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農家院“高價”賣出,以為賺了便宜,結果吃了大虧

在我回龍觀老家那個村,有一個小四隊。

小四隊,位於京張鐵路的西側,屬於一片飛地,隊裡只住著幾十戶人家。90年代以前,村裡人都看不上小四隊那地方,因為隔著一條鐵道交通極不方便,買什麼東西都要到鐵道東側來。而且那邊地勢低,夏天一到雨季,門口全是泥,根本沒法下腳。此外,小四隊再往西就是村裡的自留地和墳地,晚上也沒有路燈,一個人摸黑走,確實很瘮得慌。

他把農家院“高價”賣出,以為賺了便宜,結果吃了大虧

所以,很多小四隊的人,都希望搬到鐵道東邊來,擺脫這個不宜居的窮僻之地。

小四隊裡,有一位大爺姓宇。

早年間曾經和我父親在一個廠裡上班,還是我父親那個組的組長。

這個大爺心眼比較歪,因為我父親老實,就經常欺負我父親。

有一年夏天,下大雨。因為我家的屋子是70年代末的土坯房,屋頂的防水還是油氈鋪的。所以年久之後,屋頂就開始漏雨了。那年雨水很大,連著下了2、3天,眼瞅著屋頂糊的頂棚都已經被留下來的雨水洇透了。

母親看著房子漏的這麼嚴重,生怕哪天晚上房子塌了。

於是就讓父親去廠裡借一些塑料布,把屋頂扇一扇。

父親於是馬上就去廠裡找領導,最先找的就是這個組長,宇大爺。

按說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誰傢什麼情況都是知道的,相互幫襯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這個宇大爺卻不知道為什麼,愣是說廠裡沒有。

我父親氣的罵了一路,回來氣呼呼的往凳子上一坐,就開始謾罵咧咧。

我母親看他回來了,就問怎麼回事?藉著了麼?

“沒有!姓宇的不借!說沒有!我明明看見前幾天剛進了一車塑料布,扇大棚用的,他愣告訴我沒有,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父親氣呼呼的說話,隨後又開始罵罵咧咧。

母親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帶著父親直接去找了廠裡的工會主席。

工會主席也是村裡的一位大爺,對我們家的情況也熟悉。母親到了那開門見山的就把這事說了,並質問工人的房子都要漏了,你們當領導的不去慰問就算了,連跟你們借個塑料布,都不借?有你們這麼幹事兒的麼?!

主席聽完,也是覺得有點過分,趕緊把那個宇組長找來,並當面質問:“人家找你借塑料布,你說沒有?”

那姓宇的一聽竟然連忙反水:“啊?誰說的?我什麼時候說的?”

說完,他轉過身看著我父母,帶著埋怨的口氣說道:“你說說你!我不是告訴你,明天再找我一趟嗎?我正給你找呢,你看你這著急的,找工會主席這來幹嘛?故意給我找茬兒麼不是?”

我父親一聽,氣的臉都綠了。我母親趕緊拉了他一把,然後藉著對方的話說:“不行!今天就得解決,你們家房感情沒事。你能等明天,我家裡的房子可未必熬得住這一宿了。”

姓宇的見我母親懟他,還要反駁,卻被工會主席一下哈呼住了:“別廢話了!趕緊跟我找人,帶著塑料步去人家裡幫忙扇上!”

於是,當天下午,廠裡工會就帶了人去家裡,將屋頂扇好了。這才讓屋頂逃過了一劫。

打那以後,我父親再也沒給過這位宇大爺好臉。


96年的時候,宇大爺分到了廠裡的一套樓房。

家裡全都搬進了樓上,就打算將小四隊的院子賣掉。那時候,農村的小院根本不值錢,買主也都是以外地人居多。再加上小四隊那地段不好,所以問了好久,也沒人買。

直到第二年開春,有個同村人,因為兒子結婚沒房住,就看中了宇大爺的小院,想買下來。

按照當時的行情,這麼大的院子,再加上三間北屋,也就賣個4、5萬塊。但要知道,廠裡分的公房,也就價值3萬多塊。所以這個數按說已經不低了。可是宇大爺不甘心,開口要了10萬。

對方當然嫌貴,連忙砍價,宇大爺就扛著,最後對方砍到了8萬,宇大爺才作勢同意,並要求一次性付清。對方後來東拼西湊了一番,才終於把錢湊夠。

兩家人這才簽了字據,按了手印。

宇大爺拿著這8萬塊錢,簡直樂開了花。

要知道那時候8萬現金可絕對是一筆鉅款啊。

拿到錢之後,宇大爺趕緊花錢買了輛車,那時候村裡有車的鳳毛麟角。所以宇大爺沒事就開著車回村裡招搖過市,過足了被人豔羨的癮。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這句話真是太正確了。

8萬塊錢再怎麼值錢,也不夠花一輩子,沒幾年,這錢基本就都被花乾淨了。宇大爺的汽車,也成了舊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氣派,再也不被人看在眼裡了。於是,宇大爺開始慢慢的抱怨當初那院子還是賣低了。

然而更讓宇大爺震驚的是,就在宇大爺琢磨這錢怎麼這麼不摟花的時候,村裡竟然傳出了要拆遷的消息。

拆遷大家都不陌生,當初回龍觀建大社區的時候,鎮上很多村都經歷了拆遷。可是因為我老家的村子還要偏北一些,而且靠著鐵道,交通並不便利,所以從來沒有拆遷的消息。

而這次竟然突然傳出要拆遷,而且還優先涉及到小四隊,一下子讓小四隊人來了精神。

隨著消息越來越多,越來越靠譜,宇大爺心理的陰影面積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因為,早已經把宅子賣了的宇大爺,現在已經沒有了宅基地,連戶口都遷走了。這就意味著,拆遷和他不再有任何關係。

精明的宇大爺,哪能吃這個虧。先後去找了那買家好幾趟,好說歹說,從原價退還、到加價退還、再到後來要求一人一半,以及妥協到把戶口重新籤回,都被買家一一否決了。

吃了癟的宇大爺,惱羞成怒,竟然一紙訴狀把買家告上了法庭。

可雙方的買賣白紙黑字,宅基地轉讓也是大隊同意了的,所以宇大爺還是敗訴了。

拿到判決的宇大爺,真是鬱憤到了極點,最終氣出了病,人一下瘦了好幾圈,據說是得了胰腺癌。

後來,小四隊在2007年,真的拆遷了。

每戶人平均分了3套安置房,還有一筆不菲的補償款。

聽到消息的宇大爺,打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最後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便是他去世了。

據說,臨走的時候,他已經精神恍惚、五官塌陷,瘦得不成樣子,全然沒有了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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