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8 平章知史事:張儀,時勢造英雄

《孫子兵法》: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


平章知史事:張儀,時勢造英雄

張儀,時勢造英雄

奪得函谷關的秦國,突破了魏國的封鎖,終於可以正式與山東諸國外交和貿易。戰國中,風光幾近百年的魏國,在名不見經傳的秦國手中遭遇了滑鐵盧,雖然不至於讓魏國跌入小國行列、讓秦國進入強國行列,但是新秀秦國還是引起了他國的警惕。畢竟一個在成長的國家,未來有太多可能性與威脅性。

在千年的歷史傳唱中,縱橫一說讓張儀、蘇秦之名流芳千古,然而真實情況兩個人並不在同一時代爭雄。而張儀是在與犀首公孫衍等人的相互角力中,扶搖直上。

正如子康在分析商鞅時提到,戰國諸國對天下名士的需求是階段性的——不同的大時代階段,需求的學派名士不同;一國在不同的階段,需求的名士才能不同。如果說秦孝公時的秦國,需要的是能讓國家發展壯大的變法者商鞅,那秦惠文王嬴駟在後商鞅時代需要的是能杯葛他國扼殺秦國意圖的大家。

初期,公孫衍的到來,憑藉其軍事才能與謀略才能,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秦惠文王的需求,然而公孫衍一次貪慕私利的行為讓其大失所望。人有時就是這樣,別人一件事沒有做到位,會否認他之前所有的成果與付出。這是嬴駟不再重用公孫衍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公孫衍這個名士的訴求是在列國交合中實現個人成就的最大化,而張儀的訴求是鍛造一個帝國來實現個人的最大化,顯然張儀與嬴駟更加和調。

嬴駟在位時的秦國,強在國力與軍力,但未有對諸國壓倒性的強大,為了不過分的刺激其他國家敏感的神經,此時的秦國要用兵謹慎,師出有名是其一,師出有度是其二。實現這兩點,則需要的至少是善伐交的國士,更不要說一個既懂謀略、又善伐交的張儀。張儀的事蹟很多人耳熟能詳,子康不再詳述那些故事、傳奇。張儀善辭令而不講信用,為天下諸多名士所不齒,因為他的所作所為代表著秦國、影響了戰國諸國:當一個人、一個國家,以不講信用並靠著武力硬抗住別國的“制裁”而毫髮無損、甚至大獲收益的時候,其他國家為什麼還要繼續堅守“信用”這個道德約束,至少不再那麼堅持。所以說,張儀的秦國讓周朝的“禮信”國略發生了潰塌,更是讓齊桓公樹立的霸主國以國家信用和影響力制衡諸國的模式打破,讓位於實力保證下的國家利益最大化的體系。然而秦國長期都是“西陲小國”的定位,本來威信就不足,他不講國家信用或許容易,但對於中原列國以及齊楚強國就不那麼容易了,他們習慣於用國之信義相互約束,無奈人心不古而己心太古。

秦國無法只憑一已之力就吞併一個大國,更無法絕對抗衡他國聯盟,所以它需要的是分化和蠶食諸國,需要去破壞其他國家的聯盟。這一點張儀做得很好,僅憑一張嘴實現了秦國千軍萬馬所不能實現的目的,這也是嬴駟最為倚重的地方,作為秦相的張儀因為功效強於軍隊,因而他在嬴駟一朝的權勢在軍貴之上。

自古都在稱道廉藺的將相和,而忽略了君相和才是真正能讓國家強盛原因。嬴駟與張儀極其合拍:(1)他們都貪婪。貪婪的人往往不講原則,而被道義約束列國在戰國的泥淖中打滾,脫穎而出必然是打破常規的。貪婪的人之間很容易打成利益共識,因此嬴駟與張儀可以互信數十年,甚至張儀敢任魏相而謀秦國之利。(2)他們都是野心家。他們的野心都太大,是吞併天下的帝業野心,不是再造穆公霸業的野心。(3)他們都是“精算師”。意圖以最小的成本獲得最大的利益,或者說他們是賭徒不為過,但他們屬於那種敢明目張膽出老千而不具打手勢力的賭徒,他們的贏面不是贏在他們的氣運,而在藏匿於實力之下的算計。

與一朝君王太過合搭,很容易將籌碼都壓於這個君王之上,朝代更替之時很難適應這種變化以及新君的喜好。秦武王嬴蕩,一代勇夫,他鄙夷善用伎倆、耍嘴皮子、不講義氣的張儀;此外,武王好鬥,秦國國策隨之發生了調整,用兵開始沒有忌憚,當然這與嬴駟、張儀前期的積累不無關係,然而張儀堅守的策略顯然已經和新君的意志相左,失勢不過早晚的事。歷史上的張儀為自己謀劃好了一條求生之路,然而他已經將列國國君得罪了個通透,曾經一怒而諸侯懼的他,縱然有魏國會收留,無非是看重他的才能,然而魏國無留下他的能力——其他五國必然不會讓威脅存在於老霸主手中,另外魏國沒有能善用張儀的環境而張儀已經為秦國燃盡心力而燈枯之際。

他的結局不是悲壯的,而是落寞,或許悲壯的死亡才能配得上名震天下的他,然而他就如此平淡的隕落,畢竟舞臺的帷幕起落往往都是無聲的,畢竟一個快速成長的國家需要一定動盪來清理異動的因素和統一各方勢力與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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