,想要平盧節度使位置的人不只是張蟾和崔安潛,領走大軍的盧弘向他父親學習,走到了一半,又殺了回來。

你太年輕了,州事非兒戲,還是把你的位置讓給我吧。

一面是強橫的地方惡勢力,一面是久經沙場的唐朝老將,還有手握大軍反撲而來的青州大將。

這一年,王師範十六歲。

勝負似乎已經決定。

盧弘興沖沖的領兵回青州,在這場鬥爭裡,張蟾們是蟬,王師範是螳螂,而自己才是麻雀在後,是那位笑到最後的人。

來到青州城下後,盧弘準備與王師範較量一番,他了解城內的實力,青州的主力全在自己的手下,王師範一個毛孩在自己手下走不過兩陣。

可事情變得比想像中更美好。

盧弘發現等待自己的不是王師範的刀槍,而是一大堆的慰問品,還有一句讓他狂喜的話。

“我年少無知,為眾人所推而已,這個位子願意讓給將軍來坐,只救保全一條性命。”

果然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小孩子,這樣很好,免得自己動武。

接到信後的盧弘領著數名親信進城,準備跟王師範辦理移交手續。

王師範誠不欺也,親自相迎,來到府內,王師範說:“將軍稍坐,我馬上叫來眾人,交代清楚。”

盧弘坐下了,一坐,再沒有起來,只覺得脖子一疼,頭已經掉地。

殺人者,劉鄩。

那時,劉鄩還是青州的一名小軍校。在不久前,他被王師範叫來,關上房門,悄悄對他說道:盧弘馬上就要進城,殺了他,你就是青州大將。

永遠不要低估一位少年的心。

一名十六的少年加一名低級軍官,迅速扭轉了局面。

王師範回頭,召集眾將:“亂如盧弘者,殺!”

“若眾人同心,則青州與眾人共有。”

王師範策馬出城,招撫大軍,親攻棣州。

地方惡勢力張蟾兵敗身亡,中央派來的崔安潛也只好掉頭逃回了長安。

王師範一戰成名,從此無人再小看青州地界的少年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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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坐穩帥位的王師範並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在各路梟雄龍爭虎鬥時,他選擇依附朱溫,保境安民。

據說這位平盧節度使平時喜歡鑽研學問,家中收藏的各類書籍上萬冊,沒事時,還客串一下老師,給大家講一講儒家經典。

爭霸天下,從來不是他的目標。

在河朔一片混戰的歲月裡,青州獨善其身,成了世外桃源,直到有一天,王師範接到了來自鳳翔的廟堂告急令。

那些東西自然是太監們的優質手工藝製品,要求大家有兵的出兵,沒兵的想辦法招兵,然後攻擊朱溫,拯救大帝。

在這裡得表揚一下太監的快遞系統,青州遠在東方,離鳳翔數千裡之遙。況且要成功到達,得穿過朱溫連片的防區,很多詔書沒出潼關就被搜查出來。

可見這位不見經傳的太監是何等厲害,過了多少的關卡,才將這封詔書送到了青州。

接到詔書的王師範一直沒動,他有一顆勇敢的心,但也不是笨蛋,自然也能猜出這些東西並非李曄本意。

可事態的發展漸漸讓他清楚,太監挾帝西逃是真,那些詔書是假冒的也沒錯,但朱溫奪帝然後奪天下的野心已經昭然如揭。

勤王赴難,解救唐帝,縱萬險,亦往!

在天下人都明哲保身時,這位更像儒生的節度使,十多年不曾動武的王師範出手了。

吾不動兵戈,非不武,若動之,則生死可旁置。

後面我們已經知道,為了最大限度的打擊朱溫,他派出了二十多路小分隊奇襲對手後方。以王師範的實力,這已經是他能拿出來的最佳方案。

他差一點就成功了,或者說他成功了一部分,畢竟還拿下了兗州。

王師範馬上給楊行密,李克用去了信,要求結成同盟,共抗朱溫。

楊行密動了,李克用也動了。

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鳳翔的李茂貞已經撐不住,事實上,就在劉鄩奪取兗州的兩天後,鳳翔城內就在開投降大會了。

  • 李茂貞投降後,皇帝昭宗被朱溫控制,可劉鄩依然要守住兗州,因為他的領導王師範還沒說可以降。

青州城下的戰鬥很血腥很暴力,而葛從周與劉鄩的兗州之戰卻溫馨的不像話,和諧的一塌糊塗。

有一天,葛從周突然接到報告,兗州城門突然打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大群人。

難不成劉鄩要出城偷襲?葛從周連忙跑到兗州城下,一看,城門果然開著,從裡面出來了很多人。

但不是士兵。這些人穿著樸素,手無寸鐵,全是婦女兒童以及老人。

我在史書上見過很多城池攻防戰,這是我認為最感動的時刻。

很明顯,這是劉鄩要將城內的老弱病殘疾,婦女兒童放出城,讓她們遠離戰爭。當然,這也是為了守城的需要。

城已經被圍了大半年,城內的糧食已經不多了,一旦糧盡,最先餓死的就是她們,不如讓她們出城,尋一條生路。

戰爭是男人的較量,是軍人的角逐,我們可以在沙場上一決生死,但無需秧及無辜。

劉鄩冒著可能被葛從周趁城門大開時衝進來的風險放走了這些平民,而這些人當中有很多還是葛從周手下的家屬。

看了看這些出城的平民,葛從周並沒有選擇趁機攻城,而是轉身離去。

這兩位早已英雄相惜,也用默契達成了共識,這一場較量如果能以不流血而告終將是雙方最樂見的結局。

而共識是雙方爭取的,差異也是客觀存在的,葛從周的想法是,劉鄩同志,我不猛攻你,但你最好還是投降。

而劉鄩的想法是,我不出城騷擾你,但讓我投降?辦不到。

局勢就這麼僵持,慢慢的,劉鄩可能率先支持不住了。

雖然送出了婦女們,雖然劉鄩在城內安撫市民,兗州城內群眾表示情緒穩定。雖然劉鄩的部下眾志成城。但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中國人多了,漢奸總是難免的。

有一個人逃跑了。

這個人叫王彥溫,是節度副使,那一天的早上,他本來是上城巡視的,說了兩句同志們辛苦了,同志們打起精神,提高警惕的屁話。然後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捆繩索,從城上放下來,身子一躍,抓住繩索,吱溜一聲就滑下了城,下城後撒腳就跑,這動作一氣呵成,比猴還精靈堂。等大家明白過來時,他已經跑到十米之外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尤其是壞的榜樣,這節度副使都跑了,我們大兵還站在這裡,誓要與城共存亡的。這不傻嗎。

許多人開始丟下兵器,沿著跑路先鋒王彥溫開闢的天梯從城上溜下,跟在王彥溫屁股後面跑了。

很快,消息傳到了劉鄩處。

人都是羊群效應的,要是一開了逃跑這個頭,今天跑兩個,明天跑兩個,用不了多久,估計守城的就剩劉鄩和葛從周他娘了。

但腿在人身上,天要下雨,彪哥要坐飛機,豈是容易攔的。要想阻止逃跑潮的出現,還得在始作俑者王彥溫身上下工夫。

仔細聽完事情的始末,劉鄩略一深思,叫來了兩個親信,吩咐一番,然後交給他們令箭,說道:去吧。

使者甲拿著令箭登上了城樓,開始宣講政策:劉將軍說了,接到命令跟副使出城的可以去,但沒接到命令,卻擅自出城的,斬!

大家恍然大悟,副使大人不是真正出去投降啊,他是有計劃有任務的。

很快,城頭上的人安穩下來了,再沒有人順繩開溜,畢竟誰也沒接到跟王彥溫出城的命令。

這會,使者乙拿著令箭,一人騎馬出城,直追王彥溫,二條腿總是跑不過四條腿的,不用多久,跑路行鋒王彥溫就被追上了。

到了後,使者乙手舉令箭,大聲喊道:副使大人,不要帶太多人,劉將軍說了,不是他派給你的就不要領出去了。

這一喊,後面跟著跑的大兵們也明白b ,原來是個美麗的誤會,副使大人是去搞地下工作,這個工作可是無間道,死亡率比眼下守城的要高得多了。

不少人停住了腳步,掉頭跟著使者乙又跑回了城。

當然,也有一些一根筋要跟著王彥溫把投降的道路走到黑的,這些人大多腦子不太清楚,就像王彥溫本人也是一頭霧水。

什麼時候自己的逃跑主義變成英雄主義了?

想不清的時候,就應該停下來,好好想清楚了,再決定一下步。可王彥溫已經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一門心思棄暗投明了。

接待他的是葛從周,還有繩子、大刀。

兗州城內的這一番大動靜早就被葛從周的偵察人員看在了眼裡,當然使者乙的講話葛從周也掌握的一清二楚。

原來是詐降,葛從周有些生氣。

在王彥溫領著一些不明真相的大兵到達葛從周的營門時,一群汴兵衝上來,直接按倒,奉送五花大綁。

葛從週一揮手:送他們回家。

王彥溫被押到兗州城下。

“劉鄩,不要跟我玩這一套了,以後出來一個我斬一個。”葛從擊在下面喊道。

王彥溫身首異處,在斬首那一刻,城內大兵們不禁唏噓,副使大人真是崢崢鐵骨,寧死不屈,大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不肯暴露組織,交代任務,猶喊我是真投誠啊。

該給副使大人申請一個烈士稱號。

兗州城又恢復了平靜,戰事又僵在那裡,而這一回,該輪到葛從周坐不住了,畢竟他的老孃和老婆們都在城內。

他要求跟劉鄩就兗州前途問題談一談。

那一天,已經是秋天,風高高在上,掠過兗州城樓,城樓之上是劉鄩,城樓之下是葛從周。

兗州之巔,風高雲淡,神精氣爽。葛從周先開口了。

“劉將軍,你還準備堅守多久?”

“你願意圍多久,我就守多久!”

“我相信,你堅持得住,但你的老大王師範未必能堅持得住。”

這一句直中劉鄩的內心深處,雖然困在兗州城內,但葛從周經常給他通報一下青州方面的戰況。

過了一會,劉鄩終於鬆口了,他說:“只要我們節使投降,我就將兗州還給你。”

“一言為定?”

“決不食言!”

葛從周放心離去,他已經收到了一些消息,青州那邊進展頗為順利,王師範已是窮途末路。

果然,在他們談話後的沒多久,青州方面就來了一個信使,送來了王師範的親筆書信:我們輸了。

王師範投降了,在淮南的援兵退走之時,青州的失敗就已經不可避免。當然這裡面,汴將楊師厚功勞不少,打了數次漂亮的伏擊戰,更重要的是,在一次戰鬥中,楊師厚還把王師範的弟弟給活捉了。

王師範同學平時鑽研儒家經典,明白父故兄為長的道理。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他給朱溫送去了求降信。然後,王師範到汴州當了一個閒官,但要是認為朱溫會這麼好說話就大錯特錯了。

數年以後的某一天,那時汴州已經變成了開封府,國之首都。那天清晨,王師範被一陣粗暴的敲門聲吵醒,打開門時,就看到一位全副武裝的軍官領著一隊大兵。

軍官不懷好意,向旁邊一指。

“王大人,看到那個大坑了嗎?”

“看到了。”

“那是給你們準備的,要埋你們全族。”

軍官是位劊子手,他是來執行朱溫給的任務,這個任務有點不同,朱溫交代,動刀前要先在王師範的宅子旁邊挖一大坑。

殺人不過頭點地,朱溫要用這種方式徹底擊垮這位曾經反抗過自己的對手。

告訴王師範後,軍官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著王師範。

哭吧,求饒吧,或者驚慌失措癱倒在地吧,最好是全宅的拔頭散發哭號奔走,然後自己就可以向領導覆命了。

可他失望了。

王師範點點頭:好吧,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召集族人,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說罷,王師範輕輕回頭,彷彿這位軍官不是來取他全族的性命,而是來借點醬油什麼的。

很快,王氏族人聚集了,王師範擺上酒席,與諸人痛飲。最後他說道:人都是要死的,我們有何畏懼,我只擔心到時大家埋於一坑,亂了長幼的次序罷了。

說完,族人排好順序,挨個上前,走到坑邊,伸長脖子:來吧,動手吧。

王師範用一場從容尊嚴的死取得了一場對朱溫的勝利,勝得悽慘,勝得氣壯。

中國有個比三國更精彩的時代,可惜羅貫中沒寫好,所以鮮有人知

回到兗州,唐昭宗天覆三年(903)十一月十一日,王師範的書信到了兗州,劉鄩也盡到了他的責任。

兗州之戰結束了,這是兩位名將的交鋒,沒有大規模的流血犧牲,沒有太多的攻防演練,但亦是一場精彩的較量。

這也可以算是朱溫皇朝兩代名將的交接。

劉鄩素衣出城,成了一名戰俘,不久後,他拒絕了葛從周好意送來的大馬,騎著一頭毛驢到汴州向朱溫交代問題。在那裡,他將走向人生的另一段傳奇旅程。

劉鄩走後沒多久,葛從周就給朱溫打了一個報告,稱病告休。

朱溫的批覆下來了:同意!

從此,這位曾經救過朱溫的命,戰功無數,堪稱汴州既朱珍之後的第二代名將徹底離開了軍事舞臺。

但葛從周的退休可能並不是那麼簡單,因為號稱病的拿不動兵器,隨時會向老首長朱珍報到的他竟然創造了生命的奇蹟,又活了十多年才真正病死在家中。比朱溫還死的晚。

也許,病只是一個藉口。

這位山東一條葛不但沙場稱雄,更精通世故,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的老闆朱溫已經快走向他最輝煌的頂點。

歷史已經給出了教訓,劉邦會殺韓信,朱溫當然也有可能會殺他。

不要等到兔子死絕鳥兒絕跡的那天,先退一步,海闊天空。葛從周退的很明智,有的人雖然沙場智商也頗高,但政治情商就差了一些,比如氏叔琮。

好了,關於葛從周的故事就跟大家聊到這裡,如果想了解更多五代十國的歷史,往上翻,點開專欄橫條。記得先關注我然後領券,這樣才可以九元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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