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喬:畫美人更美,與劉海粟金婚五十載,接前妻回家照顧十三年

1943年,在南洋辦畫展籌款抗戰的劉海粟被日軍發現,用飛機押回上海,回到上海,他才發現妻子成家和(成豐慧)已經離家出走,與一個叫蕭乃震的德國留學生來往,還向他提出了離婚,把與劉海粟所生的一兒一女也扔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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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粟

離婚後的劉海粟深受打擊,苦悶之餘,他打電話向自己在印尼收的女弟子夏伊喬傾訴自己內心的孤獨、處境的艱難,沒想到,過了幾天,他竟接到夏伊喬從上海華愚賓館打來的電話,不禁喜出望外。

1944年1月16日,劉海粟與比他年輕22歲的夏伊喬在上海外灘12號工商聯誼會舉辦了婚禮,二人婚後生了兒子劉虯和女兒劉蟾、劉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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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粟與夏伊喬

劉海粟雖是著名美術大師,但他個性自由奔放,平生口無遮攔,因此遭際坎坷,不僅常受人非議,生活處境也談不上順利,半生磕磕碰碰,在與夏伊喬結婚後,他從此過上了有人為他遮風擋雨的生活,在事業上煥發了光彩。

1994年8月7日,98高齡的劉海粟與世長辭,與夏伊喬剛好度過50年金婚。

在漫長的婚姻生活中,夏伊喬向劉海粟無私地奉獻了自己的一切。

她不但曾前往香港接濟過劉海粟的第三任妻子成家和,還把生活陷入困境的劉海粟第二任妻子張韻士接回家中、照顧了整整十三年,直到為張韻士養老送終,並三次從死神手中搶回劉海粟的生命。

劉海粟深情地稱她為“恢復春天生機的人”,是“人間難得一知己”。


1、劉海粟南洋演講,女教師主動拜師


夏伊喬1918年生於上海,後來隨著父親遷往南洋,其父兄都經營有方,是有名的南洋富商。30年代末,夏伊喬在印尼教中文,1940年,時任上海美專校長的劉海粟應僑胞之請,赴南洋群島舉辦“中國現代名畫籌賑巡展”,並在南洋巡迴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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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喬

一次,他演講時,夏伊喬坐在臺下,聽富有激情的劉海粟談論著中國傳統文化,提到歷代文人注重描繪松、竹、梅“歲寒三友”,是因為它們象徵著堅忍高潔的人格和民族氣節,呼籲僑胞為抗戰賑濟。

夏伊喬聽到後深為感動,往臺上遞了一張紙條,稱自己想拜劉海粟為師,學畫“歲寒三友”。

劉海粟打開紙條,對夏伊喬一手漂亮的書法很是欣賞,於是答應了她拜師的要求,還與妻子成家和一起住到了夏伊喬親戚家中,一邊教女弟子學畫,一邊到處辦畫展。

由於南洋華僑愛國熱情高漲,劉海粟的畫作很快賣出不少,獲得大量資金。成家和向劉海粟提出,要接管他的財務,劉海粟認為這是華僑用來捐獻報國的錢,不能隨便交給妻子,成家和深感不滿。

南京姑娘成家和本是劉海粟在美專的學生,還是上海美專的學生會主席,有“校花”之稱,據傅雷回憶,他受劉海粟邀請,前往上海美專任教時,注意到一男一女兩個學生最引人注目,男的是趙丹,女的是成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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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喬


因傾慕校長的才華,成家和漸漸與劉海粟接近,劉海粟也因此與第二任妻子張韻士分手,為張韻士和兩個兒子另置房屋分居,1933年9月,37歲的劉海粟與20歲的成家和舉辦了簡單的婚禮,婚後生下一兒一女,可嫁給劉海粟的十年中,成家和覺得自己一無所獲,既沒有過上富裕的生活,還要跟著劉海粟到處奔波、操持家務,早就心存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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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排右一成家和

這次的募款事件成了二人決裂的導火索,成家和與劉海粟大吵一架,1943年,30歲的成家和回到上海,不久認識了德國留學生蕭乃震,在聽說蕭乃震即將出任中國實業銀行常務董事後,她向劉海粟提出離婚,很快與蕭乃震結婚,婚後移居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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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和與蕭乃震、蕭芳芳

離婚給劉海粟的打擊很大,他已經47歲,年近半百,卻突遭家庭變故,還要帶著幾個孩子度日,因此整天喝酒,喝醉後不是大罵成家和,就是對她思念不已,連聽到幾句小曲都會淚流滿面,寂寞之中,他給遠在異國的女弟子打去了電話。

夏伊喬作畫有天份,相貌更是國色天香,身邊追求者眾多,劉海粟對她從無奢望,沒想到自己一個訴苦電話打去,夏伊喬就飛來上海,表示願成為他的紅顏知己,或許,在朝夕相處中,夏伊喬對劉海粟早已芳心暗許。


2、師事劉海粟,為他奉獻所有,對兩位前妻愛屋及烏


夏伊喬的畫作功底很深,既擅油畫,更醉心於國畫,曾陪劉海粟幾次上黃山寫生,對中國山水情有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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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喬

劉海粟中年之前,生活頗為困窘,又有與張韻士的兩個兒子、與成家和的一兒一女要撫養,因為在美專設立人體寫生課,名聲又頗狼籍,曾被人稱為“民國三大文妖”之首。

但自從夏伊喬來到他身邊,劉海粟的人生就走上了正軌,十上黃山,從50年代中期開始探索潑彩繪畫創新,以潑墨潑彩表現自然山水,營造出煙雲吞吐、空濛蒼涼的奇偉境象,成為潑彩山水的創始人、黃山派的代表,創作了《天海滴翠》、《黃山一線天奇峰》、《立雪臺晚翠》等一批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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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喬

對夏伊喬來說,劉海粟既是丈夫,也是恩師,她對劉海粟既尊敬,又關心,愛屋及烏,對劉海粟的家事和人生煩惱,她極為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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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粟與夏伊喬

成家和與蕭乃震結婚後,1947年生下女兒蕭亮(後改名蕭芳芳),不久夫妻移居香港,蕭芳芳才兩歲,蕭乃震病故,成家和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危機,劉海粟聽說後,十分為前妻擔心,還常常在夏伊喬面前長吁短嘆,說成家和既漂亮又能幹、可惜紅顏薄命。

夏伊喬見劉海粟如此煩惱,就親自去了一趟香港,看望成家和,接濟她們母女,她見蕭亮漂亮可愛,建議成家和把女兒栽培成文藝人才、進入影視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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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芳芳

不久,成家和把六歲的女兒改名為蕭芳芳,開始涉足影壇,拍了兩百多部電影,後來成為知名影星,曾與秦祥林結婚,在李連杰主演的《新方世玉》系列裡扮演苗翠花,並以《女人四十》獲柏林電影節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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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芳芳

對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蕭芳芳,劉海粟夫妻一直頗為關心,還讓他們夫妻的好友傅雷寫信指導她學習書法。

劉海粟的第二任妻子張韻士本是他的人體模特兒,文化程度不高,晚年時陷入了經濟困境,夏伊喬常常接濟她,後來見她在外獨居、生活不便,身邊沒人照顧,索性把張韻士接到自己家中,前後住了13年,直到張韻士因病去世。在離世前的最後一段日子,張韻士患上嚴重的心臟病,臥病在床,失去行動能力,夏伊喬喂她吃飯、帶她看病,為她擦身洗腳,一直到張韻士停止呼吸。

面對別人的不解,夏伊喬說:“這個女人,我丈夫愛過她。我丈夫跟她分開來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說誰對誰錯,但是我總覺得,我的丈夫感情上有個欠缺,我要彌補這個欠缺。”

後來,劉海粟在《老梅香馥自年年——談我的愛情生活》中寫道:“夏伊喬……開誠相見,以誠相待,使我前妻的孩子劉虎、劉豹、英倫和劉麟得到了溫暖。以後,伊喬也生了三個孩子——兒子劉虯和女兒劉虹、劉蟾都和他們的哥哥姐姐相處融洽。更重要的,我不僅沒有後顧之憂,有更多精力去奮鬥,並且在我的藝術與生活道路上,有一個可以及時提醒我和我同甘共苦的伴侶。”


3、追隨一生,不離不棄,三次從死神手中搶回劉海粟


1957年,劉海粟被劃為右派,巨大的打擊讓他嚴重中風、癱瘓在床。

夏伊喬對他照料得無微不至,此時劉海粟沒有什麼經濟收入,夏伊喬就把母親給自己陪嫁的金銀細軟全都變賣了,在與劉海粟多年的婚姻生活中,她多次拿這些陪嫁給劉海粟收藏古畫,如今已一無所有。

在她的照顧下,失語七個多月的劉海粟又重新開口說話,文革中,造反派要批鬥劉海粟,夏伊喬以劉海粟年事已高為由,要求替劉海粟挨批鬥,讓劉海粟躲過一劫。

七十歲之後,劉海粟又曾兩次中風,每次都是夏伊喬從死神手中將他搶了回來,世界漢詩協會會長文懷沙曾感慨地說:“沒有夏伊喬,劉海粟早就沒有了。”

夏伊喬對劉海粟的感情,並不僅僅只是夫妻之情,也飽含著對藝術家靈魂的欣賞。

她自己的畫作水平也非常高,常有人稱她“才情足以垂畫史”,章士釗在看到她畫作後,曾稱讚“於今畫史屬伊喬”,可她卻把自己奉獻給了劉海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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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伊喬作品

1986年,鄧穎超在會見劉海粟夫婦時,對夏伊喬說:“你把大半生精力都花在了劉老身上,使他集中精力從事藝術事業,我們感謝您。”

對這種偉大的感情,劉海粟也深受感動,他的藝術生命中,凝聚著夏伊喬深厚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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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劉海粟與夏伊喬

多年來,他與夏伊喬一道出外寫生作畫,常常,在同一個景點,夫婦各有作品,還對夏伊喬精心指點,為她寫詩相贈:“夜誦義山似有得,朝暾溶入深情墨。海濤最識松貞烈,頌爾無言經無劫。”將自己比作海濤,把夏伊喬比作貞烈之松。


夏伊喬:畫美人更美,與劉海粟金婚五十載,接前妻回家照顧十三年

1994年6月19日,在夏伊喬78歲生日宴會上,劉海粟為與自己風雨同舟五十年的妻子寫下了一個大大的行書“愛“字。

一個多月後,98歲的劉海粟溘然而逝,按他生前的願望,夏伊喬簽字把劉海粟的所有作品和收藏的古畫全部捐獻給了國家,成為寶貴的藝術遺產。

在卸下大師妻子的責任後,夏伊喬投身藝術事業,創作了一大批畫作,直到2012年,以96歲高齡離世。

丹青作伴,亦師亦侶,這對藝術夫妻走過的人生,或許不易為常人理解,卻有他們自己能夠為之沉醉的美好,值得抒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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