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歲月:冬夜,生產隊的飼養室

圖:來自網絡

在上世紀的七十年代,農村還是實行以生產隊為基礎的集體所有制形式,社員集體出工勞動,犁耕耙拉,全靠著牲口。因此,每個生產隊都蓋有飼養室。

我的知青歲月:冬夜,生產隊的飼養室


我下鄉插隊的有一年冬天,雪下的特別大,田野裡白茫茫的,分不清道路和田埂。正是農閒季節,白天,幾個小夥伴聚集在我的房子裡,打打樸克牌,或者聊聊天。而到了夜晚,甴於大雪尚未融化,村子裡還未通上電,各家各戶點的都是煤油燈,所以晚上很少有人串門。而在離我住處不遠的飼養室內倒是挺熱鬧,一些老年人和為數不多的年輕人,晚飯以後便去那裡聊天消磨時間。

生產隊的飼養室位於我的住處南邊,它是一個南北長而東西較窄的一個大院子,西房一溜十幾間,而堂屋僅有5間,三間作飼養室,另外二間專門放於草料。飼養室的西屋後面,緊靠一條大路,大路的西側有一座小池塘。

一溜十幾間的西屋,每三間為一室,每個室內,兩邊各有一個大石槽,中間靠牆,鋪有一張床,供飼養員休息。床鋪上方,靠牆放有一盞油燈。每個石槽上栓有二匹牲口,到了冬季,地裡沒有農活,也無須用牲口犁地,這段時間也是牲口休養生息的最佳時間。而此時,每到晚上,都會有不少人,聚集在飼養室嘮嗑聊天。


凡早到的則可以坐在由豆草,麥桔鋪成的床鋪上,來晚的有的蹲在石槽邊,有的倚靠在門旁,幾位抽旱菸的大伯,手持菸袋叭嗒叭嘮的吸著,並大口地吐出煙霧。旱菸的菸葉氣味很濃,讓人感受不了,嗆得喉嚨眼直髮稍。平時我很少去那裡,因為下了大雪,沒有地方串門,早早上床吧,還遲遲不能入睡,所以就只好去飼養室,聽聽大伯們侃大山,藉以消磨時間。

一位姓金的大伯,是這裡的常客,由於解放前被抓了壯丁,在一次戰鬥中不幸被流彈擊傷,造成左腿有點輕度殘疾。雖年屆六十,仍孤身一人。

金大伯年輕時曾去過陝西,寧夏等地,由於出外的經歷,所以他每天聊的話頭就多點。當時正值文革初期,一些歷史傳統故事都在禁言之列。金大伯講的都是他做生意,跑碼頭的生活經歷。

還有一位姓孫的大伯,不時插科打渾,講一些黃色的小段孑,惹得大夥鬨堂大笑。若有小輩後生在時,他似乎就要忌諱收斂一點。天太冷,有人就從場上抱來一些棉柴和豆草烤火取暖,大家圍在一起,邊烤邊聊。

牛兒吃著草料,不時還嘩嘩灑尿和拉糞,臊味和臭味融和在一起,使整個室內刺鼻的難聞。老人們也習慣了,照樣把著旱菸袋,大口大口地抽得津津有味。

有天晚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當天的所見所聞,突然飼養員李大爺給大夥提議,讓我講一講我們學校文化大革命的事情,我聽了以後,剎那間臉紅了,自從來到農村,我還從未有在各種場合下發表言論呢!“好的,歡迎”,不知是誰又從中應和了一句。

我的知青歲月:冬夜,生產隊的飼養室

我不便推脫,只好慢吞吞地講了起來。現在還模糊地記得,我首先講了學校大概的狀況,文革開始,校內第一張大字報是由高三(乙)班11位同學聯名寫的,大字報的內容是批判時任校長,是“三家村”的一名走卒等。後來各年級相繼成立了紅衛兵組織,並開始了全國性的大串聯。

由於我剛上初一,年齡又小,起初父母親不同意讓我出去。後來看到街坊鄰居的同學都相繼出去了,我再三央求,父母親才同意讓我和同班的另外二位同學一道。我們三人商議,先去革命聖地延安,然後再去北京。

在黃口火車站上了車,當時每列火車上,都擠滿了大串聯的學生,整個車廂,可以說是水洩不通,甚至連廁所裡也擠滿了人。我揹著一床棉被(其實根本不需要帶被),口袋裡裝有父親給的5元錢和十斤全國糧票。

鑽在了座位下,躺了下來,雖說身子不受擠了,但是座位下空氣極差,有時憋得喘不上氣來。他們兩個就擠在過道上,行李架上也躺滿了人。火車開了一整天,才到鄭州。其中一位同學說,鄭州是個大站,我們下車吧,歇一歇再乘車西行。

我們下了車,先到了車站上的紅衛兵接待站,經安排住進了河南省輕工廳第二招待所,交了糧票,無需交錢。晚上睡在了鋼絲床上,身上蓋著大紅色的鍛子被,感到舒服極了。白天在街上轉了轉,看一看滿街的大字報。晚上又乘車西行,這次乘車要相應輕鬆許多。

當車行至洛陽之後,天亮了,只見車窗外一片荒涼,由於時值冬天,田野裡什麼也看不到。偶爾能看到,一行打著紅旗,徒步串聯的紅衛兵,他(她)們大都身穿軍裝,慢悠悠地走著。我們就在車廂裡給他(她)們招手示意。

來到西安後,獲知國務院下達了文件,要求紅衛兵停止串聯,返回學校復課鬧革命。所以去革命聖地延安,化為了泡影。

在我進行以上的講述中,屋內的大叔大伯們聽的津津有味,並不時還問我有關的其它問題。當聽到誰家的公雞啼叫了一聲,說明已近子夜,拉呱的人們也都起身回家了。

我縮緊了棉衣,冒著凜洌的寒風,走出飼養室大院,突然“哇″的一聲尖叫,夜遊的老鴰從頭頂掠過,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令這空寂的夜空陡增了一些恐怖。

回到住處,躺在冰涼的被窩裡,伴隨著偶爾傳來的一些犬吠和貓兒的“咪咪″叫聲,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我的知青歲月:冬夜,生產隊的飼養室

在農村的幾年裡,每當冬季,我也隔三差五的去飼養室裡轉一轉或者坐一坐。聽老農們啦呱,也是一種享受,從中也學會了不少的知識。而他們有時也讓我講一講國家的大事和我所知道的一些趣聞。

久而久之,感情更加融洽了,社員們對我的看法也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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