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7 花袭人与李嬷嬷

花袭人与李嬷嬷

鲁秀萍,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播音朗诵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如花的青春岁月》。

花袭人与李嬷嬷

作者

鲁秀萍

花袭人是宝玉的贴身丫鬟,性情温柔和顺,善解人意,做事周到,体贴入微,深得宝玉的喜爱。

李嬷嬷是宝玉的奶妈,负责照顾宝玉的日常生活,是围绕在宝玉身边众多的服务人员中的一个,随着宝玉渐渐地长大,和李嬷嬷之间的不愉快也多了起来。主要原因就是李嬷嬷仍然想利用自己年长的身份,来控制宝玉的言行,这也成为了宝玉的烦恼,矛盾冲突在所难免。

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很自然地喜欢和女孩子们在一起,这一天,宝玉去梨香院看望宝钗姐姐,恰巧后来黛玉也冒着雪来了,薛姨妈留下他们一起吃饭,酒喝过三杯之时,李嬷嬷再次上前阻拦,不准宝玉再喝,宝玉正当心甜意恰之时,岂肯不喝。只得再次屈意央告,李嬷嬷不依,还吓唬宝玉道:“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提防问你的书!”宝玉慢慢地放下了酒杯,低下了头。黛玉见状,边推宝玉边悄悄地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又对李嬷嬷道:“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杯,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也未可知。”李嬷嬷听了,急忙笑着说道:“真真这林姑娘,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李嬷嬷当然辩论不过伶牙俐齿的黛玉,又被薛姨妈说老货,见无人理睬她的话,只得找了个借口,含酸带醋灰溜溜地走了。

花袭人与李嬷嬷

李嬷嬷不识时务,当着姐姐妹妹们的面,给宝玉难堪。不分场合地教训宝玉,还提起以前的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是哪一个没调教的给你酒吃”又和薛姨妈说道:“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并且,不许宝玉喝酒的原因,是怕自己受连累,担心被贾母责骂,当薛姨妈表示放心吧有我呢,李嬷嬷仍然不依不饶,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她。

宝玉从梨香院喝了酒,回到自己的住处绛芸轩,醉意朦胧间,忽然想起来豆腐皮包子,那是晴雯最爱吃的,宝玉特意请宁国府的人送了来,于是就问睛雯,可曾吃了包子?晴雯道:“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搁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接着,茜雪捧上茶来,宝玉喝了一会儿,忽又想起了早晨沏的枫露茶,茜雪道:“我原是留着的,那会子李奶奶来了,他要尝尝,就给他吃了。”宝玉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摔了茶杯,茶水泼了茜雪一裙子,宝玉跳起来质问茜雪一通,还要立刻去回贾母,把那个讨厌的李嬷嬷撵了出去,大家干净。这时候,袭人出面解释劝阻。替李嬷嬷说话,并且说要撵就把大家一起撵走,宝玉听了袭人的一番话,方不言语,安稳地睡下了。袭人把事情压了下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息了一场风波,李嬷嬷在外悄悄地打听消息,不敢再次前来触犯。

脂砚斋在这一节中的批语道:“奶母之倚势亦是常情,奶母之昏愦亦是常情。然特于此处细写一回,与后文袭卿之酥酪遥遥一对,足见晴卿不及袭卿远矣。”

那么,酥酪又是怎么回事呢?正月里,袭人被母亲接回家吃年茶去了,元春从宫中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到袭人爱吃,便命留与袭人了。李嬷嬷拄着拐来到宝玉的房间,见宝玉不在,丫鬟们恣意的顽笑,又见一地的瓜子皮。李嬷嬷自然看不惯,就指责了她们一通,谁知,丫鬟们只顾着玩耍,竟然没人理睬她的话,李嬷嬷又问起宝玉饮食起居等语,丫鬟们胡乱应着,不耐烦地说道:“好一个讨厌的老货”。丫鬟们不听她的批评,因为这时的李奶妈已经告老解事出去了,既然管不着她们了,还时常回来视察工作,说东道西的。

李嬷嬷看到了一碗酥酪,一边怪别人不给她送去,一边拿匙就吃。有个丫鬟急忙阻拦,告诉她那是宝玉特意留给袭人的。李嬷嬷恼羞成怒地说:“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长大了?”摆起了自己从前的功劳,接着又气愤地说道:“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气了?我偏吃了,看怎么样!你们看袭人不知怎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越是不让她吃,她越是赌气把酥酪全部吃尽。有人上前劝慰她,反被李嬷嬷给顶了回去,她说:“你们也不必妆狐媚子哄我,打量上次为茶撵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明儿有了不是,我再来领!”

袭人从娘家回来了,宝玉命人取酥酪来,丫鬟们回答说已被李奶奶吃了,不等宝玉说话,袭人便忙笑说道:“原来是留的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好肚子疼,足的吐了才好。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倒白糟蹋了。我只想风干栗子吃,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炕。”宝玉听了信以为真,不再过问,和袭人聊起了别的话题。

温柔贤惠的花袭人,息事宁人,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轻轻掩过,没有惹起气来,真是令人敬佩。上一次宝玉摔茶杯,贾母派人前来询问,也是袭人挺身而出,说是自己失手咂了茶杯,替别人承担不是。

花袭人与李嬷嬷

李嬷嬷年龄越大越不自重,争吃争喝,像个老小孩。已经退休了,还回来骂丫鬟们妆狐媚子等语,能不令人反感吗?李嬷嬷几次三番挑衅闹事,袭人几次平息风波。可是,李嬷嬷心中的失落感仍然无法平复,心理严重不平衡。按理说,退休之后,她应该把生活的重点移回自己的家中。种一种花,做一做饭,多关心自己的孙子,好好地享受天伦之乐。

虽然已经退出了宝玉的生活圈,可是,她不甘心被人遗忘,无奈宝玉的心中只在意那些女孩子们,她们又年轻又漂亮,又会哄宝玉开心,李嬷嬷嫉妒这些女孩子们,而袭人又是宝玉最为依恋的贴心人,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是宝玉的情人,是一朵可亲可爱的解语花。

李嬷嬷心里有气,这一天,故意地找茬来了。宝玉和黛玉、宝钗三人正在开玩笑,忽然听得宝玉屋内有人大声嚷嚷,原来是李嬷嬷在骂袭人,黛玉说道:“你妈妈再要认真排场她,可见老背晦了。”宝钗劝宝玉道:“你别和你妈妈吵才是,她老糊涂了,倒要让他一步为是。”宝玉答应着急忙回来,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棍,正在当地大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李嬷嬷这段话的重点是袭人妆狐媚子哄宝玉,然后,导致宝玉不理她了,这种行为其实叫做迁怒,本来是对宝玉有意见,因为,不好直接与宝玉冲突,于是,迁怒于比较好欺负的袭人身上,看到这里,脂砚斋在此处批语道:“在袭卿身上去叫下撞天屈来”。

袭人正病着,吃了药蒙着头在发汗,少不得分辩病了,只觉得又愧又委屈,禁不住哭起来。宝玉急忙替袭人辩解几句,李嬷嬷越发气起来了。说道:“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将这屋里的女孩子们也一齐连带上了,接着,又说起了最拿手的话来:“把你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一面说一面也哭起来,见黛玉和宝钗也来了,拉住她俩个诉委屈,唠唠叨叨说个不清。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凤姐来了,知道李嬷嬷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在排揎宝玉的人,凤姐噼里啪啦的几句话,把场面压服下来,又说道:”我家里烧的滚热的野鸡,快些跟我吃酒去,”李嬷嬷被凤姐拉着脚不沾地走了,边走边说:“我也不要这老命了,越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如受那娼妇蹄子的气!”黛玉和宝钗拍手笑道:“亏这一阵风来,把个老婆子撮了去了。”

花袭人与李嬷嬷

袭人一向小心谨慎,特别懂事,忍辱负重,顾全大局,宁可自己受委屈,也要维护稳定。袭人平时很疼爱宝玉,而宝玉对袭人又很依恋,当有人欺负袭人时,宝玉就出面保护袭人。宝玉对李奶妈也还是很孝敬的,时常给她老人家送些东西过去。当她有了什么不是,也只好多担待她老人家了。

贾府对有功劳的老年妈妈们都是十分地优待,比如赖嬷嬷就比较受人尊敬。贾琏的奶妈赵嬷嬷,也还比较亲切。在《红楼梦》中塑造了几种老奶妈形象,也有迎春的奶母那样倚老卖老,不守规矩的,竟然偷走迎春的累丝金凤去吃酒赌钱。李嬷嬷的特点是爱摆老资格,嫉妒年轻人,因此,最好是调整心态,与人为善,过好自己的幸福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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