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報全媒體記者 餘燕紅 通訊員 周晉安 甄曉洲
2月9日，中山大學附屬第三醫院向武漢派出第三批133名醫療隊員，增援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同濟醫院光谷院區的一個重症病區。記者在出發名單裡看到馮豐的名字，他是一名脊柱外科醫生，為何骨科醫生要參與呼吸道傳染病的疫情防控？骨科醫生在一線又能發揮什麼不可替代的作用？為此，記者連線採訪了這位專家。
馮豐（中）出發前與妻子和戎利民院長合影
問：大概有多少人報名呢？為什麼會選擇你呢？
答：其他科室的情況不清楚。我們科室群裡，半小時之類就有10幾個人報名，截止到報名時間以後，還有幾個人報名，最後科室的醫生幾乎都報名了。第二天送行會上院長說全院報名的有600餘人。選拔人員以重症監護、感染、呼吸科為主，其他各個科室也有1-2人。我是我們脊柱外科唯一一位選上的。
選拔的原因，第一個可能是從大局考慮，每個專業都需要1-2人，這樣患者除了病毒感染以外的其他系統問題，都有相關科室的人員可以會診。像2003年的非典時期，後面很多人就出現了骨科的情況，嚴重的骨質疏鬆、股骨頭壞死、椎間盤炎等；第二個，可能是因為我本人是醫院新冠狀病毒職業防護的教官，整個春節期間，我都沒有休息，一直在給醫院的工作人員培訓患者體液接觸保護、穿脫防護服這些內容；第三個，可能就是因為我是湖北人吧。報名的時候我也說了，我向組織申請，希望能為家鄉的人民盡一份力。
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選入醫療隊了呢？
答：2月9號凌晨1點左右吧？接到醫務科的電話。那時候心情很激動了。半夜趕緊爬起來收拾行李。後半夜基本睡不著。
問：家裡人知道你要出發去馳援武漢嗎？
答：報名的時候我的妻子就知道了。她是支持我去的，不過她覺得我選不上。真正接到通知了以後，她又很緊張，心情也比較矛盾。但是她還是支持的，我的行李都是她幫忙收拾的。畢竟小孩還小，才3歲。不過那天晚上孩子不在家，之前送到她外婆家裡了。第二天知道我要走了，她外婆還發來一個視頻，是我女兒的，她在視頻裡說希望爸爸平安回來，等我回來要給我一個擁抱（淚目）。我爸媽其實是最擔心的。從我開始在醫院從事防護培訓就有點擔心，再加上收到通知已經是凌晨了，等到第二天出發前我才打電話給二老，希望他們不要擔心。
問：這次新冠肺炎的傳染性很強，你們會害怕嗎？
答：怕啊，當然怕了。可是我們不去，更多人就會更危險。這個病毒越危險，就越需要醫療支援。所以前期我們醫院教官團隊專門研究了一套防護的流程，到了這邊以後根據這邊的情況再調整。中山三院是經歷過“非典”考驗的團隊，對於職業防護我們有很多經驗。從專業上來說，做好個人防護，這種病毒並不可怕。
問：生活上你們怎麼保護自己呢？
答：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房間分成了汙染區、半汙染區和清潔區。從走廊到門口算汙染區，洗手檯衛生間是半汙染區，清潔區就是床和衣櫃所在的位置了。外面穿的鞋子和外套都脫在門外，保證不汙染屋裡的環境。生活上的不便肯定是有的。每次出門上下樓都重新穿外出衣，洗手消毒。
馮豐進入病區工作
問：你們的防護措施怎麼樣？
答：因為這次病毒的傳播方式包括氣溶膠。我們研究了很多方案來職業保護。打個比方，走廊上有個人抽了一支菸，過一會這個人走了，煙味還會一直存在，就是因為尼古丁的氣溶膠顆粒沒有沉降下來。所以避免汙染物生成氣溶膠很重要。穿著防護服之後，動作必須輕而慢。剛開始很多同事動作比較大，一不留神就把防護服撕破了。而且穿著這個防護服，裡面人很悶很熱，精神壓力也比較大，很容易疲勞。脫防護服的時候一定要動作輕緩，每次脫防護服可能需要半小時，就是為了保證防護服外面不會沾染到內層，保證自己的動作不要抖動，不要把防護服上沾染的汙染物弄到空氣中。我們除了第一天的防護培訓之後，還在酒店利用休息時間又進行了幾次強化培訓。一方面是要結合同濟醫院這邊的防護用品和病區特點，一方面是調整防護流程的細節。
問：防護物資充足嗎？
答：目前的防護物資是充足的。一方面出發前我們醫院傾其所有庫存提供給我們馳援醫療隊員，我們醫院還有同事自己聯繫供貨商寄到這裡來。另一方面社會各界都在捐贈給武漢市的醫院。在此很感謝那些提供醫療物資的捐獻者。
問：你在這個團隊裡是做些什麼呢？你們如何管理病人呢？
答：我的專業是脊柱外科，目前救治上主要是由感染科、呼吸科的教授們來確定治療方案。這場戰役中，我首先是作為一個普通一線醫護人員主管床位的。醫療隊裡大部分是青年醫生，包括住院醫師、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都是參與臨床一線的。大家都會分批穿防護服進入到隔離病區接觸病人。我們通過病區裡的專用手機發送語音、圖片給清潔區的同事，來完成病歷書寫、醫囑開立。我正在設計一個小程序，能方便進入病區的醫護人員，在穿著防護服的情況下，更方便用手機把患者的相關情況與清潔區的同事交流。其次，作為骨科醫生，一些患者合併骨科專業的問題，我也會給予意見。比如昨天收治的一個患者，就是高齡老人，早年有脊髓損傷下肢不全癱的。他感染新冠肺炎以後，行動能力就更加不足，基本只能臥床。這樣的患者褥瘡、泌尿系感染、深靜脈血栓的風險就更高了。治療上也需要對此進行調整。
問：你想你的家人嗎？最想和他們說點什麼呢？
答：我最想說的是，不要為我擔心。來這裡前，我經過嚴格的培訓，我自己也是防護培訓的教官。我有能力保護我自己。武漢的疫情很嚴重，所以才更需要我們醫護人員去付出。只有把這裡的疫情控制好了，全國人民才能安全安心。我在這裡做的，也是保護我們自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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