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音乐大手,能够为一首单曲做一部电影

110街,是纽约曼哈顿上城的一条街道。它通常作为哈林区与中央公园的边界,同时也是“黑白两道”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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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哈林区

哈林区是黑人聚居区,素有「黑人文化首都」之称,以往一直跟贫穷及犯罪画上等号。110街作为哈林区的起点,赋予了这条与黑人紧密相关的街道特殊的意义。1972年,由硬汉安东尼·昆自导自演的黑帮动作电影《血洒110街(Across 110th Street)》哄动一时,片中描述的哈林区便是一个暴力混乱、罔顾法治、金钱与恐惧统治一切的人间地狱。电影也成就了其同名主题曲"Across 110th Street",歌曲讲述了一个美裔黑人在与地方性贫困和制度化的种族主义斗争中挣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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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血洒110街》

25 年后,鬼才导演昆汀·塔伦蒂诺推出自编自导的《黑色终结令 Jackie Brown》,另一部风格独特的黑帮电影。单从影片的英文原名“Jackie Brown”,可能没有人能猜到电影的内容会是什么。但在看完过后,却觉得这片名起得太好:因为全片的焦点,就是围绕在女主角杰奇·布朗 Jackie Brown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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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终结令》凤凰卫视电影台10月25日 11:20播出

影片的开始,Bobby Womack以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不骄不躁地演唱着"Across 110th Street",让影片在一股浓浓的怀旧风中拉开序幕。杰奇·布朗(帕姆·格里尔 饰)站在机场里的平面电扶梯上缓缓向前,走过一个个看似日常的场景。周边景物的静止与杰奇的特立独行,似乎都在告诉着观众:这是个特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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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奇是一名负责三流国内航线的中年空姐,然而暗地里,她一直利用职务之便,帮助军火商奥德尔(塞缪尔·杰克逊 饰)走私毒品和赃款,从中获取暴利。一次意外中,杰奇的走私曝光了,她本人亦遭到了逮捕。得知此事,奥德尔派出了马克斯(罗伯特·福斯特 饰),想要杀人灭口。而奥德尔没有想到的是,马克斯竟然爱上了杰奇,两人一拍即合,策划了一场阴谋将奥德尔耍得团团转,甚至派出了心腹梅兰妮(布里吉特·芳达 饰)和路易斯(罗伯特·德尼罗 饰)助其一臂之力。当奥德尔发现自己受骗之时,他才发现,事态的发展早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表面上看,《黑色终结令》就是一部大众犯罪片,加上一段斗智桥段,可以说是街头犯罪片的经典套路。可在昆汀的统筹下,再加上一众卡司的精彩表演:奥德尔的狂妄恶棍,马科斯的低调全场与反转,梅兰妮的性感火热,路易斯的胆小怕事,几个人物的形象都非常鲜明突出让人欲罢不能。而本片真正的主角与聪明人,还是在于杰奇:她面对危险时的強作镇静不动声色,为五斗米挺而走险的苍凉心境,因过度恐慌引致的情绪崩溃,都让这个角色活了起来。两个半小时的时长不仅不会令人感到乏味,还会让观众随着杰奇的冒险渐渐沉浸故事其中,看着片中人物互相冒险欺骗,为他们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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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电影的每个人都很聪明,而谁更聪明,谁就能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取得胜利。

而在全片清一色的紧张气氛中,也偶尔穿插着男女主小心翼翼的甜蜜场面:杰奇和马克斯之间的情感。马克斯默默地猜测了杰奇对付奥德尔的计划,并提供了一些关键的帮助。杰奇也在没有达成共识的情况下接受了帮助,他们之间相互的吸引力与默契不言而喻。在一种人人自危,互相揣测着他人真实动机的情况下,这份微妙的感情使得人物间的互动更加有趣,维持着微妙的人物平衡关系。这或许就是影片的其中一个中文译名是《危险关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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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终结令》不仅是一部紧张的犯罪剧情片,它也是昆汀手上一部具有现代意义上与种族,性别和阶级斗争的电影。主角杰奇是一个人过中年的女人、拥有犯罪前科的黑人,在墨西哥的低廉航线做空姐,协助走私被线人拘捕,坐黑牢之余几乎被老大灭口… …杰奇一个人不动声色地扛下了这些压力,冷静评估形势之后想出一个送老大进监狱的计划出来。她让我们看到,就算是作为社会中最被剥削的弱势群体女人,也能靠计谋,决心与毅力将剥削者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部电影将杰奇描绘成一个超越多层种族主义,性别歧视社会的黑人女性。通过与枪贩大佬,警察,协力者的斗智斗勇,杰奇被塑造成了一位黑人女性英雄,在遭受了制度化迫害之后,亲自消灭了她的压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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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当时的美国社会中,作为一个黑人女性,只会生活在一个相对沮丧,甚至黑暗的乏味日常。电影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昆汀对一个词的过度使用:Nigger(对黑人的蔑称)。奥德尔曾38次在电影中提及这个词,这个问题在这部电影上映后爆发了激烈的争议与谴责。

无论昆汀使用这个贬义词的意图为何,不可否认的是,昆汀在他的剧本中都站在了黑人的位置叙述故事。早在1994年接受采访时,昆汀声称自己就读于几乎所有人都是黑人的高中,在有色人种的环绕下长大,并且一直听到来自各种背景的人们抛出的这个词。因此描写彼时的黑人角色对话与生活实情时跳过这个词本身就是不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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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昆汀在此片中对黑人的刻画,也令人想到流行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黑人剥削电影。

“剥削电影”(exploitation film),指的是利用特殊主题为卖点吸引观众的商业片。这类电影常以大肆渲染情色、暴力、毒品、血腥等元素,大部分影片都只是套用一个陈词滥调的故事,而没有深度的主题,为爽而爽。而“黑人剥削电影”是剥削电影的其中一个分类,以黑人演员做主角,滥套公式的类型作品。

黑人剥削电影的崛起归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黑人观众的诉求,当时的好莱坞电影基本上是白人取向的娱乐,而黑人演员在电影中的角色,无外乎是跑龙套或者是穷人,无法摆脱白人塑造的刻板印象。在这方面而言,其实当时好莱坞电影对亚洲演员的东亚病夫形象也是一种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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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家的诞生》中黑人仍保留着野蛮恶毒的负面形象

到了六十年代末期,美国各弱势群体开始注重自身权利,自我意识抬头,包括黑人群体。在这个时期,拍摄正面的黑人角色则成为了政治正确,黑人演员与观众也不再满足于作为白人的陪衬角色。同时,由于电视的普及,好莱坞电影产业面临衰退,电影公司考虑拍新的类型电影将观众拉回影院。黑人剥削电影就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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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类电影中,通常描写黑人通过机智与暴力战胜大人物,取得最终胜利的故事。黑人们则在电影情节中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后期,这种类型电影发展成了另一种极端。电影厂商发现这个新奇的类型片受到了各族群众的欢迎,而只要他们把这种电影拍得越夸张、越惨烈、越英雄主义,就能引起观众更大的兴趣。如拍摄奴隶制度下受虐的黑奴,被白人群体欺凌打压的底层黑人,就算情节与现实相去甚远,但是观众老爷看得爽就是影院的最终目的。于是,黑人剥削电影与其它剥削电影一样越走越偏,塑造了另一种黑人的刻板印象,也自然引发了相应的抵制。

黑人剥削电影最初的目的是引发美国社会对黑人群体的反思,而当黑人的形象被电影再造成了帮派、枪支、贫穷、复仇,就将那些本应被认真检讨反省的刻板印象变成了另一种负面形象。到了七十年代,反对黑人剥削电影的声浪逐渐升高,这类电影也随着其它剥削电影一起在好莱坞销声匿迹了。实际上,今日的电影虽然开始冷静地直视黑人历史,避免矫枉过正的解读。许多动作片也依旧残留着黑人剥削电影的影子,黑人角色通常不会作为最终反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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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书》电影片段

导演昆汀热衷于挖掘曾经无法登堂入室的亚文化类型片,在融合了个人风格后,推广到大众面前。《黑色终结令》这部影片也无疑是昆汀对黑人剥削电影的致敬,女主演帕姆是因《骚狐狸》一战成名,成为黑人剥削电影里的重要演员。而杰奇Jackie改自骚狐狸导演Jack hill的名字,布朗Brown则是帕姆在骚狐狸中饰演角色的名字。昆汀将黑人剥削电影与犯罪片拼接到一起,完成了一次政治道德上的挑战。

或许《黑色终结令》与黑人剥削电影有异曲同工之妙,女主顶着白人警官的压力,与各路高手斗智斗勇,取得最终胜利。但究其不同,却是一改套路的人物设定,对抗黑人boss,与白人陷入爱河,以及人物缺陷中的真情实感,让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看起来更符合这个复杂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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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或是白人,昆汀则将重点更加放在了人物的刻画上。一对有血有肉的男女主,杰奇没有在斗争中一帆风顺,也没有完美结局。她遭遇过孤独无助,虽然与罗伯特有过一场短暂的爱恋,最终也没能和他远走高飞。罗伯特,这个故事中唯一一个并非完全糟糕的人男人,在他第一次来到她的小公寓时,马克斯看到了新奇的面具和海报,这些陌生而精致的东西,都在带领着他发现杰奇的美丽。

杰奇的一生都在做着几个世纪以来女性必须做的事情:支持你的男人。13年前,她帮助飞行员丈夫偷运了一些毒品,直到现在不得不为一个雇佣有案底的黑人空姐的航空公司运钱。但是当她被警察逮捕时,她终于开始为自己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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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斯显然爱上了她,他看到她有多么有能力,所以愿意帮助她铤而走险,但却缺少了一生的勇气。杰奇则是因为种族的身份,她不得不抓住这次意外的机会,所以她愿意不顾一切冒险逃离现在的生活而不是被踢回社会的底部。或许我们都从电影的最初,看见她伴随《血洒110街》的歌声走过众人的时候,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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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五个兄弟中的的第三个

我必须做任何事情来生存

我不会说我做的事情都对

试图打破贫穷是一场日常的持久战

已经失败了这么久,我并没有感到心烦意乱

我知道有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我只是想找到它

在你真正受到压力之前,你不知道你会做什么”

影 片 预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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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 黑色终结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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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10月25日 11:20

10月26日 04:10

来一场聪明人之间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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