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8 我的二叔二婶(民间故事)

01

二叔是三奶家的长子,三爷走得早,二叔便早早地挑起家里的担子,帮着三奶照顾年幼的弟妹。

二叔性子直,嘴拙手巧,心善孝顺。可是眼瞅着奔三张的人了,媳妇还不见踪影儿,同村同龄的小伙子,早都是两个孩儿的爹了。

三奶看着心急,四处托人给二叔张罗亲事。当年秋天,二叔和二十里地外的一个姑娘成了亲。

婚后,二叔和三奶虽然分了家,可依旧住在一个院里。三奶手巧,过日子精细。二婶打小妈走得早,干活粗拉,有粮天天都过年。

时间久了,三奶就有些看不惯二婶,明里暗里没少在二叔跟前唠叨:你媳妇见面连声妈都懒得叫,扫一回院子得跟着一把笤帚……

一天,二婶正拿着院里唯一一把笤帚扫院子,三奶看见了,跑过去一把拽过笤帚,心疼地喊着:“哎呦喂,好好一个笤帚,就这样让你糟蹋了。”

二婶也不乐意了,回嘴问:“妈,我扫院子呢,怎么糟蹋笤帚了?”

三奶见二婶不知错,越发怒了,连吼带叫:“你那是扫院子还是搓笤帚?扫院子是轻轻地掠,不是使劲往下摁。别人家一把笤帚用一年,咱家半年不到就得换新的。”

二婶也怒了,冲三奶嚷着:“我从小就这么扫院子的,也没见谁说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院子里拉开了婆媳之间的第一战。

三奶咄咄逼人,二婶句句回戗。二叔回家后,二话没说,拖起二婶就往三奶屋里去,硬逼着二婶给三奶下跪道歉。

二婶比二叔小七岁,没见过二叔两眼猩红的样子,吓得稀里糊涂地给三奶跪下道歉。

打那儿以后,三奶在二婶面前,腰杆儿挺得倍儿直,颐指气使。偶尔二婶回嘴,二叔回来便是一通闹腾。

02

后来,三奶走了,没过多久,二婶也病倒了。二叔端着药碗在二婶炕前小心伺候着。二婶别过脸,不再看二叔,任由泪水滑过脸庞。

二叔慌了,忙问二婶咋了。好一会儿,二婶回过头,看着二叔,叹息着说:“咱俩这一辈子,都为妈活了。你从不问我,为什么和妈吵,也从没替我说过一句话。”

二婶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这里疼了二十六年。”

二叔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什么。

在二叔心里,妈生他养他不容易,妈错了也不错。

因为二叔的孝顺,二婶当了二十六年的苦媳妇。这里面的苦,也只有二婶一个人知道。

二婶瘫了,还未张嘴,口水先流半截。吃喝拉撒,全在炕上。

二叔默默扫着院子,手里握着二婶用过的笤帚,底端已经磨得没剩多少毛了。

二婶一辈子都是摁着笤帚扫院子,因为二婶从小没有一个像三奶那样的妈来教她该如何扫院子。

嫁给二叔之前的二十一年,二婶从来没张口叫过一声妈,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叫妈的人。

03

二叔没有嫌弃二婶,反而更加细心地照顾着二婶。

二叔说他前半辈子为妈而活,下半辈子为媳妇活。

看到现在的二叔,二婶没有丝毫感动,每次变着法儿地折腾着二叔,就像年轻时二叔折腾她一样。二叔不气不恼,好言好语地哄着二婶,直到二婶累了,二叔才起身收拾满地狼藉。

我心疼二叔,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为了愚孝,葬送了夫妻情谊。又为了赎罪,虐了自己后半生。

我心疼二婶,一个人只身嫁到这里,被误解,被孤立,一辈子被丈夫放在对立面。

我气三奶,不知“儿孙自有儿孙福”,折腾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老佛爷,最终两腿一伸,烂摊子留给了二叔二婶。

假如三奶对二婶多些包容,假如二叔对二婶多些理解,假如二婶变成“戏精”,也许三奶就不会临终放心不下二叔,也许二叔和二婶也正含饴弄孙、幸福快乐地生活着。可惜这世上没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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