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民謠具有商丘的地域性,說商丘的事、發商丘的音。民謠裡有商丘的“八大家七大戶”,有商丘的四關、古城的人兒,也有典故歷史、鄉音鄉愁。
一、民謠裡的“八大家七大戶”
之一:“沈宋侯,葉餘劉,高楊二家在後頭。”
這是說的商丘“八大家”。
沈,是指以翰林院編修、皇帝的老師、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沈鯉沈閣老為代表的沈家。宋,是指以山東道監察御史,陝西、應天、山西巡按,順天府丞、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保定巡撫、南京戶部右侍郎、北轉左總督、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宋纁為代表的宋家。侯,是指以太常寺卿侯執蒲及其子戶部尚書侯恂為代表侯家。葉,是指以陝西右參議、山西按察使、遼東經略為代表的葉家。餘,是指以中書舍人、御史、南京兵部尚書餘珹為代表的餘家。劉,是指以歸德衛千戶、誥授昭勇將軍、四代世襲的劉顯為代表的劉家。高,是指以歸德首富高欽天以及後起的“翠花高家”及山海關總兵高第為代表的高家。楊,是指以遼東經略楊鎬為代表的楊家。
這八家除高家是以經商發家、清朝仍舊做官以外,其餘七家都在明朝為官,明朝滅亡後,他們失去了政治靠山和經濟來源,他們不做清朝的官,只有避居鄉下,以耕讀為生。
這則民謠的形式與北朝民歌《敕勒川》相似,請看: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沈宋侯,葉餘劉,高楊二家在後頭。
這則民謠壓平聲韻,“ou”韻。
之二:“東陳西宋,南柴北孟,穆胡陳蔡。”
這是說的清朝時商丘的七大戶。
陳是以侯方域的入贅女婿陳宗石為代表的陳家,陳宗石是商丘陳氏始祖,其子陳履中、陳履平皆當過御史,陳履平之後三代陳廉、四代陳皋、五代陳焯、六代陳坦祖孫四代四翰林,其住處在商丘城裡南北大街的東邊。宋是以翰林國史院大學士宋權及其子吏部尚書宋犖為代表的宋家,其住處在南北大街的西邊。柴是以柴小人子為代表的柴家,他們的住處在南門裡。孟是以舉人孟廣瀛為代表的孟家,他們的住處在北門裡,穆是以富甲一方的穆炳壇為代表的穆家。胡是以胡小桃為代表的的胡家。陳家第二次出現,是為了使該民謠讀起來朗朗上口,也是為了表示對陳家的重視,因為陳家是七大戶中最重要的一家。蔡是以進士蔡同春為代表的蔡家。
這七大戶都是清朝時期商丘最重要的、最有名望的家族。這則民謠壓仄聲韻。
二、民謠裡的商丘古城
之一:“東關嘞(的)疊溜西關嘞(的)釘,南關嘞(的)鮮魚樸愣愣,北關嘞(的)蒸饃暄騰騰。”
這是說東關做木匠活的多,疊溜是木製的玩具,也是一種運動器具,兒童和中青年都喜歡玩,而西關的鐵匠多,疊溜釘是鐵打的,必須用東關的木製疊溜配上西關的鐵釘,再加上一根粗細相當的繩子,從下邊鐵釘開始往上纏,纏好以後,用右手大母指和食指捏住疊溜纏好的部分,用中指和無名指夾住繩子的一頭,用力向前面一甩,疊溜就在地面上飛快地旋轉起來,很像砣螺,轉的時間越長越好。可以兩個人或是幾個人在一起比賽,疊溜的玩法很多,誰的疊溜轉的時間長誰勝利。可以把疊溜放轉後,用兩隻手把繩子拉直,用繩子把疊溜撥往遠處,有的甚至把疊溜撥過牆頭,或者撥過房屋,如果疊溜落地後不轉了,那就是死了;如果疊溜繼續轉,轉的時間越長越是贏家。南關水面寬闊,魚很多,多數人以打魚為生,他們知道哪裡水深,哪裡水淺,都到水深的地方去打魚,再把魚送到城裡去賣,魚活蹦亂跳,非常喜人。北關賣饃的多,他們蒸的饃又白又宣,還帶甜味兒,非常好吃。
之二:“東關知道香臭,西關知道薄厚,南關知道深淺,北關知道早晚。”
人的糞便很臭,是很好的肥料。東關有許多人靠賣糞便為生,人的糞便稱作大糞。他們到城裡買了大糞,放到東關的糞場曬乾,再到鄉下去賣,所以東關很多地方臭哄哄的。西關有許多人靠抹褙子為生,褙子是用破布糊在牆上或是門板上曬乾而成。最少三層,多的四五層或者更多,他們把曬乾的褙子揭下來,拿到城裡去賣,做鞋子的人買了用來做鞋底和鞋幫,所以西關抹褙子的人知道薄厚。南關靠打魚為生的人多,知道哪裡水深,哪裡水淺,都會到水深魚多的地方去打魚。北關賣饃賣肉的多,他們必須在天剛亮的時候,把饃或是肉送到城裡去賣,所以必須早早起床,開始幹活,那時候沒有鐘錶,只有靠自己忖時間,所以知道早晚。
之三:“情願絕戶八輩兒,也不要沈勇傅四兒!好兒不要多,蔡寶路,胡連科!”
因那時年齡小,筆者沒有記住具體詳細情況,只知道這都是商丘的人說的商丘的事。沈勇、傅四兒是兩個最不孝順的人,而蔡寶路、胡連科是倆最孝順的人。
三、民謠裡的典故歷史
之一:“頭戴小饃盤兒,身穿一裹圓兒,宣統坐了帝,不過二三年兒!”
小饃盤兒是指滿族皇帝戴的帽子,一裹圓兒是指滿族皇帝穿的緊袖緊身長袍。宣統是清朝的最後一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的年號。清朝皇帝是滿族,曾對漢族進行殘酷鎮壓,1840年後,對外國侵略者曲膝投降,簽訂不平等條約,割地賠款,中國幾乎要被帝國主義列強瓜分。人民恨透了滿清政府,希望清朝趕快滅亡。
之二:“嗷嗷睡覺吧,麻虎來到啦。紅眼綠鼻嘚(子),四個毛蹄嘚(子),走嘚(著)啪啪響,要吃活孩嘚(子)。”
中國的地勢西高東低,河流從西向東流入大海,東西交通便利,南北交通不便利。605年,隋煬帝下令開鑿大運河。大運河以洛陽為中心,往北通到涿郡(今北京),往南通到餘杭(今杭州)。往北的一段叫永濟渠,往淮河的一段叫通濟渠,從淮河到長江的一段叫邗溝,長江到錢塘江的一段叫江南河。大運河溝通了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五大水系,促進了南北經濟的交流和發展,成為南北交通的大動脈。但是隋煬帝太急了,他濫用民力,傷害人民的生命財產。當時,條件非常落後,環境非常艱苦,人們一鍁一鍁地挖土,一筐一筐往岸上抬,艱苦極了,累死了許多人,人民怨聲連天,運河開通後,隋煬帝三次發兵徵高麗,又三次坐龍舟去揚州遊玩,激起更大的民憤,最後暴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推翻了隋朝。而商丘位於通濟渠由東向南的大拐彎處,位置非常重要。
當時,負責這一段工程的將軍叫麻叔謀(也叫麻祜),性殘暴,人人都害怕他。如果有小孩子鬧人,大人就嚇唬他說:“別哭了,老麻祜來啦!”小孩兒馬上就不敢再哭了。“祜”和“虎”音近,時間長了,就把“麻祜”叫成“麻虎”了,“麻虎”就變成了吃人的大老虎、老山貓了,又加上“紅眼綠鼻子,四個毛蹄子,走著啪啪響,要吃活孩子”,就把人給嚇壞了。直到現在,商丘一帶的大人在哄孩子睡覺時,還唱這首歌謠呢。
四、民謠裡的商丘鄉音與鄉愁
民謠裡滿是鄉音與鄉愁。商丘民謠還有很多,流傳較廣的老民謠還有這些,下面舉要如下:
之一:
三歲小孩去充軍,
充來充去長成人,
打刀打的三年整,
扛刀扛的三整春,
磨刀磨的三缸fěi(水),
開刀要殺三萬人。
先殺北京小朝廷,
再殺王子和王孫,
貪官汙吏都殺淨,
殺豬宰羊迎新春,
不完稅來不納糧,
天下百姓不受貧。
之二:
月老孃,
明晃晃,
開開後門洗衣裳,
洗得白,
漿得光,
打發哥哥上學堂。
讀四書,
念文章,
進京考個狀元郎。
你看zhuǎng(裝)光不zhuǎng(裝)光。
月老孃,
八丈高,
騎大馬,
跨大刀。
大刀快,
切海帶,
海帶腥,
切大蔥,
大蔥辣,
切冬瓜,
冬瓜厚,
切大肉,
大肉香,
吃到肚裡有力量,
跨馬提刀上戰場,
把日本鬼嘚(子)都殺光。
之三:
小牛犢,
跑得快,
抹抹桌嘚(子)擺上菜。
你一盅,
我一盅,
咱倆喝個醉寧寧。
你一碗,
我一碗,
咱倆喝個紅醬臉。
喝罷酒,
吃罷飯,
趕緊下地把活兒幹,
一歇氣兒鋤它個二畝半。
之四:
板凳板凳摞摞,
裡邊坐個大哥,
大哥出來買菜,
裡邊坐個奶奶,
奶奶出來燒香,
裡邊坐個姑娘,
姑娘出來磕頭,
裡邊坐個孫猴,
孫猴手拿金箍棒,
把妖魔鬼怪一掃光。
之五:
小花孩兒,
騎花馬,
拿(著)花鞭fǎ(耍)一fǎ(耍),
一蹦嘚(子)跑到丈人家。
大妗嘚(子),
小姨嘚(子),
都見啦,
就是沒見俺那個她。
丈哥讓我到堂屋去喝茶,
我隔嘚(著)房薄看見啦:
呲臨嘞(著)頭(低著頭),
羞答答,
腮幫紅嘞(得)像朵花,
篩白手,
朱指甲,
紅緞嘚(子)得小鞋兒綠葉巴。
喝罷茶,
回到家,
拉住俺娘央求她:
娘!娘!咱娶吧,
雞(今)年娶個花嫡嫡,
過年有個胖娃娃,
你應奶奶我應大,
叫俺妹妹應mǎmǎ(姑姑),
不叫mǎmǎ(姑姑)不抱他。
之六:
萋萋芽,
發柯杈,
餘雨姐,
要出嫁,
問問爹孃陪送啥?
陪送箱,
陪送櫃,
六身衣裳六床被,
方桌、條機、大站櫃,
六把椅子排成隊。
之七:
小槐fèi(樹)兒,
槐fèi(樹)兒槐,
槐fèi(樹)兒底下搭戲臺。
我請槐姐來看戲,
槐姐齊(從)南哭嘚(著)來,
我問槐姐哭啥嘞?
xín(尋)個女婿不成才!
家裡地裡都不問,
天天喝酒又抹牌!
槐姐槐姐你白(別)哭,
我去給你把氣出,
叫他改邪走正路,
小日嘚(子)定會熱乎乎。
之八:
小媽嘎,
yǐ(尾)巴長,
娶了媳婦不要娘,
把娘bǎn(扔)到高山上,
烙油餅,
蘸沙糖,
媳婦媳婦你先嚐,
我去高山找咱娘,
媳婦連說:這才對!
找到咱娘娘先嚐!
之九:十不zǘ(足)
一不zǘ(足),老天給他一碗飯,他還嫌身上無有衣。
二不zǘ(足),四季衣裳摞成摞,他抬頭又嫌房屋低。
三不zǘ(足),高樓大廈平地起,他又嫌屋裡沒有花嫡嫡。
四不zǘ(足),美女嬌妻娶家下,他又嫌沒有家郎和僕女。
五不zǘ(足),家郎僕女階下應,他又嫌出門無有jū(車)。
六不zǘ(足),寶馬雕車俱齊備,他又嫌沒有莊園和田地。
七不zǘ(足),千頃良田歸名下,他又嫌沒有烏紗和莽衣。
八不zǘ(足),蟒衣烏紗穿戴好,他又嫌沒有到金鑾殿上見皇帝。
九不zǘ(足),見罷皇帝回身轉,他又嫌沒有到天上見見神仙去。
十不zǘ(足),各路天神都見罷,他又嫌沒有坐到老天爺的寶座裡。
老天爺一聽沖沖怒,叫他變成個長yǐ(尾)巴蛆,不稜不稜下天梯,
看他十zǘ(足)不十z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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