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都是晨钟幕鼓,张继当年为什么听到的是夜伴钟声?

汉叟


答:显然,提出上述问题的人误会了。

他一定是误认为,佛教订下有严格规矩,所有的寺院,晚上只能打鼓,早晨只能敲钟。

实际上,钟和鼓是在同一时段敲打的,敲钟一般是召集僧侣到大殿集合念经做功课,击鼓是用来控制念经节奏的。

只不过,早上是先敲钟后击鼓;傍晚则是先击鼓后敲钟。

南北朝诗人庚信《陪驾幸终南山和宇文月史》中有:“戍楼鸣夕鼓;山寺响晨钟。”

唐诗李咸用《山中》诗中又作:“朝钟暮鼓不到耳,明月孤云长挂情。”

以“暮鼓晨钟”四字组合,最早出现于苏东坡的《书双竹湛师房》,其诗云:“暮鼓朝钟自击撞,闭门孤枕对残釭。”

话说回来,唐诗人张继《枫桥夜泊》中“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夜半钟声”与“暮鼓晨钟”里的“钟声”是有区别的。

首先,南亚次大陆早期佛教寺院中的钟,是木制的,用一根木棍敲击,其梵文名称叫ghanta,意为“打木”,但在佛经的意译译文中,除了把它译成钟,还译为铙、铃等。

但在我国,汉化佛教的法器基本都是自己置备的,即寺院中的用钟,用的就是中国的传统打击乐器钟。

但这种钟,有大小之分。

一般上,小钟用来击鸣报知法会等佛事的开始,也称“行事钟”。

另外还有两种小钟:一种是悬挂在方丈门外,由侍者击鸣,传呼学人单独入内参学,称“唤钟”;另一种是悬挂在库檐下的小钟,在招呼僧人用饭时击鸣,所以又叫“饭钟”。

一句话,小钟主要为传呼所用,除饭钟外,不一定每天都按一定时刻击鸣。

至于大钟,一般个头都很大,大概有一米五左右高,直径约为高度的一半,悬于钟楼内,有铜铸的、也有铁铸的,重的在万斤以上,名“梵钟”,或“洪钟”、“钓钟”、“撞钟”、“鲸钟”等等,要求每天都要定时击鸣,而且,无论是早上还是傍晚,都要鸣钟以108下为准,象征破除“百八烦恼”,故称为“百八钟”,这,就是“暮鼓晨钟”里的“钟声”。“夜半钟声”里的“钟声”也是由大钟发出,名“半夜钟”,严格要求在后半夜时鸣击,又称“幽冥钟”,说是为了救拔地狱亡灵而夜作。其依据是《增一阿含经》中所说,若打钟时,愿一切恶道诸苦并皆停止;若闻钟声,兼说佛咒,得除500亿劫生死重罪。

《续高僧传》卷三十载就有一则“隋朝和尚释智兴夜半鸣钟感应缘”的故事。

所以,在唐诗中,除了张继的《枫桥夜泊》中出现有“夜半钟声”,于鹄也有诗云:“定知别后家中伴,遥听维山半夜钟。”白居易有:“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后。”温庭筠有:“悠然旅榜频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皇甫冉有:“秋深临水月,夜半隔山钟。”

可见,唐代的寺院,都有夜半鸣钟的习俗,只是后来事随境迁,很多寺庙渐渐取消了这一习俗。

以至于北宋欧阳修在《诗话》中评价张继的《枫桥夜泊》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叹息说:“句则佳矣,奈半夜非鸣钟时。”


覃仕勇说史


唐代诗人张继在《枫桥夜泊》中写: “姑苏城外寒 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最早的疑问来自欧阳修, 见《庚溪诗话》

姑苏枫桥寺,唐张继留诗曰:“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六一居士《诗话》谓“句则佳矣,奈半夜非鸣钟时。”然余昔官姑苏,每三鼓尽四鼓初,即诸寺钟皆鸣,想自唐时已然也。後观于鹄诗云:“定知别後家中伴,遥听维山半夜钟。”白乐天云:“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後。”温庭筠云:“悠然旅榜频回首,无复松窗半夜钟。”则前人言之,不独张继也。又皇甫冉《秋夜宿严维宅》云:“昔闻开元寺,门向会稽峰。君住东湖下,清风继旧踪。秋深临水月,夜半隔山钟。”陈羽《梓州与温商夜别》亦曰:“隔水悠悠午夜钟。”然则岂诗人承袭用此语耶?

抑他处亦如姑苏半夜鸣钟耶?明张睿父《琅邪代醉编》引《庚溪诗话》,而又云:“余考齐丘仲孚,少好学,读书以中宵钟鸣为限。’唐诗:‘促漏遥钟动静闻。’则夜半钟岂独寒山寺哉。””

上面引用的文字很好理解,说欧阳修的质疑是因为他不知道,在唐朝时候应该有半夜敲钟的事情,又举了几首夜半钟的诗文来证实。同时引用明张睿父的话说不只寒山寺有夜半钟。

我们再看下《全唐诗续编》里面的注解

李于鳞曰:『寒山寺在吴县西,计有功谓此地有夜半钟,名无常钟,欧阳以为语病,非也。然亦不止姑苏有之,于鹄「遥听维山半夜钟」,白乐天「半夜钟声后」,皇甫冉「夜半隔山钟」,温庭筠「无复松窗半夜钟」,陈羽「隔水悠扬午夜钟」,乃知唐人诗多用此。』胡元瑞曰:『「夜半钟声到客船。」谈者纷纷,皆为昔人愚弄。诗流借景立言,惟在声律之调,兴象之合,区区事实,彼岂暇计?无论夜半是非,钟声闻否未可知。』

与《庚溪诗话》所说基本一样。

《唐诗纪事》中也直接否定。

《枫桥夜泊》云:“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此地有夜半钟,谓之“无常钟”,继志其异耳。欧阳以为语病,非也。

那么唐代寒山寺是否半夜敲钟呢?我们看下《分甘余话》中是如何解释的。

唐张继《枫桥夜泊》诗,前人以“夜半钟声”为疑,《老学庵笔记》引皇甫冉“半夜隔山钟”,于邺诗“远钟来半夜”,以为唐时僧寺,或有半夜钟,不必姑苏也。《墨庄》云:“今平江城中,自承天寺(后改能仁寺)。半夜鸣 钟,诸寺乃以次而鸣,迨今如此,盖自唐而然。”据此,则夜半钟是姑苏故事,务观亦未之考也。

结语: 事实上南宋著名词人叶梦得曾经进一步证明:在宋代,苏州一带的寺庙还有半夜敲钟的习惯。 叶梦得说:欧阳修并没有到过吴中, 所以并不知道吴中的山寺, 其实现在夜半还会敲钟。


长门文轩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诵读前人经典,体味古人诗歌,要结合当时的生活情境,设身处地的玩味,而不能全按如今的情景模式理解。

当年我学习“唐诗选讲”这一课时,对于前人张继的《枫桥夜泊》也产生了疑问:常言寺庙晨钟暮鼓,诗人在姑苏城外的客船上,怎能听到寒山寺的夜半钟声,这是诗性的夸张,还是情景的越界?黄教授(北大研究生出身,王力先生弟子)的解释是:唐代的寺院,有夜半鸣钟的习俗,只是后来事随境迁,时与日俱去,寺庙没有了夜半钟声。

张继原诗如下: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枫桥夜泊》,是写秋夜羁旅的凄冷愁苦。今人若将此诗当做纯写寒夜城外江边的风景看,也能看到冷寂中,透露的极为清丽寒瑟之美:月儿西落,乌鸦啼叫,寒霜满天,江边枫叶似火,江中渔船的灯火,映照着船上满怀旅愁的我,使我久久不能入睡。姑苏城(今苏州)外的寒山寺(因唐代诗僧寒山曾居而得名),夜半的钟声传到客船,更随乡愁袭来,使我惆怅满怀……



1986年五一节,我去看望正上大学的弟弟,他铺上的兄弟是南京人,铺壁上就有秦淮河夫子庙的一位书家的一幅行草,并配有淡远的《枫桥夜泊》之图。一边听着他如泣如诉的吉他,一边读诗赏画,依稀看到了古人的故事情景,也体味到今人浓浓的乡愁……这位兄弟当时品学兼优,后来的人生却很不如意,听说他仕途失意后在南京的夫子庙那里,结识了一位年轻姑娘,婚后租了一间铺子,夫妻售卖纪念品。人生不如意,散发弄扁舟。2011年暑期,我带儿子到华东五省六市游,行前受弟弟之托,寻找他的这位同窗好友,而走遍秦淮河畔那条街,也没有找到这位好兄弟,也许他又转往他途了……




晨钟早课惊醒梦,佛修无限净心空;

暮鼓禅心清无为,子夜钟声迎新辰。

所以:张继的夜伴钟声是夜伴报时,迎接新的一天、新的时辰到来而响的。谢谢!楼上友友也有精彩回答!





芍药谷主


尊敬的中国老人——汉叟先生,您提的问题中“夜伴钟声”很令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抛开张继的诗不说,单就“夜伴钟声”而言,秋夜里,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悠悠钟声飘忽于夜空,像阵阵悠扬的催眠曲伴我入梦……多美多惬意的意境啊!

但,可惜张继同志不解人意,硬生生地让人半夜也醒着——夜半钟声传客船。

且慢!会不会当年张继同志作诗时的意境本来就有点像我想象的那样,悠悠钟声伴人入梦。可是却一时犯糊涂,写了个白字,将“伴”误成了“半”呢?

如果真是这样,倒要重谢尊敬的汉叟先生,是您在《今日头条》上将诗人张继犯下的已成历史的错误纠正了过来,还《枫桥夜泊》以本来面目!

这大约算得是学术上的一大成果,汉叟先生功劳不小!


天聋地哑63978170


按照古代记时法,晚上分为五更:一更戌时(19:00一21:00)二更亥时(21:00一23:00);三更子时(23:00一第二天凌晨1:00);四更(2:00一4:00);五更:……。因此,半夜从0:00开始(也是第二天凌晨),所以“暮鼓晨钟”与“夜半钟声到客船”并不矛盾。


尘世莽夫


作者睡在船舱里,外面漆黑,能知道准确时辰吗?何况睡意犹浓,迷迷糊糊。读此诗重在体会意境,不要死扣细节。又比如有人问,枫树怎么长到河边。其实张继未必看清江边什么树,几点渔火,能看多远?多半是成诗平仄所需搭上的。


王祖荫1


诗人情怀,是与众不同诗境架构,面对美景直然诗兴大发,把红枫鱼火寒霜钟声通通联想到一处,天上难觅,人间绝无的诗的意境之美立刻展现,再通过文字书画雕刻歌舞等形式表现出来,醉翻世人的中精神艺术产品立马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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