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安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脖子
那里缠了厚厚一圈纱布，这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呼吸一困难，头就容易变得昏昏沉沉，总想睡觉。
当天晚上，灵玉到营帐外面熬药，熬好后端起来倒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火炉，痛得红了眼眶。
顾言安看到红着眼眶进来的灵玉，心想，“这丫头又为了我偷偷在外面哭了吗？怎么之前在顾府不见她这样脆弱？看来她是对自己的感情和从前不一样了。”又想起她不愿意跟着平安而要跟着他，唇边挂上了一抹笑意。
灵玉看到他笑愣了一下，他很少有笑容，如今这样一笑，满室便生辉起来，她猜他是因为战争的胜利在开心。
这场战确实赢得不容易，打了那么久，也牺牲了那么多战士。
她上前去扶起他，“少爷，喝药了。”拿着勺子一点点耐心喂他喝下去。
换了以前，顾言安会嫌麻烦，会端过去一碗直接喝下，但是这会，他不知怎么的竟就觉得这样被慢慢喂着挺不错的。
喝完药后，时间已经很晚，灵玉收拾好便到自己的床上睡下。
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浮现出平安被长枪插进身体里的画面，那些从他身体里飞溅出来的血液，带着滚烫温度溅到她脸上，然后慢慢变凉！
她感到心一阵阵抽痛，仿佛自己的身体也被扎进了长枪一样，很痛，睁开眼睛看，却只看到白色的账布。
真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啊！
她重新闭上眼睛，过没一会后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疑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丘副将喝得醉醺醺地走进来，走一步退两步，时而往左，时而向右，脚步踉跄随时要栽倒到地上的样子。
他就那样摇摇晃晃地朝她的床走了过来，在她的身边轰然倒下后“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灵玉马上坐起身，想告诉他上错床了，对方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呆坐在那里看着他“呼噜呼噜”打呼的样子，空气里全是刺鼻酒味和汗臭味，闻着叫人头疼。
顾言安在那边开了口，“你来我这边睡吧。”
“啊？”灵玉看向他，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道，“这样不好吧，男女……”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所以你更加愿意和丘将军一起睡是吗？”
“额，当然不是。”她看了一眼鼾声大作，一身酒气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的“黑面阎王”，和他睡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灵玉犹豫着下了床，朝顾言安那边走去。
顾言安挪了一下身子给她让出一块位置出来。
她爬上去，睡在他身侧一动也不敢动。
夜静极了，房间里只有那位丘副将的鼾声在有节奏地响着。
灵玉睡不着，偷偷看了身边的顾言安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过去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也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顾言安听到耳边响起有规律的呼吸声后睁开眼睛来，艰难翻一个身子侧睡过来对着灵玉，她像一只瘦小的猫一样蜷缩在那里，睫毛长长的，眼睛四周红红的，有月光洒在她的脸颊上，照得上面的皮肤像一块打磨过的玉石那般珠圆玉润。
他想起上次帮她赶走落在鼻尖上的一只瓢虫时无意触碰到的柔软和光滑感，伸手用手背去碰她的脸，很滑，很软，像抚摸上好的绸缎，感觉特别舒服。
她突然动了一下，他连忙缩回手，心跳快了一拍，真是奇怪，他在怕什么呢？
他看着她，她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不知道正做着什么梦，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帮她抚平，对方却翻了一个身子缩进他的怀里。
顾言安愣住了，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怀抱着一个女人，她明明很瘦很小，却让他觉得怀里满满的。
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她的脸蹭在他的胸膛处，像需要保护的小婴儿。
他忍不住伸手把她抱紧。
她的身子好软，呼出的气息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身子燥热不安起来，体内生了一团莫名的火，极其不舒服。
他想推开她，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怀里的人儿在这个时候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低声喊道，“不要……不要杀……不要杀了……”
原来她是在梦里回到战场上的杀戮里去了。
顾言安想起以前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是经常在夜里做这样的噩梦，梦里总有成堆的尸体和鲜血向他涌来，让他窒息。
他再抱紧了一些她，对方终于安静下来，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甜甜睡去。
他抱着那一团温软，身子越发燥热难安起来，这让他原本就有些昏沉的头脑更加难受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后只能松手，翻一个身子和她拉开距离。
不知道是因为没了他的怀抱还是她再次做噩梦了，她又开始喊起来，“别……别杀了……别……”
他轻蹙起眉，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和身子一样软，他把它紧紧握在手心里，对方总算安静下来。
※ ※ ※ ※
灵玉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发现顾言安在自己旁边睡得很熟，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
她和他靠得太近了，近到他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颊上，火一样热。
她连忙坐起身，要下床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和自己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吃了一惊，想抽回来，怎么也抽不出，对方牵得实在太紧了一些。
她从来也不知道少爷有在睡觉时握着别人手的习惯，照说只有胆小的人才需要在睡觉的时候握着别人的手，怎的少爷一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也需要这样呢？
大概人都有脆弱需要陪伴的时候吧！
她看着他苍白的唇，坐在那里任由他握着，耐心等他醒来。
百无聊赖之际之间低头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一只是阳光的小麦色，一只是玉石一样的白，一只修长，一只娇小，他的手有一些粗糙，虎口上有明显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拿兵器磨出来的。
才二十岁的年纪，居然就已经生了这样老的茧，可见平时练功有多勤快。
她打心里钦佩他。
顾言安在这个时候醒来，动了一下手。
灵玉欣喜望向他，“少爷，您醒了。”
“嗯。”和过去一样简单的回答，却不再像过去那样冰冷。
“少爷，您的手……”
“手？”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有什么问题。
“您这样牵着我，我没办法走开。”
原来是这个，他马上松开她的手，掌心里顿时凉凉的，好像掉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荡荡的有些失落。
灵玉却感觉松了一口气，他握得太紧了一些，有些痛，她揉了揉，听到对方问，“被我弄痛了？”
“嗯。”她点头。
丘副将在这个时候刚好醒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见鬼一样看着他们，“你们……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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