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磊 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非洲所助理研究員
2017年11月，吉布提總統伊斯梅爾·蓋萊訪華，中吉兩國元首一致同意將雙邊關係提升為戰略伙伴關係，此舉標誌著中國在非洲之角的影響力向更高層次提升。
非洲之角是非洲大陸東部伸進阿拉伯海域的一個半島，包括吉布提、埃塞俄比亞、索馬里、厄立特里亞四國。這片區域東眺印度洋，與阿拉伯半島隔著一條狹窄的曼德海峽，戰略位置極為重要。近年來，中國以政局相對穩定、基礎條件較好的吉布提和埃塞俄比亞為優先重點，深耕非洲之角，幫助該地區建成亞吉鐵路、亞吉跨境供水、吉布提新港等一系列大項目，還在吉布提設立第一個海外軍事保障基地，強化了中國對非外交全局，也使該區域成為“一帶一路”建設經濟和安全“兩條腿”走路、協調並進的範例。
中國幫助吉布提成為“非洲迪拜”
吉布提是東非小國，面積僅相當於一個半北京市，人口只有90萬，長年依靠港口貿易和向西方大國出租軍事基地維持生計。2013年吉布提發佈了“2035年願景”，力圖利用其扼守曼德海峽的戰略位置，將自身打造成地區性的航運和商業中心，成為“東非的迪拜”，步入中等收入國家行列，對中國有強烈的借重需求。2014年5月李克強總理訪問非洲，提出推動中非在鐵路、公路、區域航空及工業化領域合作的“三網一化”倡議，2015年底習近平主席赴南非出席中非合作論壇峰會，提出總額600億美元的對非合作“十大計劃”，吉布提與其他非洲國家一樣希望搭上中國經濟發展的快車。
在習近平主席“真、實、親、誠”對非交往理念指導下，經過數年耕耘，中國成為幫助吉布提實現其“非洲夢”的最佳夥伴。2016年，中吉貿易額達到22.5億美元，比2013年翻了一番；同年中國對吉直接投資6200萬美元，佔到當年世界對吉直接投資的39%。2016年10月，中資企業修建的連接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和吉布提的750公里亞吉鐵路通車。
2017年1月被譽為“非洲最大自貿區”的吉布提國際自貿區正式啟動，這個自貿區由中國大連港集團建設，吉布提港口與自貿區管理局和中國招商局集團成立的合資企業經營，將幫助吉布提成為東非的貿易轉運中心。2017年5月，中國招商局集團投資、設計和建造的吉布提多哈雷多功能港開港，設計年吞吐量可達708萬噸。同年初，中國在海外成立的首個商業銀行——“一帶一路”框架下的絲路國際銀行也落戶吉布提。11月，中國保利協鑫石油天然氣集團控股有限公司與吉布提簽署協議，承諾在當地投資40億美元的天然氣項目。
在中國的幫助下，吉布提將不僅擁有國際一流的硬件設施，其結算、融資等軟環境也會有全面改觀，正加速實現成為“東非迪拜”的目標。
埃塞成為中國對非產能合作示範先鋒
埃塞俄比亞是中國經營非洲之角的基石，同時也是中國對非外交的傳統戰略支點。近年埃塞俄比亞全面、深入學習中國發展模式，各級官員都積極同中國加強治國理政經驗交流，其平均經濟增速過去10年達10%以上，被國際輿論譽為“非洲版的中國”。2017年5月中國舉辦“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埃塞俄比亞總理海爾馬里亞姆與會，中、埃塞兩國領導人決定將雙方關係提升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係。
從上世紀80年代至今，非洲在西方所謂“結構化改革”的指揮棒下進行多次經濟調整，但始終沒有成功，非洲依然處於國際經濟邊緣地位，甚至出現逆工業化現象，工業製造業產值佔GDP的比重一度從1975年的18%下降到2015年的11%。而中國藉助對非產能合作和優質產業轉移，為非洲帶來前所未有的製造業發展機遇。中國的“一帶一路”建設包含產能合作、產業轉移內容，被非洲寄予厚望，認為這是實現工業化的重要契機。一些非洲國家加緊與中國對接，埃塞俄比亞以打造“非洲製造業強國”為目標，努力搶佔非洲產業鏈高地，成為中國對非產能合作先試先行的示範區。目前非洲整體仍未形成成規模的產業集群，如果埃塞俄比亞等東非國家能夠率先建成，就可以佔據先機。
以產能合作和產業轉移為抓手，中、埃塞經濟合作近年取得長足發展。2004～2016年間雙邊貿易額年均增長超過10%，中國是埃塞俄比亞第一大工程承包方，也是其最大的發展融資國。截至2015年底，中國對埃塞直接投資存量突破10億美元，雙邊貿易額達38.23億美元。2006年以來，中國為埃塞俄比亞多個基礎設施大項目建設提供了融資支持，該國已投入運營的首條收費高速公路、首個風電項目、首條城市輕軌、首條現代化鐵路以及埃塞俄比亞—吉布提跨境供水項目等都是明星工程。中國還積極協助埃塞俄比亞規劃和建設東方工業園、阿瓦薩工業園、孔博查工業園等產業園區，將中國經濟發展行之有效的經驗傳輸給非洲大陸。
中國走進非洲“兩條腿”協調並進
非洲之角只不過是中非經貿合作快速發展的一個縮影，中國政府連續推出積極進取的對非合作計劃，中企、華商投資興業熱度不減。目前，中國在非洲的人員、貿易與投資存量不斷擴大，華人華僑逾百萬，企業3000多家。2016年中非貿易額1492億美元，約是同年美非貿易額的3倍。中國資本也加速流向非洲，2006～2015年對非直接投資存量從25億美元快速增至346億美元，年度直接投資流量也從2006年的5億美元增長到2015年的30億美元。2006年以前，中國對非投資項目規模多在100萬美元以下，目前動輒上千萬、上億美元。中國是非洲最大的工程承包方，2016年中企在非洲新籤承包工程合同額820億美元。中國還成為非洲的最大援貸方，為非洲許多大型工程建設提供資金支持。
面對增長迅速的在非經濟利益，如何補上安全短板成為近年中國思考實踐的重要課題，非洲之角已成為中國非洲實施建設性和創造性介入理念的重點地區，從亞丁灣護航到中國在吉布提建立第一個海外軍事保障基地，都是重大突破。
目前中國對非洲安全事務的參與可以概括為四個方面：
一是通過聯合國框架參與維和行動。非洲是中國最主要的維和地區，目前中國在南蘇丹、馬裡等地有大約2500名維和駐軍，佔中國全球維和人員的80%以上。2015年9月習近平主席在聯大會議期間宣佈，中國將在五年內提供1億美元用於支持非洲聯盟常備軍建設，並建設8000人的聯合國維和人員待命部隊。
二是與非洲國家積極合作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2008年以來中國海軍在亞丁灣巡航打擊海盜，成為中國常態化的海外軍事舉措，至2017年7月已累計派出護航編隊26批、艦艇83艘次、官兵22000餘人。在打擊幾內亞灣海盜方面，中國也與沿岸國家加強了雙邊合作。2014年在協助西非國家特別是塞拉利昂抗擊埃博拉病毒過程中，中國軍方扮演了重要角色，中國已堅持數十年向非洲派遣醫療衛生隊。中國也更積極地參與非洲反恐，作為不斷增多，如支持非盟駐索馬里特派團打擊非洲之角頭號恐怖威脅“青年黨”。
三是大力加強中非軍事聯繫，積極開展對非軍售、軍事裝備捐贈、教育培訓等。喀麥隆、埃塞俄比亞、納米比亞、尼日利亞、坦桑尼亞等國已成為中國軍工產品的主要消費國。中國向安哥拉、津巴布韋和剛果（金）等長期與中國友好的國家提供軍事援助，也開始向非盟領導的和平安全事務提供軍援。2017年8月啟用的中國駐吉布提軍事保障基地是中國首個海外軍事保障基地，將為中國在周邊海域護航艦隊提供補給、參與國際人道救援等提供便利。
四是中國通過外交渠道在非洲重大和平安全問題上積極勸談促和。2007年中國政府設立“非洲事務特別代表”職務，為蘇丹和南蘇丹和平事業奔走。近年中國還為調解埃塞俄比亞、厄立特里亞兩國的“世仇”穿針引線。
總之，中國在非洲大力拓展經濟合作、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同時，也更加重視安全合作能力培養，注重經濟與安全“兩條腿”協調並進。從既有實踐看，中國堅持不干涉內政的原則，避免直接捲入非洲國家的內部衝突，尋求獲得聯合國安理會的合法授權。這些努力在非洲之角先行一步，取得了最多的“早期收穫”，探索出可貴的經驗。
（本文首發於《世界知識》雜誌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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