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誰才是那個“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小鑽風”?

有人問一個消息。

一家三口打麻將,結果被執勤的砸了麻將桌,那男的反擊,還被扇了仨耳光。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村民因為沒帶口罩,被捆在柱子上,以示警告。

這種消息沒啥好講的,肯定是不對的,執法者,自己不能違法。這事剛報出來立刻就被通報批評處理,然後就是鄉長上門道歉。

所以讀者讓我聊這個,我不知道有啥好聊的,對錯明擺著的事。

我覺得,有意思的不在於這件事本身,而在於很多自媒體對這件事的發散,頗值得玩味。

有很多自媒體聊過這個話題,比如大王叫我來巡山,把這些執勤者看作是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小鑽風。

小鑽風就是《西遊記》七十四回,唐僧師徒在獅駝嶺遇到的巡山小妖。

我發覺,有很多自媒體文人,他們想要把一部分執勤者,一部分工作中出的問題,當作一個帽子,當作一個標籤,扣在所有基層執勤者的頭上。

這一點,我實難認同。

我從不否認,我不大看得起文人。

當然,這是句客套話。如果把話講開,那就是我根本看不起文人。

這是我們家的傳統,打我爺爺就看不上只會耍筆桿子的,我初中的時候就在全國性報刊上發表過文章,那年代報紙很少,成年人能有一個小豆腐塊被刊登,馬上就能從文青升格文人了。

親戚都誇我,畢竟才初三。我爺爺就說,別學那種篾片相公的本事,做事才是真功夫。

篾片相公是什麼呢?就是《紅樓夢》裡的清客。

你看賈政讓寶玉給大觀園題詩,考教他的才情,一群圍著出主意做陪襯的落地秀才,就是清客。

過去大戶人家,養幾個落魄文人,陪著聊天,湊趣,權當樂子,就幹這活的。

古代的官考的是筆桿子,但重視的,並非筆桿子,說到底,你還是得能做事。

我們說于謙,二十三歲就中了進士,“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他後來很大名望,歷史上很高地位,不是他分考的高,詩寫得好,而是做事做的強。

明英宗帶著五十萬大軍跑到草原上,被瓦剌兩萬人團滅,連英宗本人都做了俘虜。

瓦剌人就趁機來打京城,出動十幾萬大軍,這種風雨飄搖的局面下,于謙守住了,從此暴得大名,一夜之間就成為上上下下的主心骨。

這是幹出來的,光寫兩句詩,誰也不會服你。

我們說做事的人,難免犯錯誤。

不做事就不會錯,你做的越多,錯的肯定越多,這是個概率問題。

你要去挑刺,古往今來的文人,一個比一個能挑。

于謙身上也有一堆可以攻擊的地方。

比如抗擊瓦剌的過程裡,是不是粗暴了?肯定有。

但做過事的人都知道,一碼歸一碼。

哪個做錯了,該批評就批評,該懲罰就懲罰。

但如果你要因為個別人的錯誤,從根子上否定於謙北京保衛戰這件事,那我只能懷疑兩點。

要麼,你沒有腦子;要麼,你居心叵測。

事實上,于謙後來的結局,就是死於內鬥。

他做過的事情太多了,要找茬很容易,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翻開歷史,經常扼腕嘆息。

每當緊要關頭,總有些人是有擔當的,他們來替大家做了一個決定,在兩個不怎麼好的選擇裡面,做了決定。

但事後,人們往往已經忘記了當初的窘迫。

就像《三體》,寫的很好的一本小說,把人類的那點醜陋,揭示的歷歷在目。

人類要被三體滅了,羅輯出來救大家第一次,等被救了,又覺得羅輯渾身都是缺點,沒有聖母婊程心看著那麼完美,就把羅輯趕走,結果又要完了,羅輯跑出來救第二次,等安全了,又看羅輯不順眼。

最後什麼結局呢?最後就是人類被滅了嘛。

人類從歷史中獲得的唯一教訓,就是從不吸取任何教訓。

可見劉慈欣也是個深諳人性的。

回到這條新聞,我請大家做一個假設,假如回到上個月23號,有心的讀者翻看歷史文章的留言,你去看看上個月23號開始的最初幾天裡,大傢伙面臨的是什麼問題?

是無法勸說長輩,是家裡內部矛盾紛擾不息。

你勸你媽不要走親戚,你媽非要走親戚,你讓你丈母孃別過來了,你媳婦不幹,勸的多了,就罵你六親不認,云云。

是不是這些事兒?

所以那幾天,我就盛讚幾個拿著戲臺上的大刀蹲在村口石凳子上的壯漢,我說:人才啊。當下,這就是人才。

能辦事的,就是人才。

很多人還不服氣,說這幫人粗,說我替他們說話,居心何在。

事實上是什麼?

事實上是極短的時間內,很多省份的很多小區乃至村口,都迅速的完成了隔離。

這一切,是今天這麼好局面的開端,來源。

你說這些人粗魯,沒文化,是的,你說的是事實。

可我問你,在上個月23號,上哪兒找那麼多有文化,不粗魯,又肯實心任事的?

那些扯淡的自媒體,倒是有文化,可你們願意去麼?

你願不願意頂著雨雪到村口站崗?

你願不願意對著不理解的村民,甭管是說服,還是強行,總之讓他們待家裡?

這活你自己願不願意幹嘛。

不願意對吧。

你不願意,人家幹了,裡面有些人犯錯了,那咱就事論事,誰犯錯就誰的事兒,這點良心總有吧?

事實上,大V們沒有。

他們喜歡扣帽子,因為扣帽子有流量,因為扣帽子招人待見,因為扣帽子顯得自己能的不行。

嫌我說話刻薄了是吧?嫌我說話誅心了是吧?

別看我是理科生,罵起人來比文人尖刻。

現在明白為啥我看不起這幫人了吧。

要本事沒本事,要擔當沒擔當。

別人做事,他在後面戳,別人事兒做完了,他去顯擺自己能。

是男人麼?

......

人這東西,不是個個有腦子的。所以很多不怎麼樣的人,一樣會有大量的擁躉者。

但是,在清醒者面前,那些小心思,一望而知。

就像《士兵突擊》裡的成才,很靈光一個人,見人下菜碟。

給排長髮塔山,給班長髮紅河,給戰友抽春城。遞根菸都分三六九等,你以為大家看不出來?

有的傻,被他忽悠,但總有看的出來的。

所以老A的隊長袁朗不想要他,看不上。

成才和許三多,伍六一,三個人經過那麼多苦難,最後衝向老A考核的終點,伍六一的腿筋跑斷了,有一個人已經去佔了3個名額之一。

成才眼見著只剩倆名額了,丟下伍六一,自己跑去先搶一個坑,此時,名額只剩一個了。

許三多怎麼做的?

放棄伍六一?不是。

他揹著伍六一,往終點跑。

我問你,這麼做有意義嗎?

從老A考核的角度看,當然沒意義,名額就剩一個了,你就算把六一背到了,又能如何?

可這麼做有意義,因為人生長的很,不只有一次老A的考核。

人生時時是考核,人生處處是考核。

就算許三多失去了一次老A的資格,他也在所有人心裡埋下了種子。

人在做,天不會看的,但人在看,所有明眼人,都看著呢。

你當袁朗瞎啊?能混到老A的頭,能混到A中的A,他心裡明鏡兒似的。

這才是許三多這麼傻,這麼呆,這麼一個犯過那麼多錯誤的憨貨,還居然越走越遠的緣故。

因為總有不瞎的,班長想他贏,團長想他贏,連長想他贏,老A也想他贏。

就像我們昨天的文章,聊起湖北給一線醫護人員子女中考加十分。

對其他考生公平麼?不公平。

那又怎麼樣?

大家想你贏,想你的孩子贏,就是想嘛。

袁朗後來對成才公平嗎?考過了都給他穿小鞋,愣是一次次找茬轟出老A為止。

許三多呢?二哥賠錢欠了一堆債,家裡房子炸塌了,全體戰友給他湊錢度過難關。

就像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回答我,真的需要麼?

同樣,討厭一種人,也不需要理由。

尊重,是你贏來的,別無它途。

為啥成都的武侯祠不叫先主廟呢?

明明倆在一起呀,明明諸葛亮是劉備的馬仔,按說馬仔都是帝王陵寢裡陪葬的。

匾額大書昭烈廟,世人都道武侯祠;

由來名位輸勳烈,丞相功高百代思。

由來名位輸勳烈,大家服的不是你的名望與地位,而是你實心任事。

對於基層執勤者,我們要區分。

1、他風裡吹,雨裡淋,自己守規矩,你就別爭了,“you can you up no can no bb”。

2、他暴力,越界,自己都不守規矩,那就投訴他,別客氣。

要知道,大部分基層執勤者,是認真做事的,部分文人,不要隨意因為個別人的錯誤,就針對人家整個群體的勞動與付出。

比如這張圖,這是杭州某個小區的基層社區工作人員,一個四十多歲的居委會大姐畫的工作流程圖。

到底誰才是那個“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小鑽風”?

上面這是被報社發現後重新編排過的,下面這張是她的手稿。

到底誰才是那個“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小鑽風”?

看看人家工作做的多細緻。

看到手稿排頭的那句話了麼?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一個月薪三千的居委會大姐寫的,誰說居委會只會發耗子藥?誰說基層執勤者沒文化?

文化不是掛在嘴上的,人品是幹出來的。

當然,有人做的好,一定會有個別人做的不好。

所以,做事一定有個順序。事急從權,不急了怎樣?不急了就要把權收回來。做的不好的,要及時糾正或者讓他下來。

什麼時機,當做什麼事兒,識實務者為俊傑。

什麼時候,用什麼人,做什麼事兒,都有順序。

農民都知道依四時而耕作,這幫文人連這點B數都沒有,你說他們的書,讀到誰肚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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