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散了，隊伍真是不好帶了。
在正在進行的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國會眾議院議長佩洛西等人對這句話的體會應當尤為深刻。談西方國家的團結，法德兩國政要紛紛跳出來打臉；談禁用華為產品，歐洲多國坐看美國自說自話。
但這並非最令人震撼的。在15日的會議上，法國總統馬克龍再次發出重量級呼籲：歐洲應該就法國核武器的戰略作用舉行“對話”，暗示法國的核武庫有可能為提高整個歐盟的戰略自主性發揮作用。
如果法國真的能為整個歐盟提供核盾牌，那麼這對美歐關係的基礎可能是顛覆性的。但問題是，法國能嗎？歐洲會接受嗎？
2月15日，法國總統馬克龍（左）在第56屆慕尼黑安全會議上發言。
一
本屆慕安會上，德國總理默克爾的意外缺席，使法國總統馬克龍的話語更受關注。在英國終於完成脫歐的當下，夾在美俄之間的歐盟何去何從？歐盟乃至世界都在期待馬克龍的答案。
不出意外的是，在會議的第二天，蓬佩奧與馬克龍在會場就互掐起來。而由頭，還是馬克龍去年11月那番驚世駭俗的“北約已經腦死亡”的言論。
馬克龍與蓬佩奧
15日當天，蓬佩奧被安排在馬克龍之前發言。他表示，“北約已腦死亡的說法被嚴重誇大了。西方成功了，我們正共同取勝，我們正共同努力。”他還強調，美國在擊斃極端組織“伊斯蘭國”頭目巴格達迪、迫使伊朗做出外交妥協上取得了成功，美國也是保衛西方的關鍵。
但是，馬克龍在稍後的發言中，毫不客氣地以“西方虛弱”回懟。
“我們不能總是依賴美國，我們也必須以歐洲的方式思考。”馬克龍旗幟鮮明地發出呼籲，歐洲應該停止當“美國的‘資淺合夥人’”，強調歐洲的戰略自主性，並在未來10年成為“主權、團結和民主”的國家行為體。
“我們需要歐洲的行動自由，需要制定自己的戰略。”馬克龍強調，“我們（與美國）沒有相同的地理條件，關於社會均衡、社會福利的想法也不相同。在地中海問題、對俄政策等問題上，我們需要歐洲的政策，而不僅僅是跨大西洋的政策。”
14日，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在慕安會開幕致辭時也毫不客氣，當著一眾美國政客的面指責“美國現政府已經拋棄了‘國際社會’的概念。”
他表示，特朗普政府所謂的 “讓美國再次偉大”，“是以最親密盟友的利益為代價的”，“傷害了我們所有人” 。
一言以蔽之，歐洲與美國信念不同，利益也不同。
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在慕尼黑安全會議開幕式上講話
二
要實現歐盟戰略自主性，離不開歐洲的防務一體化，而核威懾能力尤為關鍵。馬克龍並不否認北約對歐洲安全的支柱性作用，但他強調歐洲獨立的防禦能力是確保安全的另一大支柱。
在英國脫離歐盟後，法國成為唯一擁有核武器的歐盟成員國。發言期間，馬克龍再次呼籲歐盟國家就法國核威懾力量在歐洲的作用進行“戰略對話”。慕安會開幕前一週，法國已做這一呼籲，同時少見地披露法國核彈頭規模，即不到300枚。
法國擁有自己的核導彈、核導彈和彈道導彈潛艇
儘管這一規模距美俄兩國相差甚遠，但是馬克龍強調如今已不是冷戰。在那個東西方高度對立的年代，歐洲幾乎完全依賴美國的核盾牌，但是“現在必須明確地說，如果我們想要成為一個擁有主權的歐盟，如果我們想保護我們的公民，那麼我們確實需要考慮這一方面。希望德國也是如此。”
值得關注的是，德國政府部分人士的反應，卻頗為值得玩味。
德國防長卡倫鮑爾對法國的建議表示歡迎，但她同時堅稱，這並不意味著削弱美國的核保護。德國執政黨基民盟資深成員約翰·瓦德富爾此前則公開表示，歐盟應具有自己的核威懾力量，法國應考慮把核力量交給歐盟或北約指揮，德國也應考慮與法國在核武器方面合作。
不難發現，即使是持支持歐洲增強自主防務力量的德國人士，立場也是有所保留的：要麼不敢輕易放棄或得罪美國，要麼想借機剝離法國對核武器的內部壟斷。
此外，法國自己也有難關。由於法國向來奉行獨立的核威懾政策，政界精英數十年來一直拒絕把法國核威懾力量置於歐盟或北約組織的指揮下。如果法國的核武庫要與歐盟成員國共享，那麼如何平衡獨立政策與歐盟整體需要之間的矛盾呢？
毫不意外地是，馬克龍的言論也引起部分質疑和批評。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在馬克龍發言後表示，歐洲的核盾牌長期依賴美國和英國，因為法國雖然是北約成員國，但並未向北約提供其核武器。
三
法美現場開撕之外，倒是有一個有趣的插曲。
14日的開幕式上，美國眾議院議長佩洛西在再次搬出所謂的“中國威脅論”，警告各國“不能為了財務上的方便而把電信基礎設施割讓給中國”，而要在5G領域與美國“攜手合作”。
對此，中國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傅瑩在佩洛西發言結束後，第一時間巧妙提問。
“就我所知，世界運作的方式是，技術是一種工具。自從中國40年前開始改革後，引入了各種各樣的西方技術，微軟、IBM、亞馬遜，他們在中國都很活躍。自從我們開始1G、2G、3G和4G以後，所有的技術都來自西方發達國家，而中國保持了它的政治體制，共產黨領導的政治體制取得了成功，沒有受到技術的威脅。” 緊接著，傅瑩話鋒一轉：“可為什麼如果把華為技術引入西方國家的5G，就會威脅政治制度呢？您真的認為民主制度這麼脆弱，華為區區一家高科技公司就能威脅到它？”
傅瑩提問結束後，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這既是對傅瑩睿智的肯定，也表明了歐洲及世界許多國家對美國刻意打壓華為的態度。
實際上，雖然佩洛西、蓬佩奧，以及美國防長埃斯珀在會議上不斷提起華為所謂的“威脅”，但就在上週，德國聯盟黨聯邦議會黨團繼英國之後也做出不排除華為參與5G建設的決定。法國財長日前也表示，雖然會優先考慮歐洲供應商，但不會排除華為。
15日，代表中國出席會議的國務委員兼外長王毅在回答提問時表示，各國都會維護自身信息基礎設施安全，同時也應給所有企業提供一個公平的競爭平臺，一個非歧視的營商環境，這才是公正的作法，也符合市場經濟的原則。相信歐洲國家都會獨立自主地做出明智選擇。
此外，中國的抗疫外交也備受肯定。不少與會人士、公共衛生領域專家認為，中國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採取了嚴格防控措施，相信中國有能力戰勝疫情，並呼籲給予中國更多支持和幫助。
歐盟協調協助成員國向中國運送12噸疫情防控急需物資
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15日在會議期間表示，中國採取的從源頭上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措施令人鼓舞，儘管這些措施讓中國付出了很大代價，但為世界爭取了時間，減緩了病毒向世界其他地方傳播的速度。
慕尼黑安全會議主席、德國資深外交官伊辛格15日也即席發言，表示中國為對抗新冠肺炎疫情已付出巨大努力，理應得到國際社會的支持與合作，而不是一味批評。
（文中圖片GJ、網絡綜合）
撰稿 楊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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