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編者按:在五六十年前,交通條件遠不如現在發達,當時的膠東農村,很多人出門還主要是靠步行,一天走幾十里路,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下面就聽聽棲霞隋建國先生的講述,在60多年前,兒時的他曾跟隨大伯從棲霞官道大花園村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是一段很難忘的記憶。通過他的描述,大家不僅可以感受到濃濃的親情,對當時膠東的風土人情也會有所體驗。)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步行線路示意圖,往返約一百六十里)

以下是正文——

冬夜之長,一覺醒來無睡意,憶昔日,看今朝,往事連篇。那六十年前我跟隨大伯父兩天步行往返到萊陽火車站接大伯母的事又浮現在眼前。

1958年的12月,在濟南幫助五叔看孩子已四個月的大媽病了,她想家了,想我這個勝似兒子的侄兒。她怕那老骨頭回不了家,多次請求五叔讓她回家。家中接到電報後,大伯要領著我去到萊陽接站。

這年大伯和大媽都五十八歲,我年歲十二。那時候,萊陽到北部南西留每天有一次往返大棚班車,離我們棲霞這裡20多里路。家裡沒有錢,大伯背上幾個玉米餅子,天不亮就領著我往南啟程了。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現在的萊陽西留,圖中的公路就是向北到棲霞的路萊線)

我記得,從我們大花園村,向南由楊家窪、萬家莊,一路爬坡過溝翻耩,直奔萊陽。我隱約記得曾走過一個叫不動山的地方,因名字特殊,有點印象。每走一個地方,大伯就告我這地方的地名和典故。心目中最深刻的是當我們來到一處平坦的耩嶺時,大伯說,這是上孫家西耩,咱家離這裡35裡,走了一半了,加油。

我從記事起,就盼望到城裡看看,此刻心裡樂了,再努點力,就能看到萊陽城了。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我們向東下坡,來到了上孫家,沿著發源於村西耩的一條小河繼續往前奔。那時候,還沒有建小平水庫,進城的大路一直順著河東岸向南。

過了響午,我們爺倆在路邊吃了點乾糧,繼續走。小河向西南拐彎了,大路也改到東南方向,前面的村叫陡山。可真是與名字一樣,從村南需要沿著一陡峭的小路爬上山嶺,怪不得叫陡山,名副其實。

登上陡山南耩,眼前出現了一片紅瓦建築的房舍,大伯說,這是營房,再走十幾裡就到萊陽城了。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此時此刻,我心裡儘管高興,可那兩條腿不聽使喚了,恨不得就地歇息一下睡上一覺。可哪裡行啊,只得跟著大伯一步一步向前奔。好不容易奔到了城西關,本認為到了,可以見到大媽了。大伯說,這兒離火車站還有十多里地,不能歇歇,別誤了火車。就這樣,我拖著疲倦的雙腿,繼續走啊走,那原本要領略城裡的風光的心思已經拋在腦後,只想早一點到達目的地歇息。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經過一天的奔波,傍晚我們趕到了八十里外的萊陽火車站。經打聽濟南的客車第二天早上到,我們就找了一家最便宜的旅館住下。花了一塊錢,租了一床棉被,就算是有了地方歇腳。我扶著那長長的通鋪邊沿爬到了鋪上,兩腿不聽使喚了,對我這個年歲十二歲的孩子,八十多里的路程可真是難為了。

這一夜我們爺兒倆一直沒有睡好,那一列列火車通過的鳴叫聲在牽掛著我們。每聽到一次火車叫聲,大伯就說一聲你大媽能不能回來了?唯恐大媽下車無人接站走失。

記憶:1958年,我跟大伯從棲霞官道步行往返萊陽火車站

天終於亮了,我們急忙趕到車站等候。八點多,期盼已久的濟南到煙臺的列車停站了。下車的人已陸續離站,可一直沒有見到大媽,眼看出口快沒有人了,我們十分焦急四處張望。正在我踮起腳尖向站內尋找時,眼前出現一根面熟的淺綠色大拇指粗細的絲繩子。這不是我家的嗎,“大媽”,我叫了一聲。揹著東西四處張望的大媽一回頭見到我,叫了一聲“小國”,就哭了。“我可到家了,我尋思回不來了。”在返回的路上,出了萊陽城,遇到上孫家一位推車進城的,大伯花了一塊錢僱了他的腳。車子一邊放著大媽拿的簡單行李,一邊推著58歲的小腳大媽,有時累了我也上車讓人家推一會兒。

大媽由濟南迴家沒有帶什麼禮物,只有五叔捎給大伯的一瓶白酒,大伯走累了就喝上一口,有時我也跟著嘗上那麼一點支撐力氣。到了僱腳的上孫家村,離我們家還有將近四十里,雖然我自己連續兩天的勞累已經筋疲力盡了,還要經常攙扶小腳有病的大媽。大伯就揹著行李在前鼓勵我們,說“快走,好到家了。”兩條疲勞的腿啊,一步步地向前拖動。

兩天步行往返一百六十多里地,終於到了官道,可眼巴巴的看著眼前還有三里路的家,我挪不動步子了,一下子坐在地上起不來了。此時,大伯把我背在肩上,這樣終於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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