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走的上坡路

作者/趙東

摯友曾對我說，你低頭走路四十四年，走的是上坡路。細品其語，回首來路，深感斯言之鑿鑿然。思父輩曾辛酸遍嘗，自己半生求學、工作都很順利，頓感福溢心田。一介書生，理應如儒典《大學》所言：“格物，致知，意誠，心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年過不惑，若可“明德”，則此生無憾矣。

我是家裡長子，童年幾乎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爺爺、眾親戚、鄰居都十分疼愛我，說我嘴巧、嘴甜，見了長輩有禮數。依稀記得，姥姥家二姨三姨和老鄰居拜娘娘拜爺爺一家先後照看過我。那時候，不願意束縛在姥姥家，只要爺爺一到姥姥家，就磨著要跟上回家。回不成呀！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正處於農村大集體後期，父母親在村裡掙工分，根本顧不上照看我，單有刨鬧生活就夠了。漸漸長大，開始跟村子裡的一群娃娃瘋玩，那時候的家鄉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獨貴塔拉鄉沙圪堵村四社，可謂四大寬展，任你玩耍，無拘無束的童年有好多童趣：春天，跟上一群兒時的夥伴掏沙奶奶根吃，有時分成兩派，對打泥仗，摔跤、排成縱隊唱當時電影裡少有的幾首紅歌、站在村委隊坊的房頂上往下跳；夏天，就是耍水撈魚，北面的三乾渠（1960年人工開挖，當地叫大渠）淌淌東流，在大渠裡，夏天有夏天的樂趣，冬天有冬天的玩法，耍水、劃冰車、打陀螺是我們的至愛，可以說，一條大渠造就了家鄉幾代人的好水性。好多時候，一群屁孩兒根本不午睡，爺爺怕我被水淹，經常拿著柳條盯著我，有時乘他不注意，跑出去耍水，爺爺追到三乾渠橋上，看見他陰著臉趕來，就從橋上一個猛子扎入水中，爺爺站在橋上毫無辦法，只好哀求我，耍上一會兒回來哇。實際上，爺爺怕把我逼急，嗆水了。過去魚也多，我們在澆過地的渠裡摸魚，滾哨棒圍魚，幾乎沒有放過空，次次能摸不少魚;秋天，我們偶爾偷別人家的玉米棒子、土豆，得手後烤著吃;冬天，相跟上一大片尿泥玩伴揪村裡的牛尾巴玩，因為天冷、牛尾巴被凍的發脆，讓我們硬生生的揪下一截又一截，要不就在野地裡隆火玩、捉迷藏、賽冰車、打仗。還有就是到了冬天殺豬季，把豬尿泡吹起來，娃娃們追著踢，歡快的童年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了。

很快就到了上學的年紀，1982年秋天，我在沙圪堵村民校讀一年級，那時候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剛開始，家裡承包土地的同時，還買斷了村子裡的油坊，用胡麻榨油，在父母的辛勤操持下，我家成為當時農村少有的“萬元戶”。日子過得紅火，記憶中根本不存在吃不飽、吃不上好飯、穿不暖這一說。然而當時農村普遍貧窮，小孩沒幾個零花錢買課外書讀，民辦小學也沒有圖書館，單調的語文、數學、少量的音樂、體育課幾乎陪伴了每個人的小學階段。偶爾有人拿來一本小人書，課間十分鐘眾人湊在一起品讀，那是難得的一種享受。倘若能借回家裡一個人看或者買上一本小人書，要比吃上一頓佳餚還享受，貧瘠的校園精神生活沒有擋住我求知的渴望。父親好酒，開油坊掙了錢，經常讓我去村裡的供銷社買酒，清楚地記得，當時一瓶包頭產的“駱駝牌”二鍋頭2.80元，買一瓶給我5元，我掙2.20元，長此以往，攢下的錢大部分買了課外書，到了年底，也買些鞭炮。小學五年，沒有復讀過，順利的上來了，幾乎每個學期都被評為三好學生，五年級畢業時被評為旗級三好學生保送上初中。記得從九歲起，就開始自己洗衣服，上了三年級以後，開始領上妹妹弟弟以及左鄰右舍的一群小孩，推上人力車撇甜菜餵豬。那時候，家裡大人計劃重新蓋房，母親每年餵養十來頭肉豬和母豬，冬季殺下賣了攢錢蓋房，因此當時養豬對甜菜的需求量很大，需要農村娃幫助大人幹農活，幹農活成為農村娃娃的必修課，1987年，家裡面的正房糧房都蓋起來了。從小參加勞動，練就了我們的毅力和耐力，讀書和勞動兩者比較，顯然讀書比勞動省力，勞動之艱辛，激發出生於農村的娃娃們堅決擺脫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決心。在懵懵懂懂中度過了小學五年，這一段記憶深深烙在腦海中，記憶中的民辦小學老師們十分辛苦，掙著微薄的工資，站在講臺上甘於奉獻，用他們紮實的基本功教育過沙圪堵村的每一位適齡兒童。我們小學畢業時候全班32名同學，後來有8位考上了大中專，跳出農門，這在全國民辦小學中也實屬罕見，這凝聚了家鄉老師們的無數心血。

1987年，我順利上了初中，就讀於杭錦旗二中39班。小學階段，集中的是沙圪堵村幾個小隊的同學，學習競爭壓力小，讀初中時候，集中的是獨貴特拉鄉、杭錦淖爾鄉的娃娃，學習競爭壓力要比小學大。然而，我生命中遺傳到了母親不屈不撓的幹勁兒，起早貪黑背書，風雨無阻上學。當時，國家處於改革開放初期，整體農村的生活剛解決溫飽，村子裡能考出學生，跳離農門，鄰居們都刮目相看，像村裡的鄰居叔叔們有幾位考上中師——伊盟師範學校，給我們起了榜樣示範作用。初中三年，也是每個學期被評為三好學生、或者優幹，學習成績沒有落在同齡人之後，初中畢業那年，也是被評為旗級三好學生。遺憾的是，1990年考重點高中伊盟一中落選，最終考取杭錦旗一中。初中我開始住校，每個學期開學，爺爺把行李捆綁在自行車上，拍著我的肩膀說：“捆結實了，走包頭也沒問題。”然而往往15公里的路程，不到半路，行李就歪了，自行車騎起來不平衡，騎上很難受，害的我重新捆綁，週末騎自行車回家，短不了數落爺爺一番，爺爺去世前幾年，說他一輩子沒幾個朋友，我是他特好的朋友。那個時候讀初中，國家尚未實行九年制義務教育，因此就讀的費用出自家庭，清晰地記得，父親趕著騾馬車，到學校給我交糧交土豆交豬肉豬油。每到週末回到家裡，母親給我縫縫補補、做好飯改善伙食。妹妹弟弟讀初中時候，老人也是一個樣子供讀，沒有老人們的鼎力供養，根本成就不了我們的今天。短暫的初中三年悄無聲息的結束了，給我留下印象的老師很多，教我的初中老師都教書功底紮實，對我們的要求也很嚴格。

1990年秋天，我到杭錦旗一中讀高中，在70班開始了高中生涯。高中時候，從獨貴特拉鄉到杭錦旗旗委政府所在地錫尼鎮，160多公里路程，早晨坐上順六輪班車，繞毛不拉孔兌，走圖格利，過舊塔拉溝，整整折騰一白天，才能到達錫尼鎮。記得1991年春天開學，班車在圖格利毛不拉孔兌陷進消融的冰灘中，路上整整花費了3天，天寒地凍，受盡了洋罪到了學校。杭錦旗一中三年也是住校，遠離老家，週末回不上家，補不上營養，高中伙食不如初中時候，那時正長身體階段，吃不飽，學習負擔也重，外加妹妹上初中弟弟上小學，家裡供養三個學生，家庭經濟壓力大，到我手裡的零花錢屈指可數，感覺高中三年可難上了。爺爺曾經說過，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像許多同齡人一樣，高中最終挺過來了。高中三年，被評優乾的次數多於被評三好學生，然而，1993年的高考，還是落榜了。究其原因：課程難度加深，自己思維跟不上；高考競爭壓力超大，錄取比例偏少（我們那一屆3個高中畢業班，文理科僅僅各考取1名應屆生，往往是幾十名考生競爭一個上大學名額）；還有就是當年杭一中各類信息嚴重滯後，比如習題跟不上時代節奏，都是造成落榜的原因。記得當年高考結束後回到家中，父親說，到考完了？我說：嗯！那就給你一把鐮刀，割麥子去！憶當年高考考生與家長，看今朝家長和考生，不可同日而語。可是我不得不感慨：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但對於每一位思維正常的人（尤其是農村娃）而言，高考絕對是一條走向成功的捷徑。我的高中應屆三年結束了，在青春期教過我的老師們，至今歷歷在目，他們拓寬了我的知識視野。

1993年高考失利，對我人生影響很大，先是折騰地要跟上幾個落榜的同學去西安交大讀自費大專，當時發愣的，也沒考慮過家庭經濟負擔，更沒考慮妹妹弟弟上學也要花錢，自私的厲害，就是個人顧個人，親自輾轉向親戚鄰里借錢讀自費大專，也沒考慮人家的實際困難，折騰了一頓，柳樹開花無結果。熬到秋天開學，同村的高考落榜同學已經到巴盟烏拉特前旗一中復讀去了，他告訴我，復讀哇！前旗一中是巴盟名校，師資力量雄厚，值得我們去讀高四，於是，“黔驢技窮”下，我啟程復讀。那時候，通往烏拉特前旗讀書的路必需從村子北面的馬七渡口坐船過黃河，船至黃河中間，我暗自發誓：今生要是考不上大學，不再回沙圪堵村。古有“祖逖擊楫中流”北伐，今天我趙東也要下狠心讀出一個樣子來。

復讀期間，我才感覺到自己知識的淺薄，我在杭錦旗一中文科班成績屬於佼佼者，在烏拉特前旗文科補習班，與同樣復讀的當地學生比較當年的高考成績，我那成績根本不屑一提，真是山外有山啊！還撲砍地去讀自費大專了，靜下心來補習哇！

經過一年的復讀，成績有所提高，那時候，我們報考大學分普文和普師。普文要求高考成績高，考上大學畢業後，不需要當老師；普師成績要求低，而且屬於定向招生定向分配，就是一旦考上普師，畢業後必須回原戶籍所在地當教師。我選擇高考成績要求低的普師報考了，1994年杭錦旗一中80多名應往屆文科生競爭6個普師指標，比較幸運的是，我考了倒數第二名（第五名），被昭烏達蒙古族師專（後來的赤峰學院）歷史系錄取，與後來我的愛人（當年她在杭一中考了第四名）考在同一個專業讀大專。我作為沙圪堵村三隊第一個大專生終於跳出農門，農村戶口變成了城市戶口。復讀一年，前旗一中記住了幾個老師，那些老師當時在巴盟都是名師，專帶補習班，在他們的教育下，我進步不小。

1994年9月16日，昭烏達蒙古族師專開學。走的前一天下午，還跟母親在河頭地割糜子，16號早晨，殺了一隻雞，叫來鄰村居住的姥姥、姥爺，加上與我們一起生活的爺爺，全家人其樂融融吃了一頓雞肉蘸糕。爺爺騎自行車把我送到烏拉特前旗火車站，先到前旗郵電局電匯學費到昭烏達蒙古族師專，身上只給我帶了200元現金，從烏拉特前旗坐火車先到了呼市，一幫子在呼市讀自費大專的高中同學宴請了我。次日早晨呼市中轉，坐上了發往海拉爾的“草原列”，大約從呼市坐21小時的火車經停赤峰站。火車上我興奮地一天沒睡，神情專注地望著車外川流不息的風景，感覺中國可是大了，夜裡12點多經停北京北站三十多分鐘，當時下火車出去看北京的夜景，站在北站的天橋上，望著燈火輝煌的北京，心中感慨：今生要能在北京讀上三天書，這輩子足矣！我終於單槍匹馬到了學校，順利報名後，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

過去的昭蒙師專校園不大，學生人數也不多，我們班總計32名同學，來自內蒙古5個盟市，9位男生，我排行老四。三年師專，一直任班裡的生活委員，專注地給32位同學領取飯票，幫助班內同學和師專的老鄉們購買放假回家的火車票，精心組織每年的元旦聚餐，充滿激情地參加學校組織的籃球、足球比賽，忘我地在圖書館看書，三年中單戀過幾位同班女同學，就這樣，時光在指間滑過，悄無聲息中師專畢業了。我曾榮獲過一次校級二等獎學金、一次三等獎學金，系內優秀畢業生等諸多榮譽。師專三年，在許多研究紅山文化有自己獨到心得的教授、講師們的調教下，大大開闊了我的視野，增長了見識，為日後從教打下一定的基礎。至於跟31位同班同學的交往，當時正值青年時期，同學們平等的處在一起，遠離家鄉求學，交往的友誼絕對地久天長。

1997年6月30日，我們畢業離校，按照1994年報考時候定向要求，我回到杭錦旗教育局報到，等待分配工作。秋季開學，我順利地被分配到杭錦旗一中我的高中母校任教。

我在杭一中踏上講臺，其後八年教書過程中，先後教過初中歷史、語文、政治，高中語文、歷史，也帶過初中121班班主任，還帶過高中117班班主任、文科補習班班主任。八年教書，帶出六屆高中畢業班，考出去的學生600多名，所教過的學生都和我私交甚篤，我對他們都一視同仁，心無芥蒂地真誠對待學生，學生們畢業後投桃報李，對我也很好。2003年，工作之餘我函授拿上了內師大歷史系後本畢業證。在一中工作期間，年輕不諳世事，有時候遇到不平事，短不了意氣用事，一些言行不妥，得不到校領導的賞識，因此，作為一名普通教師，平平淡淡教了八年。在默默無聞的教書過程中，結交下一幫子年紀相仿的同行，今天，我們那幫子同行大都改行，脫離了教師行業，關係都處的不賴。

一中教書的第二年，即1998年陰曆十月十六，跟我的師專老同學成家，1997年畢業後，她也被分配到一中從教。近水樓臺先得月，我思謀：雙職工刨鬧生活總比找單職工好刨鬧。追老同學哇，追得時候費了老大勁兒，我的老丈人是杭錦旗林業局退休老工人，我愛人屬於工人階級家庭，我窮小子一個，還是典型的農民家庭，算是高攀人家，因此追的過程中，幾經挫折。但我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所以屢敗屢追，最終與她走進婚姻的殿堂。在杭一中後面的一個小院落裡，我們開始了往後十三年的居家生活。

1999年九月初四，我們生下兒子。父母在供養弟弟妹妹讀書的情況下，1998年給我們訂購了一處杭錦旗房管局統一蓋的統建房（小院子面積260平米，當時房價23500元）。在杭一中工作期間，由於工資微薄，外加撫養兒子，再加上身為父母親的長子，親戚朋友眾多，隨禮應酬多，日常開銷大，我們小兩口勒緊褲帶還結婚時和兒子過滿月時收下的禮錢，還得日常應世，日子過得緊巴巴，場合上也走不在人前，結婚後，可也艱難過十多年。

當年杭一中的同事們經常調侃我兩，說我們那個小家是獨貴塔拉鄉和伊和烏素蘇木（愛人的老家）駐錫尼鎮辦事處。鄰居們的娃娃來杭一中上學，有求於我們，親戚們來了，也得照應……那些事兒，多得說不完。

在我刨鬧小生活最艱苦的日子裡，讓我感激不盡的是，我的父母每年給我們提供足夠的豬羊肉和雞蛋，這塊開支，基本上由老人包辦了近20年。我也異常感激我的因病早逝的岳母，她老人家當了我們多年的保姆，兒子從出生到長到八歲，年年離不開她老人家的呵護照料，這也幫我們節省了一大筆僱保姆費。

妻子曾多次抱怨：世界上有一百個長眼的，就可能有一百個瞎眼的，她自嘲自己就是一個瞎眼貨，找了我這麼一個窮小子。經常掛在嘴上的另外一句抱怨的話就是：自嫁給你沒拉斷還錢。她說的一點也沒誇大其詞，在我年過不惑後，終於把欠款還清，還了那麼多錢，爭爭吵吵也過了這麼多年。

2005年，我在一中教書八個年頭了，一些關係好的同事先後考研或者改行，我發自內心羨慕，當時也實在教書教膩了。校園束縛一個人的眼界，釘在崗位上自由度受限，儘管教師這個職業受人尊敬，但的確勞累人了，想改行，上面沒人，手頭錢也不多，除了自我奮鬥外，再沒有法子實現跳槽的夢想。於是我加倍努力學習，晝夜不停地惡補英語，外加一位大連外國語學院畢業的高中老同學鼎力幫助，我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似地學習，幾乎半年時間沒做家務，全心全意撲在學習上。功夫不負有心人，2005年以350分的成績考取中央民族大學歷史系的研究生（當年中央民大向內蒙古地區的研究生招考線為280分），我如願地把人事檔案和戶口轉到北京海淀區。那一年，杭一中的校長換成了我高中時候的外語老師，老師曾拍著我的肩膀說，東子，正用你呀！你倒走了！我說，老師，我這是出去深造，又不是改行。老師說，放你走，教出像你這樣的學生，我也光彩。

就這樣，我實現了讀師專時候路過北京北站許下的諾言：今生不止在京城讀三天書了。

民大三年讀研，讓我大開眼界。民大是一個藏龍臥虎的校園，學校每週都能請來世界各地或者國內知名教授搞講座，也去周圍北大、清華、人大、北師大、北郵等高校旁聽講座，當年沉浸在濃厚的學術氛圍中，耳濡目染受益非淺。在京三年讀研，我整整記錄了三大本筆記114場各類精英講座。

2005年，我讀研之初，正好兒子上小學一年級，深感自己的讀書環境遠遠比兒子在老家的讀書條件優越。因此思謀，今後親戚們的子女和兒子上學，一定要好好培養，最好讓子輩選擇來北京唸書。北京的文化底蘊實屬國內最深厚，我就讀的中央民族大學，當時屬於國家211院校，又屬於985院校，師資力量雄厚，學術大家比比皆是，其校訓為“美美與共知行合一”，底蘊深藏，啟人心智。校園風景宜人，國內56個民族的學子在一起求學，思維碰撞，情感對接，具有獨特的優勢。我工作八年後好不容易進京讀書，自然非常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妻子在家教書，工作穩定，兒子也有人照料，老人們也身體健康，基本上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因此心無旁騖、專心致志地學習，可謂求知若渴，認真讀了3年全日制研究生。

2008年夏天，研究生畢業時，榮獲民大歷史系“傅樂煥”一等獎學金，北京地區高校畢業生志願支持西部獎學金等獎項。

讀書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北京三年我結交了全國各地的各個民族的碩士博士同學，今天我到祖國各地出差，總能聯繫上我的同學。導師給過我很多的關心和鼓勵，永生難忘。

另外，值得家族榮耀的事：2003年以來，本家叔伯弟弟的家安在北京天通苑，親弟弟本科畢業後也在北京工作（1999年弟弟18歲時，以杭錦旗理科生高考第二名的成績考取包頭鋼鐵學院本科自動化專業，2003年畢業後，在京工作的叔伯弟弟拉扯到北京IBM公司就業）。好多在首都工作的朋友偶爾週末聚會，邀請我們三弟兄小聚，都說，趙氏三雄，齊聚京城，實屬罕見。兄友弟恭，在京工作的兩個弟弟，在我讀研時候，對我的幫助很大。

2008年夏天中央民族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照。

2008年7月，帶著研究生畢業證，帶著歷史學碩士學位證，帶著無限喜悅回到家鄉，體會了一次衣錦還鄉的生命自豪。

早在2008年3月份，通過聯繫，與鄂爾多斯市委黨史研究室簽訂了工作合同，我是那一屆民大畢業生中最早簽訂就業意向的研究生。

2008年真難忘，也真難上了！年初與黨史辦簽訂完工作合同後，返回學校不到12小時，岳母突發腦溢血去世，迅速從京返回老家，參加岳母的葬禮，岳母64歲就撒手人寰，想來叫人傷痛不已；5月份畢業論文答辯在即，諸多親戚、朋友、同學的親人到北京看大病，跑前跑後搭照；畢業後回到錫尼鎮等待通知上班期間，爺爺去世，享年86歲，爺爺生前多次跟我拉話，說沒有你媽地撲受，沒有百畝河頭地，沒有你媽十年做豆腐、十年養豬，冬了夏了，咬住牙沒明晝夜地操勞供你們，你們弟兄姊妹三個（妹妹1996年中考考在內蒙古供銷學校，她屬於村子裡第一位女中專生）去哪讀書，多會兒也不要泯滅了你媽的恩情，爺爺話糙理實。我們能有今天，可是離不開母親的辛勤付出。忙碌完爺爺的後事不久，大約在9月份，我正式二次就業。

目前我所在的單位，部門小，人手少，平時工作強度不大。身處小單位，倘若沒有較強的自控能力，很可能碌碌無為，虛度歲月，然而，我沒有自我滿足，裹足不前，除了正常的黨史工作外，讀書、運動、到市直機關或旗區一些單位社區講講黨課，生活逐漸向休閒的方向邁進，小日子隨著社會的進步國家的富強而蒸蒸日上。

四十四年來，我低頭走路不歇息。求學階段個人沒資歷，家庭生活一般般，弱弱地一門心思努力學習，一步一步通過考學跳離農門；工作階段，個人沒背景，每前進一步，離不開自我奮鬥。從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獨貴鎮沙圪堵村進取到鄂爾多斯市委所在地康巴什區，我走的是一條上坡路。我感恩生逢盛世、感恩良師益友的幫助、感恩自己不屈不撓韌勁堅持。走到今天，粗淺地有了這樣的人生感悟：不要貪圖一口吃成個胖子，世上沒有簡單的事，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個兒腳踏實地走出來的，朋友都是真心實意交出來的。只要自己定位準確，有自知之明，有足夠的耐心和果斷的行動，在能發揮自己潛能與優勢的路上拼殺，逢山開路，遇河架橋，銳意進取，大膽探索，就能成就一番事業。

再者，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僥倖和運氣，真正的運氣都是自己闖出來的。

趙東

趙東 ，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獨貴鎮人，1997年至2005年任教於杭錦旗中學，2005年考取中央民族大學，攻讀歷史學全日制碩士學位，2008年畢業後進入鄂爾多斯市委黨史研究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