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機俯衝而來,戰士脫下帽子向空中揮舞:來吧!爺在這裡嘞

作者:原志願軍第十二軍三十一師工兵連副排長 劉 巖

1953年春,我們三十一師工兵連連長交給我排(我時任副排長)一項任務,去朝鮮東海岸臨近元山港的餘坪火車站裝卸一批軍用物資,約兩個晚上才能完成。我當即帶上二班長上路,從山區趕往20多公里外的海濱平原小站。聯繫好了工作,看好防空地形,找好民房,一切順利,心情舒暢,這才感到戰場上的春天也美麗,大搖大擺地從公路上往回走。

突然頭頂上飛過兩架“油挑子”(F-86)飛機,也是我們司空見慣的巡邏機,兩個步兵一般不會成為他們的攻擊目標。沒想到它竟在我們頭頂上轉圈了,這是發現目標的信號,我倆習慣性地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也未停步。

突然,為首的長機一頭衝了下來,我一拍二班長的肩膀說了聲“不好”,兩人同時跳進路旁一條半人深的幹水溝,密集的彈雨打在溝坎上噗哧炸響,塵土飛濺。我們這才意識到,還真是衝著我們兩人來的,那好!爺就陪你玩玩吧!

敵機俯衝而來,戰士脫下帽子向空中揮舞:來吧!爺在這裡嘞

我抬頭望著僚機直到機頭噴火才躲進溝底。直覺告訴我,機上是4挺輕機槍,使用的是小指粗的步槍彈。敵機俯衝有一條規律:必先在空中繞半個圈,然後長機選定一個方位進攻,僚機必然從同一個方位攻擊。天上打轉費時間,我們在地上和它周旋既靈活又快捷。

我喊了聲“走”便立即翻出水溝,奔向一座獨立水泥方形紀念碑塔,脫下帽子向空中揮舞,那意思誰都懂,是明確告訴敵機“來吧!爺在這裡嘞!”果然他們又進行了一輪掃射,只不過衝得更低,向上爬升時我都看清了機艙里人的頭臉,還能感受到地上的塵浪。敵飛行員飛行技藝不可謂不精,射擊不可謂不準。

只要它還在繞圈,只要它機頭還沒吐火,我倆就在碑座最顯眼的地方向空中“致意”。這種蔑視之舉,可能把這夥“無堅不摧、武器萬能、飛技高超”的美國佬徹底激怒了——不打倒活靶,誓不罷休。

敵機俯衝而來,戰士脫下帽子向空中揮舞:來吧!爺在這裡嘞

敵機輪番掃射了四遍,子彈打光了,只好在天上空轉。我想我們也該走了。沒想到又飛來兩架“油挑子”,4機依次轉圈,好像在指示目標交接班,是成心不讓我們活了。這場天地遊戲,看來還得接著玩下去。

前兩架敵機氣急敗壞地飛走了,後兩架敵機又開始了同樣攻擊,不同的是火力更猛。長機是兩挺“機關炮”,使用的是拇指粗的高射機槍彈;僚機也是兩門炮,使用的是40毫米火箭彈。真看得起我們,升級用上重武器了。我對二班長說:“咱們裝死,給他留點面子吧!不然他們不好交賬,我們也難脫身。你‘活著’,給他們‘打招呼’;我‘死了’,坐下來休息。”

敵機俯衝而來,戰士脫下帽子向空中揮舞:來吧!爺在這裡嘞

等第二輪長機進攻後,班長也“死了”,造成目標消失、地靶命中的假象。果然湊效,“油挑子”不再俯衝,但仍不甘心,先在高空轉了個圓圈,繼而飛向低空打轉,看似在檢驗戰果。我說:“咱們死個樣子給他看——仰面朝天,手腳伸開,睡在地上擺出一個‘大’字、一個‘人’字。”他們看清了“大人”才滿意地飛走了。

我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戴好帽子,我說:“走吧!該過復活節了!”二班長問:“什麼父活爺活節?”我說:“你說得真對!我們是他的爺爺是他的老子,剛才死了,現在又活了,就是這個意思。今天就是父活節。”

回到駐地文川郡於隱裡,向連裡作了彙報。連長讚許地說:“沒叫老鷹把小雞叼走,便宜你們了。”指導員笑著說:“也許他們正在報功,殲滅共軍兩個排,不,是兩部車(指腳)。要是知道你倆還活著,不把鼻子氣歪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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