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先生:不談未必是清流

“大廉”,真正大廉的人,“不嗛”,沒有謙讓,這個字,同謙虛的謙是相通的。“大廉不嗛(謙)”,怎麼叫不嗛呢?

譬如說廉潔的人不愛貪錢,貪錢不好。關於這個問題,一般知識分子標榜做清官,連個錢字都不敢提,所以中國的這個錢字還另有一個別號,叫“阿堵”,是南北朝的事。

當時有一個人很清高,做了大官以後,人家給他送錢送紅包,一概不要,太太及家裡的人生活要緊啊!想弄些錢。後來家裡人沒有辦法了,等他睡著後,擺些錢在他床前面,隔天早上下床,總要講把錢拿開吧!結果他醒來一看,哎呦!他說把這些“阿堵”拿開。阿堵的東西堵住了,還是不談錢,所以叫做阿堵。

但是到了清代袁子才(袁枚),一句詩就把千古這個“大廉不嗛”的道理說完了。他說“不談未必是清高”,這個錢字談都不肯談,未必是真正的清高,因為你心中還有錢的觀念在,還有怕與不怕。真做到了最高處,無所謂了,談錢就髒嗎?

“廉潔”,這個廉,當然是不愛錢;豈止不愛錢啊!真正的廉潔就是人生“冰清玉潔”,任何的行為做到一清二白,並不一定是指不要錢。一個人真正做到了冰清玉潔的時候,他反而沒有什麼嗛;這個嗛,不是說他不謙虛,而是他用不著標榜自己這個叫廉潔了,所以是大廉不嗛。

我經常說一個笑話,這個道理拿豬來比,實際上,世界上最愛乾淨的是豬,研究生物學的人都懂。你看那個豬,一天到晚用嘴來拱大便啊!泥土啊!因為豬討厭髒的,看到髒的就拱開。所以人人以為豬是髒,其實是最愛清潔,一點髒都看不慣,結果,他越拱越髒。由這一個生物性情的愛好,我們可以瞭解,人生真做到了冰清玉潔,一塵不染,不一定是真正的清廉。倒是那些在渾濁的世界打滾,心裡頭不著外面一點形像的人,反而可以做到大廉,這就是莊子所講“大廉不嗛”的道理。

——整理自《莊子諵譁》

南懷瑾先生:不談未必是清流

你看我們活著,有多少人為了鈔票自殺、坐牢?一般人為了鈔票忙了一輩子,最後就這樣勞碌而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鈔票誰不愛?我不要,沒有這回事!

清朝才子袁枚說:“不談未必是清流”,倒是一天到晚在這裡面打滾的人有時反而無所謂,一輩子清高的人只是不爆發而已,一爆發出來,比誰都厲害,很多人說我不要名不要利,那是你沒有資格要,達不到那個高位,等到你坐上那個位子,許多人擁護著你,許多人服侍著你,那種滋味是很舒服、很迷人的,這個時候叫你下來,你就捨不得了。

對此真不動心的,世上只有兩個人,一個已經死了,一個還沒出生。錢財不一定指鈔票,我送你一件貴重的東西,別人沒有的稀世珠寶,有錢還買不到,你要不要?一定要。人就是玩這一套,是不是?

——整理自《圓覺經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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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講話亂七八糟靠不住的,東說西說,有時候你說不要錢,我就拼命講錢怎麼好。

等於清朝才子袁枚有一首詩說,“不談未必是清流”,天天表示清高,口口聲聲不要錢,不談未必是清高。嘴裡不談錢,未必是真不要錢。

倒是玩錢玩慣了的人,他不要錢是真的,因為他玩慣了,花也花慣了,不在乎。一輩子清苦的人,清不一定高,他沒有看過錢,錢一壓就把他壓死了。

——整理自《我說參同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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