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雪天,煮一盆驴肉,温一壶好酒,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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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长了,店里的伙计老马心里感到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多问。他害怕张虎威别受刺激过大,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有天老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有没有问题。

结果张虎威回答的很平静,他要好好活着,把他的孙子养大成人。

是啊,儿子没了,他自己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如果再管不住自己脾气,随便跟别人掐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那小孙子该怎么办。

那天张虎威围着火炉子看了一天的书,他这个年纪看不进浅显无聊的现代书,只盯着家里祖上留下来的那一大堆古书一遍遍地翻看。有时候看累了,他就会揉揉眼睛伸伸腰,去店外走一走,和街上的邻居说说话。

现在是傍晚时,张虎威看累了书,又走出门去散心了。

外面北风呼啸,气温极低,他就戴了个厚厚的棉布大军帽,把一对毛茸茸的耳搭紧紧扣上,整张脸基本就保护住了。

他在街上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有个女人喊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对过杂货铺的刘老婆子。

这刘老婆子其实年纪也不大,四十的尾巴五十不到。她原先有个男人,常年在外跑船,都是去什么伊朗啊埃及啊什么非常遥远的地方,通常一走就是几个月,中间每个月给她寄信和钱回来。

忽然她男人有次出海半年了还一直没有音信。相隔万里,她也联系不上她男人,只能在家里干等着。后来有个和她男人同船的水手来找她,并给她带了封信。那封信是船老板写给她的,上面所说她男人随船出海到了东南亚时,船舶在海上遇到了十几级的大暴风,她男人不小心掉在海里失踪了。那种极端天气掉进风涛汹涌的大海里失踪,傻子都知道基本上已经等于宣告死亡了,所以那个远洋公司在找不到他男人的尸体后,便给了她一笔赔偿金。她拿到这笔赔偿金后,就在这打铁巷开了家小杂货铺。

这刘老婆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长得一脸老相,所以街上的人都喊她刘老婆子。刘老婆子一直对张虎威有好感,自从张虎威老伴因病去世后,刘老婆子没事就去他店里串门,经常给张虎威带些瓜果零食什么的。张虎威一开始觉得别扭不要,可刘老婆子每次都硬塞给他,弄得他非常不好意思。不过他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每次刘老婆子给他送东西,他不说不要也不说要,就任凭刘老婆子按自己心情来。

“哎吆,干什么去啊,这么冷的天,呆外面可会冻坏的,来我店里暖和暖和吧。”刘老婆子殷勤地喊道。

“不了,我这还有事,回头吧。”张虎威一边急忙推脱,一边加快了脚步。

“那可说定了哦,回头你可得来。”身后的刘老婆子还在深情呼唤着他。

张虎威没有止步,加快脚步走出了打铁巷。

今天他确实有事,昨天从前街的五金店里买了几个暖壶,当时正好身上没带钱,因为都是街坊熟人,他就先拿了货佘着。今天正好有空,得抓紧去把钱还给人家。

他在五金店正好碰见了几个相熟,就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等他回来时,天已经抹黑了。

今天一天又没什么客人,张虎威心里想着,往火炉子里填了几块黑炭。炉子口上放着一口铁锅,里面炖了一大锅驴肉,滚烫的驴肉汤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老马,驴肉快煮好了,今天没什么事,晚上咱俩好好喝一杯。”张虎威对身后正在忙活着的老马说。

“行,今晚我陪你喝点。”老马见今天他心情不错,急忙笑呵呵地说。

老马话音刚落,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红衣红鞋背着个红包的年轻漂亮女人。

“你好,住店么?”老马急忙迎了上去热情地问。

“嗯。”那女人说。

“单人间四十,双人间二十。”老马走到柜台后说。

“单人间吧。”红衣女子跟着他走到柜台前说。

张虎威转头看过去,只见那红衣女子细高个,柔柔弱弱的,说话带着一股病恹恹的语气,侧脸十分清秀,但脸色煞白,像是有营养不良或严重贫血的症状。

“先和你说一声啊,附近的暖气管道这几天被冻住了,现在店里暖气不大热,你要是住店的话给你个暖水袋。看你脸色不好,最好多吃点东西,但我们店只住宿不包吃饭,这条街上有好几家小饭店,什么都有卖的,你可以自己去,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去买。”张虎威说。

“行,没事。”红衣女子付了钱,从老马手里拿了钥匙,径直去了三楼的房间。

张虎威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瓶白酒,在大厅里摆了张小方桌,把锅里的驴肉盛到一个大盆里端上桌,就和老马对饮起来。张月鹿自己在一旁不管他们,夹着驴肉一口一口吃得满嘴都是油水。

过了一会,张虎威见那红衣女子下了楼,独自走到外面街上吃了点东西,很快就又回房间去了。

张月鹿吃饱也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张虎威和老马两人则一直喝到半夜,两人喝得烂醉如泥,最后就摇摇晃晃的关上店门,各自拿了条被子躺倒在大厅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马忽然被大厅里的严寒冻醒了。他捂着疼得要爆炸的脑袋起身刚打开店门,一股巨大的冷风忽的吹了进来,冻得他浑身不禁一个寒颤,酒意顿时消了几分。

他朝外面看去,只见打铁巷里一片白茫茫的,街上的积雪足足有一尺厚,都快到旅店的门槛了。原来昨天夜里他们喝醉睡着后,外面又下了一场大雪。

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啪啦啪啦地吹进来,他急忙又关上大门。张虎威还在长椅上呼呼大睡,他就没去喊醒他。

忽然,老马记起楼上的几扇窗户昨天忘关了,便急急忙忙跑上了楼去。他发现外面的雪花已经从那几扇昨夜没关上的窗户里飞了进来,落在走廊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非常湿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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