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2019年5月,法罗群岛宣布关闭部分岛屿,所幸,我赶在闭岛之前,来到了这里。


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我们兴奋地学印第安人挥舞着双手,喊着「法罗!法罗!」


法罗群岛是我们本次出游的源动力。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这是一段被微博「营销」、「安利」 、「引诱」和「鼓动」的旅程。


可能是在一个无所事事的中午我百无聊赖地打开微博,大拇指飞快地滑动页面,信息流信息流,眼前的文字一晃而过,眼前的图片莽莽一瞥,画面多给了一片绿色两秒钟的时间。


我点击放大,被它的原始震慑,所有的画面都很安静,风、草、甚至马儿的刘海儿都朝着同样方向吹动,它们又细又软,笑嘻嘻地撩动我的心神。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摄影师Merlin Kafka - 风光摄影 - CNU视觉联盟

法罗群岛是北欧国家丹麦的海外自治领地。想拜访这里,你必须要有一张丹麦国签发的申根签证,上面额外注明着:包括法罗群岛。


是的,这里属于丹麦,却离丹麦很遥远;这里使用丹麦的货币,却可能有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哥本哈根。

法罗群岛的地理位置介乎挪威海和北大西洋中间,处于挪威到冰岛之间距离一半的位置。它的陆地面积只有1,399平方千米,由17个有人岛和若干个无人岛组成,居民共48,497人(2018年),官方语言为法罗语和丹麦语。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飞机上不断播报着有关目的地天气的消息,我们的心脏被悬挂在空中的感觉,让人直想跺脚。


这才想起来,脚下也是几千米的高空,失重感让人根本无处可逃,那颗挂着的心只好跟着气流来回颠簸。


飞机终于踉踉跄跄地着陆了,我们收到来自民宿房东的消息,她说:「希望在这样的大风降落情况下你们没有受到过分的惊吓。」末了还加上了一个古老的笑脸符号,如此看来,善变的天气已是每一个前往法罗群岛人的课前必备知识点。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法罗群岛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北大西洋暖流经过该地。冬季气候并不酷寒,平均温度约摄氏3~4度;夏季气候偏凉,平均温度约摄氏9.5~10.5度。


由于是低气压向东北移动的经过路径,法罗群岛常年大风、大雨天气,晴朗天气十分稀少。每年平均260个降雨日,其余常见阴天。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摄影师Merlin Kafka - 风光摄影 - CNU视觉联盟

我们好不容易才抵达了羊比人多、酒比水便宜、机场出租车只有宝马,又忍痛不得不坐、挂衣钩需要踮脚蹦起来才能够到的法罗群岛。

出发前,我们开着玩笑,说我们是为了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而来的……好吧,说白了,我们是本次航班上唯二的游客。


由于暴风雨,飞机一再延误。登机前的等待是无限期的,我们补逛了刚刚错过的免税店和商铺,看够了所有看得懂或看不懂的产品说明,再次回登机口询问的时候,发现登机口的工作人员也溜出去买咖啡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对于这个宽广博大的世界,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法罗群岛有自己的语言、国旗和货币,它的面积只比香港略大一点,(法罗群岛:1399平方公里,香港1092平方公里),它还是中国最大的三文鱼进口地。


再比如,来北欧之前,我还不知道冰霜雨雪等恶劣天气下,飞机要怎么飞行。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法罗群岛的三文鱼

在我们准备由卑尔根起飞前往法罗群岛的托尔斯港之前,一辆小卡车载着一个巨大的「机械臂」出现在飞机旁。


「机械臂」灵活自如地转动,为机身均匀地喷洒液体。或许是防冻和除霜用的?喷出的液体粘稠且气泡丰富,很快,我就看不到舷窗外面的世界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一路平顺。畅行在高空,云之下的波谲云诡暂时跟我们无关,我们畅享着澄澈纯净的蔚蓝,面向法罗做着甜而柔软的梦。

苏格兰以北320公里的北大西洋上,在挪威、苏格兰、设得兰群岛和冰岛之间,有18座散落的小岛和岩礁。像是造物主斧凿亚欧大陆时溅起的碎石,它们是孤悬在外的土地。


比例尺稍小一点的地图上甚至都没有标注出它们的具体位置,可是它们真实的存在着,纳维亚人和少数凯尔特人的后裔世代生活在这里,它们是渺远的时间和遥远的空间的代名词……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时钟再一次像前拨慢一小时,很快飞机开始下降,我们准备降落了。

降落的过程也颇为惊险。飞机降到云层以下,能见度却未能升高。巨大的云雾将我们包围,飞机开始左右颤动、忽高忽低。


我和悦雅打趣:「刚才心脏顺着嗓子跳了上了,我还没来得及嚼一口,它又掉下去了」。脑海里同时浮现了美剧《迷失》和电影《回到未来》的剧情,反复确认自己乘坐的到底是民航还是回溯时空的飞船。


幸好没有听到雷声,一路惊魂。总之成功到达的时候,我们在大西洋航空上听到了在俄航上没听到过的热烈掌声。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沿着漫长的山径缓缓驶出机场,越过山坡、穿过山洞,视野开合间,雨帘和雾气是法罗美丽的面纱。


绒而绵厚的牧草,服帖地在大地上漫卷,尽管已是严冬,依然可以想见盛夏时青绿的底色。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几经波折我们终于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这段波折中,我们了解到了这座岛上的人数,他们互相熟悉彼此,他们了解世界……


这些都托衬着无言的风景,我第一眼看见远处柔滑松软的草时,一切就都成了背景,眼睛变成电影镜头,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则是缓慢的长镜头,我一帧都舍不得删剪。


草被风吹动的每一瞬都不同,雨点留在玻璃上的形态也各不一样,冬天的小岛已经不是那样的碧绿了,山换上了更深沉的绿,带着焦黄带着暗角和柔光,铺满整个眼帘。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可贵的是当地人也绝没有对这些美景习以为常,他们降下车玻璃讨论着漂在海面上的鸭子。


我们不只是顺着晨昏线往前飞了一个时区,我们可能一不小心飞往了千年前的地球,不觉得苍凉只觉得一切都很自然。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的士司机是个实足的当地人,却娶了远道而来的泰国女人。他抱怨泰国菜太辣、泰语太难,却以「中国通」自居。

「我知道你们的一切事情。」他得意地说,还抬头看了看后视镜。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中国人是‘noisy people’,对价格不满意时他们总是砍价。」我撇撇嘴,天啊,在他之前我刚刚朝着他的同行猛按完计算器。

「我老婆有很多中国朋友,他们在网上打视频电话,对方经常掉线。」

「你们上不了YouTube、Twitter、Facebook,真是愚蠢的行为。」他再一次兀自感叹。

我关掉手机相机开始打量他。他的头发绒而绵软,有着和车窗外牧草一样的质地和颜色。睫毛绒而浓密,不说话的时候,自带马的忧郁气质。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我们当地只有一万五千人。」他继续自顾自地介绍,这一点倒是跟中国的哥保持了默契的一致。

或许也是他娶泰国新娘的原因之一?我兀自开着脑洞。


「所以你们不能干坏事?」悦雅化身好奇宝宝,问出了我的疑惑。

「当然,每个人知道每个人,或许做坏事只能在disco那种黑暗的地方。」我下意识地点点头,收好第一张出行锦囊。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前面就是法罗的首都了,但是在中国这充其量就是个小村子……」他还在喋喋不休,我们却都有了倦意。我开始在车上寻找ATM机,盘算着万一不能刷卡该怎么办。


窗外的风景快速切换,绿草、瀑布、缓坡、山崖、海洋……还有一座一座通往未知的桥。


悦雅说赫尔辛基落了雪的草坪像抹茶,形容冬天的烟囱是造云机,打趣冬天说话时呼出的哈气仿佛跑掉了灵魂……我觉得她是诗人。那么现在呢?此刻呢?在法罗面前,我丢失了词语。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刚下车,冰雹就砸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在伦敦出门需要随时准备一把雨伞,在法罗则需要带齐雨衣、防水鞋、冲锋衣、防风裤、墨镜和一颗随遇而安的心。


在这么多变的天气下,恐怕连苏东坡也很难「吟啸且徐行」了。


冰雹还在车顶噼里啪啦地响,衣服的褶皱和衣领的缝隙藏满了冰粒。我感受着他们在我的袖口和脖颈里缓慢地消融,对眼前的这片土地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落雪的法罗有着提拉米苏般的底色,大地隆起筋脉,荒原上演着最粗砺原始的美。


海洋在脚下、雪山在眼前、冰雹扑面而来、身边的绵羊在落雪的草地上不紧不慢吃着草,这里是地球本来的样子吗?


那么是故事的开始还是时间的终极?凡是有人迹的地方,都不够好看。法罗是属于旷野、荒芜和孤独的。感谢人类文明没有过多地干预它。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踩在草地上,绵厚的牧草提供了最温柔的支撑,脚底如同厚毛毡般绵软。


草实在太厚了,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山坡,看着村落逐渐向后退,看港湾逐渐显露出完整的轮廓,看车和羊星星点点,仿佛自己拥有了神的视角。


远处的一块海面被云隙中透出的光线照得闪亮,是波塞冬又在活动吗?我开始编织情节,后来又猛地意识到北欧神话自成体系。


很快,浓云不断后撤,冰雹也渐渐弱了。我想起舒婷的《致橡树》:「我们分担寒潮、 风雷、 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 流岚、 虹霓。」这句诗应该属于法罗。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当地有一句关于气候的名言:「你不喜欢现在的天气吗?过五分钟再看看。」上一秒还是末日幻景,这一秒又阳光朗照。此处可牧羊,亦可牧云。


于是在同一天,我们经历了冰雹、浓雾、狂风、雨夹雪和艳阳,感觉像看尽了一生。


不过对于多变的天气,当地人倒是淡定得很,既然多变是常态,那么其他的任何事情便都值得庆贺:飞机可以正常起飞值得庆贺;飞机只晚点两个半小时值得庆贺;飞机最终成功降落也值得庆贺……这里永远不会有因为飞机晚点而打砸机场柜台的新闻。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人之外,动物也显得很经历过一番世事的样子,总是波澜不惊地避风、过道、吃草、观察偶然出现的人……


我们在各个岛之间不断辗转切换,车上的当地人早已习惯了窗外荒凉孤寂的景色,纷纷拉低帽子,各自酣眠。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我们却无法对窗外的景色视而不见。公路的每一个隧道口都标记着开凿的时间,我不断地代入历史情境,遥想着同一时间段的我们。


1976年,我们在举国悲恸的时候他们在挖隧道;1992年,我们在喜迎伟人南巡的时候他们还在挖隧道。


不管我们举国欢欣还是沉浸悲伤,当地人一直都在与蛮荒、孤独、寒冷、险峻和孤独作斗争。


听说,这里要封岛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对面的山坡上移动着一盏盏孤独的车灯;公路贴紧山坡,直上直下地开合,看起来像是人类强行给山缝上的拉锁。


路边偶尔闪过交通频率FM88.8的牌子,显示着人类文明还在关怀。


我们经过一座石桥,穿过黑暗,继续向托尔斯港驶去……


对孤叔我感兴趣的,可以私信输入:旅行

这里有一群非常有趣的伙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