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土豆

大雪紛飛，廣東馳援湖北的蔬菜來到了小區

始於雲貴高原的越城嶺，與縱橫湘桂贛的萌渚嶺、都龐嶺、騎田嶺和大庾嶺交錯，形成長江水系與珠江水系分水嶺，世稱五嶺。

假設我們攀上五嶺之巔，極目南向眺望，遠方那層疊的山巒、奔騰的河流、無垠的沃土就是充滿詩意的嶺南。它囊括粵港澳三地以及滇桂閩部分土地，當然，這是歷史概念的嶺南，如今，我們所說的嶺南，多指廣東、海南。

嶺南物產豐饒，氣侯溫潤，當北方土豆尚未播種時，嶺南土豆已經成熟。南北溫差而呈現不同的生長態勢，這是所有植物的屬性，儘管它們同源同種，亦會分庭抗禮，蓋因陽光在經緯所賜的熱量不同。

二月十五日，雪花在荊楚大地上漫天飛舞，一輛粵籍卡車駛入嘉富麗苑小區，車側“馳援荊州”分外醒目，這是廣東、海南兩省對湖北人民的牽掛。中國人將最大幫助視為雪中送炭，是啊，寒冷中送去溫暖，有重獲新生之感。可那雪中送菜的恩惠，與送炭比肩而立，嶺南人民心繫荊楚，荊州人定會沒齒難忘。

沒有簞食壺漿以迎粵客的熱烈儀式，更沒有熱情的擁抱，疫情嚴峻，唯有保持間距，各自做好防護，才是你我他間的至高尊重。

整箱的土豆，袋裝的洋蔥，黃燦燦的南瓜以及紅彤彤的辣椒從車中卸下，整齊堆碼在雪地中，一切都在悄然中進行。無聲無息，這是當下必守的規則，我們是不是可以說，“吃嶺南蔬菜，感謝藏在心底；對粵瓊之恩，敬意永在胸中”呢？不要以為這是文字煽情。儒家文化傳承我們，對滴水之恩皆應湧泉相報。何況心中的感激涕零，僅僅是意識形態的回饋呢。我以為，做人，始終都要身懷感恩的心。

嶺南蔬菜就地分配。說是分配，實則各取所需，我忽然想到，建軍伊始，連隊的布爾什維克向目不識丁的兵士宣講共產主義，高深理論化為日常用語，多從各取所需來詮釋其真諦，無不令人憧憬。

物業經理在飛雪中手持業主名冊，提示取者簽名，呼籲人們手下留情，然而，平素看似羸弱的老嫗，卻不知從哪裡尋來的編織袋，揹負著她們不可承受的重量，奪步而去。據說，人在應急情況下，可激發前所未有的潛能。君不見，《史記李將軍列傳》記載“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因復更射之，終不能復入石矣”。意即李廣見草叢中臥虎，情急之下一箭射去，定睛細看，原來裡一塊石頭。那突發的千鈞之力，竟將箭矢射進，令己驚愕，再射數次，無一復進，可見人的應急潛能多麼不可思議。李廣尚武，正值青年，發揮潛能極至似有可能，但行將就木的弱弱老者，潛能何來？若要深究，只能在卡爾馬克思《資本論》中的私有制去尋求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