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上午，珠海香洲，孫培和母親、妻子、兒子一同走出中山大學附屬第五醫院（下稱“中大五院”），見到了久違的陽光。“一家人只要平安健康，比什麼都重要。”經歷生命的挑戰與磨難，孫培倍加珍惜身邊的親人。
孫培一家六口有5人被感染新冠肺炎，目前4人治癒出院，父親還在留院治療。“我們在家等父親，盼著全家大團圓。”孫培說。
猝不及防的感染
今年36歲的孫培是“新珠海人”。他是某電氣自動化公司的工程師，常駐武漢，僅週末在珠海。1月6日週一，他像往常一樣離家去武漢。彼時，武漢市衛健委已經確認接診了數十例“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
孫培看到了新聞，但沒有很在意，“我活動的區域離華南海鮮市場很遠，有20多公里。”在湖北的10天，他往返於武漢、黃岡、孝感等地，和同事開會，請客戶吃飯。
1月17日，孫培坐高鐵到廣州，再坐大巴回珠海。這一天，他感覺肌肉痠痛，全身乏力。“武漢很冷，我穿得少，我以為是凍感冒了。”當晚，他吃了感冒藥，在被子裡捂出一身汗。第二天，感覺身體好了，孫培就回公司工作。
1月19日，孫培又感到乏力，呼吸不暢。次日，他到醫院檢查，肺部CT影像顯示肺部感染有炎症。孫培主動彙報了去武漢的接觸史，醫生當即判斷：屬新冠肺炎高危人群，需進一步做核酸篩查。孫培就診的那天，廣東已累計報告新冠肺炎病例14例。
1月21日，孫培的核酸檢驗結果出來：陽性。隨即，醫院將孫培的父親、母親、妻子、兒子、女兒作為密切接觸對象進行醫學觀察。因為妻子咳嗽，女兒低燒，有了一些疑似的臨床症狀，當天孫培一家三口入住中大五院。幸好，後來女兒僅是低燒，並未感染。
孫培的心情很壓抑、低落。“想到家人因為我遭遇了不好的事，心裡就非常愧疚。”這種愧疚在幾天後達到頂峰，他的母親、父親、兒子相繼確診感染新冠肺炎，一家六口有5人進了醫院隔離治療。
兩次“炎症風暴”
入院後，孫培的病情快速惡化。1月24日，由於病毒導致的肺部感染，他出現了第一次“炎症風暴”。“無法呼吸、無法說話、甚至無法躺下睡覺。”如果不能馬上控制病毒感染，孫培將隨時面臨生命危險。
隨即，醫生立即採用“高流氧”給他氧氣支持。外部氧療為救治爭取了時間，醫護人員開始了與病魔較量的3天3夜。
1月24日，病房外，由中大五院新冠肺炎防治專家組組長黃瑾牽頭，醫院呼吸科、感染科、胸外科等10餘個科室緊急研討，決定孫培的治療方案；病房內，護士開啟24小時監護，每隔一小時抽一次血，監測他的各項生命體徵指標。
“不停地輸液、吃藥、24小時給氧。”因為呼吸困難，孫培的狀態萎靡，不想吃飯、不想動、多說一句話就會喘不上氣。精神狀態最差的時候，他甚至會問醫生：“我會不會死啊？”黃瑾總是邊安慰邊鼓勵他：“相信我們，會治好你的。”
兩天後，孫培呼吸慢慢順暢了，藥物逐漸控制住他的病情。1月27日，正當所有醫護人員鬆了一口氣時，孫培再次出現呼吸窘迫，還伴有咯血癥狀，病毒還在繼續破壞他的肺部，第二次更加嚴重的“炎症風暴”又來了。
這一次給藥劑量增大，醫護人員對孫培生命體徵監測變得更為重要。心率、血氧、血液指標、尿檢……每隔10分鐘，護士便會過來查看他身體監測的各項指標。病房外的專家組，根據孫培生命指標的變化，實時調整藥物和劑量。
“治療過程中只能坐著或者趴著。”每當孫培想躺下，膈肌上提導致肺部空間壓縮，他就會大口喘氣直到坐起，嚴重的肺部感染讓他無法睡一個好覺。幸運的是，幾天後，迎來了病情好轉，給他帶來了曙光，從此他更加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強迫自己多吃東西。
在醫護人員精心治療和照料下，孫培自身的機體免疫力逐漸提升，熬過了入院後艱難的一週。2月1日，他的病情逐漸穩定下來，可以告別外部氧療自由呼吸了。
“雨過天晴”的新生
1月30日，醫院傳來好消息，珠海首例新冠肺炎治癒患者出院。
這個消息也讓孫培為之一振。這名治癒患者是孫培母親病房的病友，從入院到出院，這名患者都沒有明顯的臨床表現。孫培意識到，他家人也許可以像這名病友一樣，順利戰勝病情，不會遭遇和他一樣的磨難。想到這裡，他擔憂的心情慢慢緩解。
事實也正是如此。除了孫培外，其餘人在治療過程中都沒有明顯的臨床反應，平安度過了疾病的危險期。
2月12日11時，孫培抱著兒子，和他的母親、妻子一起走出病房。醫護人員為他們送上了鮮花，祝福他們順利治癒出院。與丈夫在病房中相伴20多天，見證了他與病魔較量的時刻，孫培的妻子感觸良多，她哽咽道：“以前我們經常有些小爭小吵，但經歷了這次，我覺得一家人只要平安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珠海加油！湖北加油！中國加油！”比起妻子，孫培更加“樂天派”，開心地與醫護人員拍照留念。
回到家，孫培和妻子收拾屋子並且用消毒水對房間、物品一一消毒。當天晚上，他的母親下廚，做了他們最喜愛的烙餅，炒了一碗土豆，“雖然是很簡單的一頓飯，但是吃到了熟悉的口味，一家人都感覺很幸福。”
吃完晚飯，3歲的兒子異常興奮，拉著父親一起玩玩具拖拉車，從這個房間跑向另一房間，快樂的氣氛充盈在家中。隨後，孫培接到了十幾個親朋好友的來電問候。
當晚，孫培睡得很踏實，他說：“這是一個多月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
（應受訪者要求，孫培及其家人均系化名）
南方日報記者 黃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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