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1000公里,“人肉”配送,一家民營醫院的戰“疫”實錄

武漢濟和醫院的命運在1月23日那天分叉了。


小年夜,也是武漢發出“封城”公告的同一天,這家位於武漢蔡甸區的非公醫療二級綜合醫院被徵用為新冠肺炎患者定點救治醫院,成為武漢不到10家的首批定點醫院中的一員,繼而被推到了一場全球矚目的公共醫療事件的最前線。


今天,距離武漢“封城”剛好一個月。30天裡,濟和醫院的故事高度濃縮,成為武漢城市命運的一個生動側寫。


樞紐


內科醫生晏飛還記得當晚的狀況:100多位病人被救護車一趟趟送來濟和,很快把感染區200張病床中的絕大部分填滿,醫護人員在剛剛改建完成的隔離病區中疲憊奔走。呼吸機及高流量氧等關鍵設備出現了相當大的緊缺,只能滿足一個病區的需求;HIS(Hospital Information System)錄入也沒能跟上,醫生們只能抓起紙筆快速抄寫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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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驟然超負荷運轉的醫院裡,奔走一天的醫護人員身心疲憊)

此時,濟和醫院大部分的醫護人員已經放假,只剩留守的50餘名醫護人員。防護設備也捉襟見肘,庫存裡只有500件不能滿足隔離區要求的普通防護服,N95以上的高級別醫用口罩嚴重缺乏。一個醫生如果24小時連軸轉,白天需要1-2件防護服,夜班需要2-3件,500件防護服就只夠50餘名醫護人員5天所需。


醫用物資、專業醫護人員雙重匱乏,這是1月23日全武漢乃至全湖北所面臨的普遍狀況。但濟和醫院略為不同的是,它是復星醫療集團旗下的一員,身後是中國代表性的全球化企業之一——復星國際(後文簡稱“復星”)。


此時,復星的上海總部,一場大的湖北馳援計劃在同步落棋和推進。


第二天,1月24日上午9:46,復星國際董事長郭廣昌發動了全球醫療物資調配計劃。12小時內,已經鎖定了海外20萬隻口罩和5萬件醫用級防護服。全球合夥人和海外業務團隊、首代系統全部動員,訂單在不斷增加,回國運輸渠道正在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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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復星全球醫療物資調配計劃啟動,大額訂單開始全球鎖定)

1月25日起,復星醫療集團緊急動員旗下醫院,從江蘇、廣東、浙江、安徽、湖南等地,抽調呼吸、急診、重症醫學、院感等專業的業務骨幹,共同組建復星醫療援鄂醫療隊,並於2月6日晚,作為全國非公醫療首支援鄂醫療隊,抵達武漢蔡甸。目前,已有超過30名成員投入到蔡甸區的一線救治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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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星援鄂醫療隊集結武漢)


與此同時,1月28日深夜,復星全球採購的首批緊急醫用物資跨越9000公里,藉助飛機+貨車,抵達武漢。截至2月22日零點,復星全球調配運回防護服101萬件、口罩124萬隻、護目鏡75000副、醫用手套11萬副,總計243.5萬件醫療防護物資,另加240臺呼吸機。絕大部分已全部運抵疫情防控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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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凌晨,復星全球調配首批物資從法蘭克福抵達上海,29日凌晨這批物資被緊急送到一線)


這些物資中運往湖北的大部分在濟和醫院彙集,又經過這個“樞紐”,點對點輸送至孝感、黃岡在內12個地市的防控一線,包括協和醫院、同濟醫院、中南醫院、武漢中心醫院、雷神山醫院、火神山醫院在內的80餘家醫院。


九省通衢的武漢,曾經是地理位置最為便捷的全國中轉樞紐。當它按下暫停鍵後,像濟和醫院這樣的支點,自發地運轉起來,生長出一種頑強的韌勁。


日均行駛1000公里的救護車


皮浩從來沒覺得自己那麼重要過。這位42歲的武漢人是濟和醫院車隊隊長,負責駕駛救護車。從1月24日起,這臺平日僅僅在區內往返的救護車,經常日均要跑上100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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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浩開著120疾馳送物資,“救急就是救命”)


1月23日武漢封城後,濟和醫院立馬動員醫護人員們返崗,但是武漢的交通幾近癱瘓。


漢口火車站只許出站不許進站,大部分涉及武漢的航班被取消,省內多個高速公路一日內逐一封閉……這臺有著特殊通行證的救護車此時被派上了大用場。


最初幾天,皮浩開著它往返於孝感、黃岡、襄陽等地,一天接回來六七名醫護人員。而此前醫院下達了命令,只要是返崗的醫護人員,哪怕只有一個人,也要派車去接。


幾乎是同時,復星醫療總裁陳玉卿、復星醫療執行總裁包勤貴,以及徐州徐礦總醫院呼吸科主任賈曉民分三路,於大年初一出發,各自輾轉,在岳陽會合。從深圳恆生醫院調來的一輛救護車已在岳陽等候。會合後,三人便自駕這輛滿載N95口罩、防護服等醫用物資的救護車趕往武漢。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兩臺救護車在日後湖北全境的馳援中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至此,僅僅兩天時間,以陳玉卿和包勤貴為主的復星武漢前線指揮部在濟和醫院已經運轉起來。


“當時還沒想過要承擔湖北地區醫院急需物資的支援調配工作,”晚上11點,陳玉卿在電話裡回憶,“我們只想著必須在一線,保護好自己的同事,也鼓勵他們保護好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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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星武漢前線總指揮、復星醫療集團總裁陳玉卿在搬運醫療物資)


這已然是一件艱鉅的任務。濟和醫院是一家二級醫院,並不以呼吸科見長,全院只有約260名醫護人員。作為區級定點救治醫院,它承擔了救治輕重症患者的任務。


濟和醫院內二科醫生孫夢冰介紹,許多人在隔離之後,病情加重了,就直接送到這裡診療。如果轉成危重症,就要立刻轉往上級醫院搶救。武漢三級分層分級的防護體系中,濟和這樣的定點醫院,起到了中轉樞紐的作用。


在武漢3萬多名的確診病例中,輕重症患者是樣本龐大的群體。賈曉民是經歷過2003年抗擊SARS的專家,到了濟和醫院,久經沙場的他也吃了一驚:病人數量太多——200張病床,從第一天收治到目前為止,始終保持病床滿負荷的狀態。最初的階段,孫夢冰一個人一天須負責13位住院病人。


賈曉民還記得初來濟和醫院時所見到的慌亂場面。大多數醫生都不是呼吸科專業出身,外科、骨科、甚至是婦產科的醫生們臨陣上戰。他們很多不具備防控知識,有的鞋套淺了,不能完全包裹身體;有的戴了雙層口罩,“多餘的,還難受”。年輕護士胸悶喘不過氣,一度懷疑自己被感染了,其實只是戴口罩時間太長導致缺氧。


在恐慌和人手不足的雙重壓力中,他們穿著防護服在25度的室溫中每日工作10餘個小時。護目鏡卡在臉上,一取下來,顯出深深的勒痕。


醫護人員能不能跟上?醫療物資能不能跟上?全武漢都在發出疑問。


那些防護服的字體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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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浩不會忘記1月28日深夜的那個畫面。武漢蔡甸高速公路路口,他和包勤貴要去接應復星從上海運抵前線的第一批醫療物資。


1月26日晚上,復星動員全球力量採購到的1萬個口罩運抵上海。20餘個小時後,它們即將經由上海-武漢900公里的貨運生命線,輸送至前方。此後的每一天,它將永不間斷。


那是一個風大雨大的夜晚,氣溫剛過零度。雨水打在車窗上,形成一種刺耳的聲響。兩人按照要求把救護車停在檢測站,徒步趕往服務區等候兩輛滬牌、長至17.5米的紅色箱式大貨車。


第一輛車錯過了路口,皮浩趕快開車,追了幾十公里領了回來。


天上下著凍雨,公路停擺。“好像武漢的空氣中都是病毒”,皮浩閃出這個念頭。


然後他眼見著包勤貴在雨中用手機打了一個小時電話,引導車過來,也溝通司機的防護。約凌晨2點,兩個集裝箱的物資終於在濟和醫院卸貨。大貨車消毒完畢,立即返回上海。


濟和醫院分為兩個區域。1-3區在“清潔”的西樓,4-8區在“汙染”的東樓,也是新冠肺炎患者隔離病區。一箱箱的物資就被搬進了西樓倉庫,因為儲藏空間不夠,很多堆放在了門診大廳。


1月31日下午5點,40歲的岳陽廣濟醫院院感科主任吳瓊抵達濟和醫院時,恰好看到復星的物資車輛停在醫院門口。一股暖流突然從胃部湧了上來,“就是安心的感覺”,他笑嘻嘻地說。院感科的主要職責是防止院內病人、醫護人員產生交叉感染。


陶飛,佛山禪城中心醫院的ICU專家,到濟和醫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物資樓偵查。重症科出身的他最關心高流量氧療設備的配備問題,這是救治重症新冠肺炎患者的指標性設備,省內多處醫院告急。當被告知有20臺,上海採購過來的,剛剛就位,“頓時心裡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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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山禪醫ICU主任陶飛(右二)與醫療隊另兩位專家為患者會診)


物資充裕有時候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陶飛每天拿到的防護服都是最高等級的標準,且款式不重樣,有的褲邊鑲著黃道,有的黑道或紅道。標籤上的字體也每每不一,他認識英文、日文、法文,另外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字母難以辨別。


差異需要適應,比如有的拉鍊很高,會卡到脖子;有的在拉鍊之餘還須用不乾膠封口;還有一件因密閉性太好,以至於把整張臉都包裹起來,只露出眼睛。“防護服裡面還有帽子和口罩,就像大熱天穿了三層厚衣服。”


他事後問詢才知道,這是復星在第一時間從全球20餘個國家快速採購到的醫用級防護服。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有可能是印度文或葡萄牙文,對應他們的採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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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運抵濟和醫院的防護服,統一寫著:復星全球物資調配)


我的3個病人出院了


復星醫療精英的加入,核心目標只有一個:通過早期治療,不至於讓患者發展到重症。新冠病毒很狡猾,它會致使病情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時期後突然惡化,“把握節點尤為關鍵”,陶飛解釋。


針對性的培訓是必要的。賈曉民抵達濟和醫院的頭幾天,主抓的就是讓全院以最快速度填補呼吸科的基本知識。每天晚上,他從呼吸道的感染、肺炎的基本表現、影像上怎麼鑑別、怎麼查血項、怎麼做血項分析等展開,逐一剖解診治新冠肺炎的方法,明確氧分壓和氧飽和度是重點關注的指標,讓大部分從其他科室抽調的醫護人員有了聚焦。


陶飛在治病救人之餘,最重要的工作是梳理病例,觀察本院危重症病人的發展史。ICU有一句名言:沒有忽然變化的病情,只有病情的變化被突然發現。是否及時地在前期發現病變徵兆,決定了一個鮮活生命是轉重症還是回家團聚,這也是濟和醫院作為診治樞紐的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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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星醫療抗疫專家組組長賈曉民教授在查房,並鼓勵病人)


深圳恆生醫院支援武漢醫療小組領隊楊勇就遇到了一個典型的病例。患者第一天來的時候,指脈氧飽和度還比較正常。到了第二天查房時,他的手指已全部發紫,手指血氧飽和度檢測結果只有80%,是個危險信號。經過高流量供氧機治療後,患者才好轉。


“從早期轉到重症過程的每一個節點,一定要控制住。”陶飛解釋,血氧飽和度的數據就是其中一個節點,及時氧療會減少病人發展為重症的幾率。而重症病人的死亡率是很高的,截至2月15日,武漢的重症病例為8530例,病死率2.96%,均高於湖北和全國。


他的病區有一位病人,氧療後情況得到好轉。但氣流穿過鼻腔,帶來不好的本體感受。“病人反反覆覆,不予配合,最後轉到上級醫院插管了。”陶飛既痛惜又不甘。


怎麼讓病人配合,怎麼安撫病人,這也是醫院的一大難題。


病人被隔離後特別焦躁,這是一種常態。有位患者因腹痛就診,查出核酸陽性而入院。他情緒一直激動,不明白胃痛怎麼收到這裡住院了,懷疑是誤診,要求再次核酸檢測,也不配合治療,每天只是反覆追問測試結果。醫護人員只有耐心地解釋新冠肺炎的臨床表現,勸說他安心治療。三日後,看到“陽性”二字的他一臉失落,沉默良久後,說了一句“加油!武漢加油!中國加油!”


濟和醫院的護士長吳姣總結出了心得,作為醫護人員,首先要主動給病人傳播知識,儘可能消除他們內心的恐懼,光說“別怕“這兩個字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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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濟和醫院護士長吳姣在隔離病區)


而有個病人告訴她,以前住院,家人都在旁邊。現在這個病,家屬不能陪著,只能把護士當成家屬。“我們和他們說話,他們會覺得很安心,心情也會好很多,更願意治療了”,吳姣介紹自己的方法。


安撫病人對人力配備也是個考驗。從“封城”那天開始,濟和本院的4個護士長已經連續工作29天,拒絕下火線。


來自康復科的吳姣,第一次被抽調到感染區。“工作量翻了好幾倍”。因為很多病人會呼吸困難,所以除了靜脈輸液等常規工作,她與各種儀器打交道的時間變得很長。呼吸機、霧化器、中心供氧系統、高流量呼吸溼化治療儀等,都在不間斷使用,必須保障病人生命體徵的穩定。


新冠肺炎和普通肺炎相比,傳染性強,這就要求大家特別注意預防病房內的交叉感染。護士們每天都在做消毒工作,噴撒消毒液,隔一天就給病人換床單被套,統一送到指定地方清洗和消毒。這些工作原來依靠護工分擔,但他們中的許多人因為交通原因被阻隔,現在只能由醫護人員親自處理。


像陶飛、吳瓊這樣的專業醫護人員的到來,極大緩解了濟和醫院本身的壓力。本院的醫護人員會開玩笑說,看到大家來了,就好像看到了“小甜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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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廣濟醫院院感科主任吳瓊聽說需要去武漢支援,二話不說答應了)


人手漸漸充裕了。幾天前,濟和醫院院長柳再奎要求醫院強制排班,規定醫護人員必須輪休。目前,濟和醫院的醫護/病人比大約是1:3,一個病區約36名病人,配備12位輪班醫生護士,救治漸漸進入常態化階段。


患者也慢慢平穩了心態,更多地體諒起醫護人員的不易。比如,與醫生談話時,會故意保持距離。咳嗽時,示意對方別靠近。許多最開始不耐煩的病人,得知援助隊是來自江蘇、廣東的專科精英,便高高握起了拳頭,做出鼓勵的姿勢。


醫護人員的情緒也不再高度緊繃,互相給對方的防護服寫名字時,偶爾畫個愛心,也會加一句“我想回重慶吃火鍋”之類的俏皮話。


晏飛說他病房裡的病人,目前零死亡,且有3人已治癒出院。“這就是前線繼續堅持的最大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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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濟和醫院內科醫生晏飛正在查看患者CT結果)


把每一個口罩“人肉”快遞到80餘家醫院


12天前,皮浩的救護車壞了。因用得太頻繁,從機場回醫院的路上,滿載醫療防護物資的救護車離合器燒壞了。


從1月29日首批覆星採購物資抵達武漢後,陳玉卿和包勤貴的重點工作之一,就是解決如何在湖北全境有效分發物資的問題。


每一天,兩人要收到幾百個電話和幾千條微信,來自各級防疫指揮部、各大醫院、各省援鄂醫療隊,甚至醫院科室主任,都希望得到防護物資的緊急援助。


誰也沒有想到,武漢乃至湖北的醫療物資短缺,是一個持續性的問題。1月31日,在“封城”的第8天,湖北省人民政府召開發佈會,特別回應了“紅十字會接收了大量物資,為什麼醫院還是缺物資?”的問題。


把救命的醫療防護物資送到陽光照不到,政府暫時顧不到的地方,只能點對點地“人肉”快遞。車不得不頻繁地用,因為救急就是救命。


可需求這麼多,物資怎麼才能高效分配?指揮部定下原則:浪費是低效的捐贈,每一個口罩都要物盡其用,每一件關乎生命的物資都要精準送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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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星武漢前方副總指揮、復星醫療執行總裁包勤貴代表復星和濟和醫院,將1000套醫用級防護服送到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武漢協和醫院))


陳玉卿和包勤貴倆人採用了最土的辦法——打電話。每一天,兩人盯著手機的時間超過14個小時,為了隨時與一線的人員密切聯繫,核實每一家醫院的真實狀況,動態跟蹤它們在戰疫過程中的角色變化。


如一家醫院設置了多少隔離病區,有多少在隔離病區及發熱門診工作的醫護人員,就是硬數據。如果某家醫院沒有設置隔離病區,而僅僅只有發熱門診,那麼帶密封膠條的醫療級防護服和紅區(隔離區)的N95口罩就不在救急的範圍內。


當然也要分析疫區的情況。湖北下轄地級市中,孝感和黃岡形勢最為嚴峻,因兩地緊鄰武漢,自屬的醫療資源不是特別豐富。而襄陽、宜昌、荊州屬於次級重災區,至少當地還有幾家大型三甲綜合醫院。


從對方在溝通中的態度,也可判斷防護物資的緊缺程度。“舉個例子,如果真的十萬火急,我一個電話過去,他會馬上來取。如果說過兩天有車再來拿,說明暫時沒有那麼緊張,”包勤貴分析對方語言傳遞的信息。


幾天前,為了研究武漢周邊地市的具體需求,他們兩人至少拉了包括孝感、黃岡、襄陽、十堰、荊門在內9個地級市防疫指揮部的直線對接群,聯絡各種渠道——同事、同學、朋友,一點點地盤摸各地動態情形。


“因為現在到處都在緊急求援,需求不可能均勻配給,極有可能會錯位”,陳玉卿說。所以哪個醫院缺鞋套而非護目鏡,哪個城市缺尿不溼而非防護服,一定不能含糊,“都是救命的重要資源,絕不能因錯配,輕易浪費。”


濟和醫院作為中轉站的特殊樞紐地位漸漸顯現。每一天,一輛輛從上海駛來的貨車將物資快速卸下,濟和醫院的兩輛救護車、兩輛商務車又將盤點統計完畢的物資,一趟趟分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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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均1000公里,少則開七八趟,多則十幾趟,怎麼會跑不壞呢?”皮浩還在心痛那輛開了七八年的救護車。三天前,他和陳玉卿、包勤貴分別駕駛車輛出發,以武漢濟和醫院為軸點,折返於孝感、黃岡和荊州,共6趟。早上8點半出發,次日凌晨最終返回醫院。“救護車空間有限,一次性只能裝1.5噸的物資,只能往返折騰。”


1月31日晚上,包勤貴代表復星將1000套醫用級防護服捐贈給武漢協和醫院,從這時候起,陳玉卿和包勤貴兩個人二十幾天,共分配了近40萬套/件醫療防護物資,覆蓋湖北全境12個地市的80餘家醫院。


在雷神山醫院的捐贈現場,救護車司機皮浩向我們描述了一個“壯觀”的場景:方圓幾公里燈火通明,公安、武警、軍隊、城管、路政等各種機構,貨車、負壓車、執勤車、救護車、施工車等各種車輛,在這裡匯合;穿不同制服的人分工協作,大家非常忙碌,無暇他顧,像一顆顆螺絲釘地高速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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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晚,復星從全球緊急採購的5000件膠條防護服、1萬個紅區口罩、30臺醫用無創呼吸機和1輛負壓救護車等醫療物資,運抵武漢雷神山醫院。疫情面前,作揖替代握手成為交接禮儀)


國家力量在行動,帶來無限的信心和底氣。但一家民營企業以一家非公醫療醫院為支點,也在前方勉力地做著拾遺補缺的工作,盡一份心力和責任。


包勤貴趕到武漢時,帶了一個24寸的行李箱,裡面只有兩件羽絨服。一件送貨、搬貨時外穿,一件清潔居家。他的外衣被複星同學戲稱為“黑金戰衣”——近1個月的酒精噴灑和日曬雨淋,已經讓它變得有些板結。


“就先這樣在外面撐著吧”,他說,疫情不完,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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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戰士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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