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旭集團,和它背後的“金主”

自從東旭集團爆出了債務違約之後,很多朋友都問過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東旭光電有沒有財務造假?

客觀來看,不論是存貸雙高,還是“十個瓶子八個蓋”,這都稱為疑點,而非證據。站在投資風控的角度,將存貸雙高作為項目否決原因,沒問題;但若以此作為財務造假的證據,還遠遠不夠。力場君覺得,無論是東旭,還是此前的康得新、康美藥業,這種級別的財務黑洞,想從表面財務數據中找出財務造假的證據,難之又難。

相比東旭光電有沒有財務造假這個事兒,力場君更感興趣的倒是東旭的資金來源。

能夠支撐起東旭集團超兩千億資產的盤子,自然少不了金融機構的鼎力支持。根據東旭集團發行債券時披露的財務數據,截止到2019年上半年末,東旭集團負債總額1291.23億元,其中短期借款151.85億元、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218.64億元、長期借款151.27億元、應付債券254.06億元,僅這4項金融負債就高達近800億元。

資產,可能被挪用、被侵佔甚至被虛增,但是上千億的債務卻是實實在在,逃避不掉的。那麼,借錢給東旭的金融機構,都有誰?

12月初,東旭集團在北京召開了債權人大會,據稱國內主流銀行機構悉數到場,“沒到場的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混銀行圈的”,坊間戲言:這是到場最全的銀行年會,就是門票貴了點。但此後也並未傳出關於東旭債務重組或債務處置的方案,也未能阻擋東旭光電覆牌後的連續4個跌停,可見,這次債權人大會也並未能獲得實質性進展。

通過盤查東旭的幕後“金主”,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倒也發現了些值得關注、耐人尋味的信息。


東旭集團,和它背後的“金主”


涉及多家山西農商銀行貸款

東旭光電和東旭藍天兩家上市公司的第一大股東都是東旭集團,東旭集團的主要股東為東旭光電投資有限公司(簡稱“東旭光電投資”,持股51.46%)和北京東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簡稱“東旭投資”,持股25.28%)。

根據《企查查》查詢到的信息,在2019年7月,以東旭投資作為出質人、以東旭集團股權作為標的,向山西孝義農村商業銀行申請了質押貸款;同月,以東旭集團作為出質人,還集中向多家山西省的農村商業銀行申請了質押貸款,包括山西柳林農村商業銀行(出質股權數額30945.45萬元)、山西興縣農村商業銀行(出質股權數額10063.6萬元),此外還有多家山西各地農村信用聯社(石樓縣、文水縣、臨縣等)。

客觀來看,在2019年7月時,對於東旭集團的償付能力,市場上已經不乏有質疑之聲.在此背景下,上述農商銀行、農村信用聯社能夠頂住壓力、扛下風控審核中的條條限制,為東旭提供大量貸款資源,這本身就值得關注。

再往前追溯,在2019年1月,東旭投資也以東旭集團股權作為標的,向多家山西省的農村商業銀行集中申請了質押貸款,這包括山西壽陽農商銀行(出質股權數額13947.36萬元)、山西平遙農商銀行(出質股權數額11378.11萬元)、山西昔陽農商銀行(出質股權數額3303.32萬元)、山西左權農商銀行(出質股權數額10277萬元)、山西介休農商銀行(出質股權數額23418.97萬元)等等。

東旭光電投資也在2018年11月,大批量向山西武鄉農商銀行、山西長子農商銀行、山西潞城農商銀行、山西黎城農商銀行、山西壺關農商銀行、山西屯留農商銀行等,集中申請質押貸款,就不一一贅述了。

在2019年中,眾多山西省的農商銀行、農村信用聯社,突擊、集中、大額地向東旭集團輸送金融資源,不論是從金融監管的角度,還是從金融機構的風控角度,這都顯得不同尋常。如果說這一場毫無人為因素的巧合和意外,力場君是不信的。

其實,上述這些集中在2019年向東旭集團提供大量金融資源的機構,彼此之間也大多是關係戶,例如最慷慨大方的山西介休農商銀行,其董事長武棟先生,還曾是平遙農村信用聯社下轄的平遙縣達蒲農村信用聯社的負責人。

再來看,壽陽、平遙、昔陽、左權這4家農商銀行,彼此之間存在持股關係,且有高管交叉持股關係;特別是山西昔陽農商銀行,其董事渠峰先生,還是華融晉商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

東旭集團,和它背後的“金主”

與華融系金融機構的多次交集

前文中提到了華融,回顧東旭的發展史,與華融資產管理公司旗下的金融機構,是存在很大關係的。根據《企查查》公示信息,華融信託在2014年9月入股東旭光電投資股東。

據華融信託官網披露,2014年8月19日成立的“華融·東旭集團併購投資基金集合資金信託計劃”,首期募集9億元、共募集7期,每期募集完成的時間與東旭光電投資變更註冊資本的時間基本吻合。東旭集團還與華融匯通資產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出資3億元成立了“華融東旭中秦(杭州)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

此外,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還發現,有跡象表明,與東旭債務存在關係的多家銀行,也與華融存在交集。

比如向東旭提供了數十億貸款的錦州銀行。早在2015年錦州銀行發行H股的時候,華融金控在當年11月27日曾對外發布公告披露,將出資2.3億港元認購錦州銀行公開發售H股,以此“力挺”錦州銀行上市,但終未能成功;華融金控背後大股東正是華融資產管理公司。

另據銀監會遼寧監管局在2016年6月30日發佈的《錦州銀行與中國華融簽訂戰略合作協議》,錦州銀行與華融資產簽訂了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在資產管理、融資、投行、信託等方面展開全方位的業務合作。

再比如東旭光電曾在2018年10月發佈公告稱,控股子公司湖南東旭德來電子科技有限公司向華融湘江銀行湘江新區分行申請銀行綜合授信12000萬元;華融湘江銀行則是華融資產管理公司的控股銀行。在12月初召開的東旭集團債權人大會中,就有華融湘江銀行的身影。

再比如東旭光電投資以東旭集團股權為質押標的,在2017年9月向華融信託申請了多筆質押貸款,至今仍然處於有效狀態,涉及金額合計高達75億元。


東旭集團,和它背後的“金主”


後記與反思

市場以往對於東旭集團與銀行機構之間的關注,更多地集中於與東旭集團存在直接股權關係的銀行,典型者如東旭集團控股的衡水銀行,還有東旭集團持股30%、作為第一大股東的朔州農商銀行(2019年6月向東旭集團提供質押貸款),還如東旭持股48.49%的西藏金融租賃有限公司等等。

但是從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蒐集到的信息來看,不難判斷出,在單純的股權關係之外,東旭集團與其他眾多金融機構之間,還存在著更為隱秘的關係,譬如前文提到的那一堆山西省的農商銀行、農村信用聯社。在這背後,一定不是簡單的貸款合作關係,否則從風控的角度是說不過去的。

而且,力場君相信,這僅僅是東旭金融債務構成的“冰山一角”。

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認為,東旭的債務違約,是一個民營企業集團對於金融系統滲透、影響甚至是操控的經典案例。留給市場和金融監管系統的反思,同樣需要關注:

1、在民營金融機構經營過程中,如何儘量降低關鍵股東、關鍵高管個人所帶來的風險?

2、如何讓風險控制,在金融機構業務領域的應用得到有效執行和真實落地?

3、從宏觀監管的角度,如何摒除民營企業集團在金融系統中的滲透程度,以及降低其帶來的系統性風險?

力場君(微信公號“基本面力場”)也希望能夠與大家一起,在歷經了2019年多家民營企業集團集中爆發債務困境給市場帶來的震動之後,看到金融風控得到有效提升,看到更加健康穩健的金融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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