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我就是讨债鬼

我就是讨债鬼

佛说,无缘不聚,无债不来。我就是一个被称之为“讨债鬼”的哑巴女孩。

我叫程洁,父亲是个乡村民乐队的组织者,其实也就是现在农村的锣鼓送葬队成员。

他在当地被人称为程道士。作为一个在我们那四邻八乡都算是有点名气的“道士”,父亲可是相当的风光。

很多人都认为他就是神人附体的半仙,但凡有驱邪避难之类的事都喜欢找他。而父亲也挺引以为傲的,只除了我这个哑巴女儿的出生。

我是父母亲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制造出来的产物。

很多人都说雷雨天绝不能造人,因为孩子会有破损,可是父亲不信,他说他是通灵的人,无论鬼神都不会让他的孩子有缺陷,他程刚的孩子绝对的是带福的命。

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通灵,不过我却是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记事了,而且我还似乎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和目的。

只是我奇怪自己怎么会对父亲有那么强烈的厌恶感,直到助产士急匆匆的叫父亲签字,我独自被放置在小床上后,有个东西给了我答案。

我眯着眼睛昏睡的恍惚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向我走近。

他笑着看了看我开口说道:“你已经到这了,接下来怎么做就在于你自己。

生你的女人,也就是你的母亲,她因为要还你一命,所以十分钟后会了了心愿,撒手人寰。

你的父亲会因为这个而对你有些不满,不过你本就带着目的而来,所以你们也没有可能相依为命,父慈女孝的互亲互爱着相处。你执念太深,所以体质特殊,所见所闻自然也会有异于一般人。

而你答应过我会守口如瓶,所以心愿未了之前,你不可开口说一个字。只是我还是想多说一遍,放下方得自在,你又何苦折腾呢!”说完一堆没头脑的话后,他就如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后来,果然如白衣人所说,母亲因为胞衣和子宫无法顺利剥离,大出血死了。

父亲当时就蒙了,当有人提醒他要保重自己,照顾好我时,他眼神竟异常厌恶的看了我一眼,大声的骂道:“催命鬼,讨债鬼,不值钱的灾星!”

而我在睡梦中却扯着嘴角笑了,真是太对了,我就是讨债来的,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程道士”你可要好好接招才是。

我有个非常疼爱我的奶奶,在我3岁之前,虽然父亲几乎不管我,但是因为有奶奶的细心照料,所以我依然过得很开心。只是我知道这样的舒心日子不会太长久,每天对我呵护有加的老人陪我走不了太远。

那晚,我迷迷糊糊的想要尿尿,本能的去推身边的老人,可是平时一碰就醒的奶奶,居然在我连推几下后都没反应。

我睡眼惺忪的看向一边,发现一张尖嘴利牙,干瘦如骷髅的脸正伏在奶奶的头顶,他在贪婪的吸食着老人的精气。

我当时来不及害怕,实际我也没有觉得可怕。我翻身使劲的推奶奶,我用身体护住她的头,我不想她太早离开我,她是个好人,我就是不愿意她有事。

还有一次,奶奶带着我去老年活动中心打牌。那天她的手气很好,惹得另几位老人抱怨,“江老太,你儿子程道士给你算好日子出门的吧?怎么老是你一人自摸的。”

“就是,你看看每把都自摸,居然还搞了个全球人自摸!”“哈哈,我今天运气好,你们就等着光膀子回去吧!哈哈!”奶奶情绪十分的高亢,脸色都闪现出不一样的猩红。

我转头一看,就知道不好了。奶奶的身边居然站着个穿火红衣服,一脸狞笑看着她的女人。

在奶奶摸牌的当下,她就扬着眉邪笑着对牌吹气,几轮下来,果然奶奶又自摸了。

奶奶更加的喜笑颜开,她的手不自觉的按压了下胸口,头也不自觉的晃动了两下,闭眼稍稍醒了下神后,继续叫嚣着开牌。她身边的红衣女子眼中那种贪婪的火焰更加旺盛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口不能言真是气人。一咬牙我咚的从凳子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头还故意的磕在了桌角,破了皮出了血。

可是即便我有千万个不让奶奶离开的理由,也不能阻止人生老病死的规律。奶奶走的那个下午我记得很清楚,也看得很真切。

暮春,阴雨绵绵的天气,空气异常的潮湿,似乎还能闻到臭稀泥的味道。

在奶奶躺着的几天里,我看到了所谓的牛头马面,他们并没有直接锁着奶奶就走,而是每天来转上一圈。

到了奶奶走的那天下午,他们领着那个骷髅脸来了。他们冷眼看着骷髅脸将奶奶仅剩的一点点精气吸食殆尽,然后架着奶奶消瘦的亡魂便木然的向外走。

我只能啊啊啊啊的流泪,因为说不出一个不舍的字眼。我死拽着奶奶的衣服,希望可以留下她,可是却都不过是徒劳。

就在我悲伤不已的时候,我听到了奶奶的声音。“让我和孙女说几句话吧?她听不听得到,我以后都没机会和她说了!”

得到允许后,奶奶用手轻抚着我的头,“可怜的孩子,奶奶没办法陪你了!以后得和你爸相依为命了,你爸其实还是很疼你的,要好好听话,奶奶会保佑我的乖孙的!”说完她便被牛头马面架着,如烟雾般消失了。

奶奶就这样,在我快满3岁的时候去世了。

年幼的我,不能说话的我,没有自理能力的我,让父亲很是恼火。他总是对我摆着一张臭脸,说话的语气也格外的不好。虽然说我的吃喝拉撒他都没有随随便便的应付了事,但是他依旧老骂我“讨债鬼”。

因为父亲是小有名气的乡村道士,所以他几乎每隔三五天就出门,没有人照顾的我,就从3岁开始跟着他东奔西走,开启了一段行走江湖般的糟心日子。

我记得那天是阴历4月17日,隔壁村的刘婶急急的赶来叫父亲,说是她家侄子昨天到山上扛木回来后就全身发冷,混混沌沌的裹在被子里下不来床了。

她想请父亲去给做做法,驱驱邪气。父亲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问了句:“你给我看孩子?”刘婶连忙点头答应。

父亲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始收拾他的吃饭家伙,顺便叫刘婶去叫了个帮手——他的徒弟周大伟。

骑着电动车赶到刘婶侄子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了,阴阳交替,阳气渐衰,阴气上升的时分。

刘婶一个劲的催促着父亲快点进屋看看,房子的外面也已经站着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妇,他们眼中全是期待和焦虑,刘婶介绍说是她的哥嫂。

父亲鼻子嗯了一声,叫上周大伟不疾不徐的跟着那对夫妇向内室走去。他回头看到刘婶抱着我,也跟在了后面,眉头总算是皱了一下,“给我闺女准备些饭菜,孩子饿着了就会闹腾!”那口气可真是拽透了。

刘婶只好停住了脚步,转身把我放下就拉着她嫂子去做饭了。父亲看着她们丢下我,转身走开的背影,嘴呶呶的好像就要发火。

我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他低头冷眼看了看我,最终却没有说什么了。

我随着父亲他们进了房间,屋子里冷嗖嗖的,就像是深秋季节的霜降天,根本不似初夏来临的气温。

床上有团瑟瑟发抖的人影,我从一进来就发现了整个房间都是潮湿的,刘婶侄子的床铺被子都是滴水湿透的。

一个穿着黑衣,没有五官的怪人全身散发着刮骨的寒气死盯着众人。我不自主的轻笑了一下,心想,检验“程道士”到底有没有真功夫的时候到了!

父亲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随口问了几句就退出了房间。

“把你儿子挪到太阳下来,大伟开始准备香案!”父亲对主家说道。

“好好好!”2个老人都十分的积极。

“师傅!我们不是一般晚上才驱邪的吗?”周大伟一脸的懵逼样。

“叫你准备香案!啰嗦什么?还有,让他们等下准备四个大火盆,放在病人房间的正四方。”父亲一脸的严肃。

3个瓦坛,3柱香,坛子里分别盛有糯米,黑豆和桃仁,还有一些草纸钱。

病人被扶着跪在香案前,依旧哆嗦个没完,脸色白的发青。父亲嘴里念念有词,不时的撒几粒豆,丢几颗米,扔几枚桃仁。时不时的还命令着病人磕头作揖。

这样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吧,反正我觉的很久了,父亲才叫他们把病人弄回房间。

再次看向那个房间,开始看到的那个黑衣没五官的怪人竟不见了。我不禁瞥了眼父亲,看来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你儿子暂时没有事,明天开始,你们办好三牲酒水,备上纸钱鞭炮带着他,连续3天的到他扛木的山上,那个他撒过尿的井边去给大神赔礼道歉。”父亲转头对着刘婶的兄嫂交待一翻。

这一趟,父亲收了六百块的红包,给了周大伟一百,自己尽得五百。本来我还觉的父亲还算有点本事,看来是收钱更有本事了,一点都不手软。

农村对于红白喜事都是十分看重的,尤其是白喜事,有钱没钱排场一定要够热闹。说白了就是死人反正是已经没了,活着的人得要挣面子,不能让人说闲话。

我是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做法的,人活着时不好好尽孝,死了却搞得声势浩大,真是可笑!

我父亲如果知道我的想法肯定又要骂我了,因为他可是靠这种事吃饭的。这不,村里的赵老头过世了,父亲的锣鼓队自然是有被邀请的。

赵老头有3个儿子1个女儿,生前瘫着有小一年了,四个子女都推说工作忙或者家里有事走不开,没有一人照顾了他一天的。四人就是各自出几百块一月请人照顾着老人到寿终的。

而现在老人一走,四人都表现的极尽孝道,西乐队和民乐队都是女儿请,还特意跟我父亲说所有的法事全部做,钱不是问题。3个儿子把冰棺,礼炮,烟花都准备的妥妥的,孝堂也布置得肃穆中带着些奢华。

很快的就到了赵老头下葬的头天,这天也正好是他的头七。

其实这几天我都有看到赵老头。他总是耷拉着一张灰白的脸,冷冷的看着他的儿女们干嚎嘶吼,或者端起香案上的酒抿一两口。而大多的时间他却是盯着堂屋正上方的,他老伴的黑白相框发呆。

我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看到或感知到逝者的存在,但是他会时不时的将酒倒在地上,然后再恭敬的续上。

冷冷清清带着些奢华气息的灵堂显得格外的阴气沉沉,我看到赵老头灰白的脸上泛起了青雾,那应该是他的怨气上来了。

我抬头看了眼父亲,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察觉。这在我看来他却是没什么真的本事的,我冷漠的静看事态的发展。

因为法事做完如果出点什么岔子,那么他程道士的威名应该是会有损的吧?我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变故。

于是,在我刚刚被父亲抱上床睡下不到十分钟,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和惊恐万状的叫喊声将我惊醒了。父亲拍了拍我的背,“睡吧,没事!”他自己竟也没有起床看看的意思。

直到赵家老三敲门叫他,他才批衣开门。“程师傅,灵堂起火了,烧得一塌糊涂,您快去看看吧!”赵老三气息凌乱的说着,并拉着父亲就走向灵堂。

我跟着去看了一下,果然烧的挺厉害的,火灭了,可是整个灵堂被烧的七零八落的。

赵老头灰白的脸上一片坦然,他看到我,居然笑了一下,走过来对我说:“替我谢谢你爹,哦!忘了你不会说话。”说完他便像青烟一样虚化了身影。

赵老头的葬礼就在人们的流言蜚语中结束了,赵家儿女虽然一再的让父亲重做一次法事,但是父亲没有答应,他只说了几句话“百善孝为先”,以后多到老人坟前拜祭,在心里多记挂着老人才最重要。

当然,他的工钱可收的一分不少。

这次,我还是看不出父亲有多厉害,但是他似乎不像是我该找的那个程刚,我想我大概还是要好好等等看了。

很多的时候我都是跟着周大伟的,因为父亲空闲的时间都不喜欢我待在他的身边。我的日常就是跟着周大伟在村里的小卖部玩。

乡村小卖部最多的就是打牌的人,没事瞎扯蛋,嚼舌根的人也多。我的父亲是话题人物,而他的哑巴女儿——我,自然也是会被说起的。

无非就是说父亲做道士,管的阴事太多,赚的死人钱太多,所以报应在子女身上了,还有就是说我是命中带克的,出生就克死母亲,去年又克死奶奶,不知道父亲顶不顶的住我煞气之类的说辞。

对于这样的议论我全当听不见,村民大概也认为我又聋又哑,所以才无所顾忌的说道吧。

周大伟却很是在意,他会对那些村民大声的斥责,“你们胡说什么?我师傅可是得道的高人,驱邪渡灵很厉害的。我师妹虽然不能说话,可我师傅说了,她小小年纪不惧秽物,胆识过人。

你们就只会瞎咧咧,小心我师傅不给你们做法事!”这个周大伟果真像父亲说的,傻就是他的优点。

我已经浪费了3年多时间,这段时间里我几乎看不出父亲的真正实力,也看不出他对我珍惜的程度,在我看来他似乎不屑于给我父爱。

现在听周大伟这么一说,父亲好像还是对我有些关心的,这与我来说可是个很不错的有利条件。

其实,我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时间可以浪费的,我只想等自己长大一些,等父亲和我的关系更融洽一些,等我更了解一些他的真正实力再做打算的。但是,一个魅影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那日午后,我呆坐在镜子前面,盯着那张酷似母亲的脸傻笑。突然,听到有个沙哑得如破钟般的声音在叫我,他叫的是我前生的名字——福生。

我四处打量却不见人影,不能回答他,我只能用手敲击了下桌面来回应。“福生,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有行动呢?”

声音近了很多也更刺耳了些,“是了,你现在不能言语,可你该知道,5年之期不远了,该做的事就得抓紧时间。”我已经发现了声音的出处,就在我面前的镜子里。

镜子的平面出现了波动,从头到脚一身黑衣的面具人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十分的怪异,有喜有惊有怨还有几分爱。我没有多做思量,因为这个鬼魅是我认识的,他在我还是个新魂的时候就已经在我身边了。

我之所以会来到程刚身边,并成为他的女儿,都是这个鬼魅成就的,他叫李樊。

李樊把他对程刚的怨恨,厌恶通通都传染给了我。虽然我也曾问他,为什么对程刚恨之入骨,却不亲自讨伐,但他只是含糊其辞,不做回应。现在他的突然来访,真是让我有些不适应。

“福生,只剩1年多的时间了,你该知道怎么做的是吧?程刚其实没那么厉害,他的软肋就是你,了结了一切,你便可安心了。”

李樊的声音就如他镜中的影子一般,虚幻而阴冷,“我会在老地方等你的!记得早日得偿所愿的回来找我!”镜面再一次的扭曲,李樊也如他来时一般消失无痕。

五年时间,原来我只有五年时间可以存在于这个世间。一念及此我居然有些黯然了,但是心中的执念告诉自己,五年可以讨回公道,足矣!

李樊说我就是父亲程刚的软肋,那我岂不是可以成为一把利刃,给予父亲致命的攻击。想了千百种出其不意的报复方式,原来最厉害的居然是玉石俱焚。

于是,我寻找一切的机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范围之内。当然我没有要即刻抽身离开,我就是试探性的看看父亲的反应,我想要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神情,一如母亲去世时他的反应。

所以我开始选择的是失足落入池塘,看准了机会,我晃悠悠的跌落,然后很快的被人救起。当一切的应急救护完成后,我幽幽的醒了。可怜的,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床前站着个高大的人影,眼里有浓厚的关切和焦虑。虽然神情很是平静,但是我感觉到了他的忧心忡忡。看来李樊说的没错,程刚的软肋果然是我,我不自觉的扯动嘴角笑了。

“没事了,没事了!师妹没事了!看,她都笑了!”周大伟的大嗓门惊动了其他的人。围观的村民都或真或假的宽慰着父亲,有的还夸赞起他来,说他福泽深厚,上天自然会眷顾保佑的。

父亲谢过了众人的关心,只留下周大伟打理杂事。而他坐在我的床边,用手梳理着我额前的发丝,脸上的神情舒缓柔和了很多。

我冲他笑,他越是担心放不下,我越是开心高兴,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稍稍的平息下心里的怨,也更能确信自己所能带给他多大的痛苦。

父亲轻叹了一声,低语道:“洁儿啊,老爸是太失职了,都忘了你只有三岁多。”我继续笑,疏忽了才好,一旦发现失去后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接下来的 日子,我很想继续计划,可是程刚居然推掉了好几单生意,只为了照顾我。我很着急,这样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求死啊!

正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机会终于在一天午后出现了。

离家50里的镇子有个女人出事了,每天不好好吃饭穿衣,专门翻垃圾吃,大冷天的只穿秋衣凉鞋。家里人求医问药毫无办法,只好来找父亲帮忙看看。来人苦苦哀求,伤心不已,父亲就是不答应。

我拽住父亲的衣角,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洁儿,你是让爸爸去吗?”我用力的点头。“可是,你怎么办呢?爸爸不能再让你有闪失。”

我做了个乖巧的样子抱住他的大腿,然后用手指了下周大伟家的方向。父亲终于答应了下来,我狡黠的眼底充满了笑意。

到达事主家已经是黄昏了,冬天的日照比较短,所以天显得有些暗。父亲让周大伟看着我,自己随着事主进了屋。

无聊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所以我们到的时候,事主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小孩子也很多,他们不懂得看什么,只知道人多热闹好玩,大都在院子里打闹追逐。

周大伟死死的抱着我,眼睛却死盯着父亲的方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孩子们嘻戏的方向。他问我是不是想和小朋友玩,我点头答应,并指着父亲的方向,对他做了个揖,神情相当的可怜。

周大伟放下了我,“师妹,那你就和小朋友玩一会儿,不要乱跑,我去师傅那看看就来。”说完还交代了一个女人看着我点。

我走向那群玩闹的孩子,看着他们无忧的打闹着,清冷的笑忍不住的浮现了出来。

我故意的推搡,攻击他们,甚至于拿木棍子敲他们。开始他们只是质问我是谁,后来发现我是哑巴后,就大声的叫我“小哑巴,死哑巴!”我装作很气愤,上前去扭打。

当我一眼瞥见父亲从屋子里出来,走向我这边的时候,我便用尽全力咬了一个小男孩一口,他吃痛狠狠地将我往前一推。

我开心的笑了,借着推力,自己有意的往围墙撞去。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吧,在父亲引以为傲的驱邪现场,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命丧当场。哈哈!看来这个打击定会让他一蹶不振,永难翻身了,我邪恶的阴笑。

本以为自己会回到地府,重新成为一缕幽魂,看尽程刚的悲痛欲绝,生不如死,让他也尝尝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辛酸苦楚。可是,我发现自己的魂魄并不在地府,而是飘浮在医院的急救室前。

小小的我的身体被推车推着急奔而去,血染红了白单。程刚——我的父亲脸色惨白,神情悲切。

嘴里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直到我被推进急救室,他终于一脸苦楚的瘫坐在了长廊的椅子上,双手抱头的勾着身子,一动不动。

“孩子大量失血,已经休克,需要及时输血!谁是家长?”护士从急救室冲了出来。

父亲“嗖”的站了起来,“我,输我的,要多少都没关系!只要能救回孩子!”他语气急促,气息都有些不稳。护士让他跟在后面,小跑着赶去抽血化验。

红色的血液从父亲的手臂缓缓的注入到了我小小的身体里,那一刻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但我很快就回神了,我怎么就心软了呢?

他现在是在救他的女儿,又不是救我廖福生,我甚至期待着他血流干都救不活自己的女儿。

“失血太多了,至少还得400cc才行。”医生看向躺在一边的父亲。

“输吧医生,我没问题,血没了可以补回来,孩子要是没了,我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听到这话,我开始大声的叫着流光,我慌了,我得马上离开。

流光没有出现,红色的血液依旧不断的从程刚的身体注入到我的身体里。

我的生命体征在慢慢的恢复,而他却看起来有些不适,脸色有些白,眼神有些虚。护士问他感觉怎样,他马上含笑着答没事,然后偏着头关切的看着另一边的我。

流光是在第二天晚上才来找我的。“有放下吗?觉得释然了吗?”流光拉着我站在父亲的面前。

“可以带我走了吗?”我终于可以说话了。

“你现在只是暂时的离魂而已。”

流光的话让我很是不爽,我气愤的对他吼道:“我可以说话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了,留着个活死人让他去操心,不是很好?他不是老骂我讨债鬼吗?那就让他一辈子都用来还我的债好了!”

“你开始和我约定的可不是这样,你必须得死透了,才能回去接受惩处。我早说过不要折腾,放下会更好。”

流光轻轻巧巧的说我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听。“你是让我再杀死自己一次吗?”流光不回,只是笑。

我气势汹汹的冲向自己的身体,想要再次杀死自己。不过很快我就停住了,因为我发现我的魂一旦接触到身体,那岂不是就完全醒了,恢复了吗?“你故意的!”我回头看向流光,他一脸的不置可否,这让我的火气更盛。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5年不是快到了吗?我已经了了心愿,你只要拉我回去受刑就行了!”流光不吭声,他指了指程刚。

我不耐烦的转头看过去,程刚正握着我的手,轻声的低语着:“洁儿,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我不管你是不是来讨债的。

爸爸只希望你赶紧的好起来,要钱要命都应该是我来还,你还有好长一辈子要走呢!爸爸早在你妈去的那天就打算好了,一定要让你衣食无忧,等你能自立的时候,我会给你留点钱,然后就去找你妈。

后来发现你不会说话,我就更加的努力赚钱了,我的女儿就算不会说话,我也要给她最好的,我已经想着再赚2年就陪你到城里上学的。可现在你这样,叫我怎么去见你妈和你奶奶呢?”他的话让我很烦躁,我拉着流光让他带我走。

“你感到无地自容了吗?李樊误导了你,他只让你看到听到一些事情的表像,没有给你事情的真相。你先和我回去看看吧。”流光居然答应带我回地府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神情悲戚的父亲,感觉有一丝丝的不舍,但很快的这种感觉就被满腔的鄙夷所代替。我用我未来三十年的炼狱生涯,换得他一世的生无可恋,也算是有赚无赔了!

有人说,当你在阳光下待久了的话,就不会想要站在阴暗处了。当你放下了包袱的时候,就会觉得整个身心都自由了。这种说法在我这好像有些矛盾,我也不知道怎样解释这种复杂的情绪。

跟在流光的身后,行走在烟雾缭绕的黄泉路上,没有灯光,只有冥火;没有行者,只有游魂;没有人声,只有鬼嚎;没有暖意,只有阴寒;

没有生气,只有死寂。我居然很不适应这样的氛围,离开也就几年的时间,本以为自己完全不会抗拒的,执念消除,我也可以不再纠结的。但是现在看来我是错了,我有动摇,我甚至有丝想逃离的念头。

“后悔的话,我可以帮你!”流光笑着看我。

我怎能被他看扁呢,“三十年换他一辈子,我不后悔!”流光摇头轻笑,领着我继续向前。

忘川河,奈何桥,远远的看着河边徘徊不前的幽魂,我想到了自己,我也曾徘徊在河边好多年,因为心中的不甘和怨念。

李樊和我便是在那时相识的,他让我更加的执着,更加的偏激,更加的义无反顾。

现在,我就要踏上奈何桥,去往阿鼻地狱接受自己的三十年刑罚了。可为什么他却没有出现呢?难道他已经知道事情已了,先一步的过了桥吗?

“过去吗?”流光问我。

“为什么不?”我急走向前,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犹豫。

“不好奇李樊没来吗?”流光的话从身后传来,我的脚步有一刻的停顿。“他在见你之后就已经转入轮回了。”

我猛然回头,很是愕然。“他不该和我一样吗?”

“他比你聪明!他知道借刀杀人比手刃对方更有效果。”流光脸带笑意的话,听来让我觉得讽刺极了,“他肯定没说过他为什么恨程刚吧?你看那边。”

顺着流光的视线我看向忘川河边的一个身影,那是个女人,我认识的女人——程刚的妻子,我阳世的母亲。

她也正望着我,眼神中有许多的期盼和伤感。“她等你近4年了,迟迟不轮回只为可以见你一面。”

“洁儿!”女人一见我便泪流满面,我本想否认自己是程洁的,可是我退缩了。

“你怎么还在,不是早该投胎去的吗?”我生硬的问她。

“我在死后,遇到了李樊,知道了前因后果,我想等你来,我希望你能放下,回去好好替我照顾程刚,他是个好人,他不是你该索债的对象。你也应该好好活着!”

“呵!”我冷笑了一声。

“洁儿,轮回一世也就短短的几十年,聚散都是缘。我们说不定会有擦肩而过的一天,到时都已互不相识了。

往日的仇怨,今日的疏离在那时只怕都成烟云了。我走了,珍惜当下!”欲言又止的她转身疾步的走向奈何桥边,伸手接过孟婆用忘川河水熬制的汤水,一饮而尽!

“李樊已在阳世等她了,他的执念其实就是她,从来都不是程刚,你帮助李樊实现了他的夙愿。”

流光的声音打断了我淡淡的不舍。“你知道这一切的结果,为什么还要答应李樊给我五年之约?”

“这于我没有任何损失,李樊会在阳世给我源源不断的利益,何况他不当游魂,愿意投胎,我也省了很多事。再说他们本就是要在下世相互纠缠一生的怨偶,我又何乐不为呢?”

“那我呢?被你们耍了,还要受到惩罚!你们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我突然很想做回程洁了。

流光看了我一眼,笑道:“你是自愿的,谁都没逼迫你,李樊有推波助澜,但我也曾劝你放下,是你执意如此。”

“我要回去!”我抢白流光。

“你确定吗?”他依然笑。

“我要真相!”我很气,但是我脑子里却是程刚输血给我时的画面,以及刚刚我母亲给我说的话语,还有李樊曾灌输给我的怨念。我开始觉得混沌不开了,我到底是错过了些什么,才会这样的迷乱。

“跟我来!”流光把我引向了另一边。我跟着他,就像一个木偶般僵直而行。我只想找到一个答案,这么多年来,我所怨愤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流光把我带到一间暗室,漆黑的空间里见不到一丝的光点。我正想开口,流光却像拉窗帘似的随手一掀,一道亮光就如电视屏幕似的开始播放起画面来。

画面中是我不熟悉的场景,但是里面的人,我却是熟悉不过的。李樊,程刚,陈素玫也就是生下我就死去的女人。我并不奇怪他们的相识,只是不明白流光的用意是什么。

“这是阴阳乾坤屏,阴阳两界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日常举措和毕生经历都可以通过它的影像重现。你可以好好看看,去或留,放下或执着,你自己要仔细琢磨琢磨。”流光不再看我,只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我还是真好奇了,在我的前世,也就是十年前,这三个对于我来说完全不熟悉的人的纠葛,到底怎么样就左右了我的人生和选择。

李樊,程刚,陈素玫三人同村,同岁,陈素玫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李樊和程刚都喜欢她。

李樊的家境不错,但是性格不怎么好,好逸恶劳,举止轻浮。陈素玫看上了为人诚实,出身贫寒的程刚。

这让李樊很是气愤,他威胁程刚,让他离开陈素玫,不然他会让他在村里呆不下去。而陈素玫明确的告诉了李樊,她只喜欢程刚。更狠的是她轻蔑的笑李樊,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李樊受了刺激,心里很不平衡。他自认为各方面都强过程刚,于是他约上程刚,想要跟他来场决斗。程刚不愿意和他动手,陈素玫在一边大声的斥责李樊的胡搅蛮缠,声言如果他再这样就会报派出所。

李樊仍旧不依不饶的,甚至于动手打了程刚,程刚警告他不要再无理取闹,可李樊哪里会听,手脚并用,毫不留情的对着程刚施起暴来。

两人相互纠缠之间,陈素玫用力的将他们拉开,随手推了李樊。结果这一推就把他给推着倒退了好几步,这个好几步也就要了李樊的命,也间接要了我的命。

他们三人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块巨石上面,石头高有近20米的样子,因为有大量的藤蔓,苔藓和低矮灌木的覆盖,看起来就像座小山。

巨石的下面有块小空地,因为有石头的掩盖,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密室式的小空间。

李樊掉下来的时候,我因为和小伙伴一起上山找毛栗子,累出了米田共,所以跑到大石头下解决。结果却遇到了这么惊悚的一幕,看来我也是够衰的。

听到声响,我透过岩缝看到李樊摔得脑浆四溢,血汩汩的流着,一双滴溜圆睁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愤恨,而且他还那么死死的盯着我。当时我就吓的四脚朝天,神魂不聚了。

作为廖福生的我,当时还不认识他们三人,但是我记住了一个名字——程刚,因为陈素玫在惊慌哭泣的时候叫了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这个经历要了我前世的命,这个记忆让我产生了阴影,还要了我这世的命。

惊恐万状的我回了家,年幼的大脑每天都在重现着李樊的死状,吃饭睡觉都没法进行,不断地做噩梦,高烧,说胡话,整个人就似中邪般处在高度的紧张警觉中。

我前世的父母近四十才生下我,所以他们很是忧心焦虑,求医拜佛,都不奏效。

最后他们请了乡村的道士作法驱邪,这当中就有程刚,那时他还是学徒级别的小道士。就是因为这次驱邪,我的前世廖福生就一命呜呼了。

一个老道士,应该是程刚的师傅,在施法的时候大声的叫了程刚的名字。

就是他叫的这一声,让我神经突然的一紧,李樊的死状在我眼前不断地被放大再放大,程刚回答他师傅时的声音和他安慰陈素玫的声音,也交相的在我耳边回应。

有个冷冷的声音好像在说,“他来要你命了,他来要你命了!”我极度恐惧的晕厥了,三魂七魄都似飘到了高空。

最后那道士当然是没有救回我的命,可是我安静了,陷入了极其安静的深深的休眠状态,其实我就是要死了,不过有一小口气吊着。

可那道士却胡说,说我不日就会好,让我父母吃斋念佛100天,只要他们积阴德,还完我的孽债,我自然会醒过来再世为人。

就这样他们在我前世父母那里一次次的瞎扯捻财,反复作法。可是100天后,我不但没醒,还因为严重的生理功能缺失死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这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李樊,程刚,陈素玫他们三人的过错,却把我前世的小命搭了进去。李樊居然在死后还怂恿我为他把陈素玫弄死,现在他们俩居然还双双再世为人去了。

“这些事都是他们搞出来的,我就是个无辜的冤死鬼好吗?我要回去找他们算账,他们三个人好好的活着,我倒要受三十年的苦,凭什么?

尤其是李樊!”我气愤的冲着流光喊着,“他们给你什么好处,我回去了加倍给你!”

流光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执迷不悟啊!行,我就再让你清醒清醒!那就回阳世看看吧!”

我冷笑,回阳世我定要把事情办好了。

每个人到世上走一遭的时间都是很短暂的,快乐幸福全在于自己的心态和情商,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生命之旅是半途而废的。

所以惜缘惜福,才能轻松自在的继续活着,这也是我跟着流光回到阳世后最深切的体会。

流光把我带到了一家敬老院,在那里我见到了前世的父母。他们已经有些老态了,但是他们和老人们相处的好像特别的开心融洽,精气神也特别的足。我本以为在自己死后,他们肯定过得很不舒心,甚至于我还想过他们是不是抑郁而终了。

可现在看起来,他们过得比我想的要舒心。

就在我想过去仔细看看他们的时候,周大伟居然出现在了门口。他提着两大袋子的东西,咧着嘴叫着我前世父母。俩老人见到他时笑的更盛了,那样子就像见到亲人似的亲切。

我狐疑的看向流光,“怎么回事?周大伟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亲的。”

流光瞟了我一眼,“从他跟着程刚开始,你接着看就是了,能说话了可真多问题!”他闭口不再理我,一溜烟的闪的不见踪影。

“怎么程刚师傅没来呢?他都好久没来了,每次都是大伟你来的,我们都想他了,他该不是身体不好吧?”我前世的母亲问周大伟。

“师傅他最近都来不了了,他没事,是我师妹出事了,师傅得照顾师妹。你们别担心,我师傅说了,你们只要安心的休养就行了。”

“程洁怎么了,唉!程师傅就这么个孩子,虽然我们没见过那孩子,可程师傅可是一说起孩子就开心的。”

周大伟呵呵的笑着,“师傅最疼师妹了,师妹玩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头,现在还没醒,不过师傅说师妹会醒的。”

“好人没好报啊!老头子我们得看看去。”

廖氏夫妻看到程刚就安慰他,让他保重自己的身体,在了解了一些我的情况后,他们提到了我的前世——廖福生。“程刚啊,我们家福生去的时候,你就说过儿女是父母前世的债,他先去了说明他已经了了心愿,我们也该无债一身轻了。

现在这话你也多思量思量吧,程洁这孩子能醒最好,醒不了的话,活着的人还是要挺住的。

以前我们家福生没了,你说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依靠,现在你还是我们的依靠,我们可还指望着你呢,你可得挺住了!”

程刚不住的点头,他看起来真的很憔悴,输了血给我后,一定是没有休息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程道士的一点点威仪和霸气。

“这几天我琢磨着,洁儿要是真来讨债的,我就要尽量的多还她些,她能安心放下,我就是余生凄苦也值了。可我还是想着她能平安的醒过来,能当我一辈子的债主,我愿意还她的债!”

看着两世的亲人互相理解的包容着,和睦

友爱的支撑着,我突然觉得自己是有够矫情和狭隘的。前世的廖福生太怯弱,太多疑,死后又太固执,太傻气,所以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李樊是,我也是,我们都太执着,太武断了。

十一

一个人如果对过去始终放不下,心就会很累,不懂得珍惜当下,整个人生都会很累。命运就是这样,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能在这一世遇见的亲人和朋友,大概都是为了上一世的恩怨纠葛而重逢的。

我四处的寻找着流光,我已经决定了,这一世我要做程刚一辈子的债主,他将是我的亲人,我的父亲。在我呼叫了流光N遍的时候,他终于像道闪电似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不想回去受那三十年的惩处了,我错了,我想叫程刚一声爸爸,叫廖氏夫妻一声爷爷奶奶!

我要在这一世好好理清那些糊涂债。你会帮我的是吧?李樊,陈素玫你都可以成全,那我你也就发发善心吧?”

流光笑了,他的笑难得的让人舒服。“我本就是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以程洁的身份活着的,不然我干嘛要多事的带着你阴阳两界的跑?”他的话可让我纳闷了。

“可我跟你明明有五年之约的,前世的因果你都知道,程刚在阳世对廖氏夫妻的善举你也清楚,可你并没有告诉我,还默许我转世讨债。”我质问他。

“这个事情,我也是没办法,你因为不甘心,不愿去投胎,听信了李樊的唆使和蛊惑后就更加的固执了。

李樊的父母呢,在阳世不断地给他送金山过来,人家财大气粗的,关系网也是强硬的很。他的要求就是来世他和陈素玫得成双,你活着被他吓死,死后又被他玩死。

我是替你不值的,所以一再让你放下的,可你不听。”他的话真是让我吃惊了,原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是真的。

“他现在如愿了,再世为人,陈素玫也转世投胎了。”我无奈的笑,“他被陈素玫失手推下石崖,间接的把我的命也拉走了,死后还让我替他办事,毁了别人的幸福,成全自己的贪欲。你们冥官也太贪赃枉法,助纣为虐了吧!”

“钱权这个东西吧,放什么地方都是通行的,不要太在意了。李樊这世活的会很精彩,碰上陈素玫就更有意思了,你就瞧好吧!”流光笑的很是诡异,眼底满是戏谑。

最后,流光成全了我。他走时告诉我,当我醒来后就可以开口说话了,轻松自在的活着最重要,所以我醒来后,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会忘得一干二净。他还说他会经常来看我的,在月亮最圆的晚上。

我——程洁,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我冲着他甜甜的一笑,“爸爸!”

父亲惊喜交加的紧搂我入怀,“洁儿,我的宝贝女儿!谢天谢地!”忘记了所有的我,眼里只有疼爱我的父亲,只有内心里满满洋溢着的幸福感。

我曾是廖福生,现在是程洁,我的爷爷姓廖,我的父亲姓程。我们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家庭,但是我们又是最不平凡的家庭。

父亲说他以前做道士都是三分经验,两分蒙,其余五分全是骗。现在他为了我,不再做道士了,农村种植和饲养业做得很是顺利。爷爷奶奶也不住敬老院了,我们一家四口过得简单又幸福。

我会在每个有圆月的晚上仰望天空,因为我总觉的有个地方有张笑脸正望着我。他似乎在对我说“与人为善,必有福报”。(原题:《我就是讨债鬼》,作者:侯桢。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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