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CEO國會作證遭“炮轟” 承認“犯了錯”
美國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丹尼斯·米倫伯格當地時間10月29日就波音737MAX飛機失事事件在美國國會參議院作證。在參議員的嚴厲聲討下，他承認波音“犯了錯”，卻迴避談論事故的深層次原因。
10月29日，在美國華盛頓，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丹尼斯·米倫伯格在國會參議院作證。美國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丹尼斯·米倫伯格29日就波音737MAX飛機失事事件在美國國會參議院作證。在參議員的嚴厲聲討下，他承認波音“犯了錯”，卻迴避談論事故的深層次原因。□新華社/美聯
10月29日，在美國華盛頓，波音公司首席執行官丹尼斯·米倫伯格（前右）在國會參議院作證，遇難者家屬手舉照片出席聽證會。□新華社/美聯
<strong>2019年3月27日，在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維克托維爾的南加利福尼亞物流機場，工作人員檢查美國西南航空公司的波音737 MAX 8型號飛機。□新華社發，趙漢榮攝
在長達兩個半小時的聽證會上，米倫伯格的證詞可以歸納為3句話：“我們犯了錯”“我們在改進”“以後沒問題”。但當被問及波音何時得知飛機自動防失速軟件存在問題及如何處理等細節性問題時，米倫伯格卻顧左右而言他。
今年3月10日，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客機（屬於737MAX系列）失事，這是繼去年10月29日印度尼西亞獅子航空公司同型號客機失事之後，波音737-8客機發生的第二起空難事故。米倫伯格在書面證詞中承認，兩起空難均與“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自動防失速軟件被錯誤激活有關。
這是波音管理層在獅航空難發生一週年後首次在美國國會現身。今年6月，米倫伯格曾拒絕赴國會作證。
儘管有大量證據顯示波音飛機在製造和認證過程中存在體制性問題，波音高管的聽證會策略卻將錯誤侷限在個別的技術層面。參議員瑪麗亞·坎特韋爾質問波音未對空難中出現的飛控系統失靈情形進行測試是否犯了錯。共同出席聽證會的波音商用飛機副總裁約翰·漢密爾頓表示“事後看來如此”，但隨後又辯稱波音在飛機認證過程中進行了廣泛的測試。
本次聽證會的最大焦點是，美國聯邦航空局10月18日發佈消息稱波音公司未及時向監管機構報告其兩名員工在2016年的一段通信記錄。這段記錄表明二人早已知道波音737MAX系列飛機的飛行控制系統存在嚴重問題卻選擇了隱瞞情況。
被追問何時知道這段記錄時，米倫伯格表示在第二次空難發生之前。這表明波音內部察覺問題大約2年後，管理層才獲知情況。“（此前）我們不知道”，米倫伯格說。參議員瑪莎·布萊克伯恩表示，公司最高管理層以“不知道”解釋出現的問題是讓人擔憂的。
更糟糕的是，波音公司在得知這一情況後未採取任何措施，直到第二次空難發生數月後才向美聯邦航空局彙報，這招致多位參議員對米倫伯格在證言中誇口的波音“安全文化”表示強烈質疑。
美參議院商業委員會主席羅傑·威克說，這段記錄表明波音的“隨意和輕率”令人不安。威克認為，兩次空難完全可以避免。美國參議員理查德·布盧門撒爾甚至把737MAX飛機比喻為“飛行的棺材”。
波音和美監管機構廣受詬病的錯誤還包括本該承擔監管責任的美聯邦航空局將安全評估任務“外包”給波音，而一個國際調查小組發現，部分承擔這一任務的波音僱員面臨了“不當壓力”。米倫伯格拒絕回答波音承擔了多大比例的認證職責，還否認與美聯邦航空局關係曖昧；被問及這種監管機制是否需要改革時，他沒有給出明確答案。
多名舉著遇難者照片的親屬當天也來到聽證會現場，米倫伯格向他們致歉，但美國參議員塔米·達克沃思對米倫伯格說：“你的陳述半真半假，你沒有說出全部事實，這讓在場的遇難者家人受到傷害。”
儘管有關事故原委的多個問題尚未得到正面解答，米倫伯格卻在證詞中信誓旦旦地表示，737MAX復飛後將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飛機之一。波音公司此前表示，希望在第四季度初獲得復飛批准。但美聯邦航空局10月18日的最新說法是，該系列客機復飛尚無時間表。
現場一張遇難者照片上寫著：“別讓MAX飛，會死人的”。30日，米倫伯格還將在美國國會眾議院交通和基礎設施委員會作證，繼續接受質詢。
此前，一個由多國航空監管人員組成的委員會10月11日發表報告，認為美國波音公司向飛行員和監管人員隱瞞737 MAX系列客機的關鍵信息，而美國聯邦航空局(FAA)缺少理解這一系列客機自動駕駛系統的專業技能。委員會在一份報告中說，737 MAX客機接受認證的過程中，波音改動“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自動防失速系統的設計，而FAA參與認證的關鍵人員對製造商所作改動並不完全瞭解。報告說，如果FAA人員對MCAS有更多瞭解，可能會意識到在MCAS激活狀態下飛行員可能無法糾正客機機頭向下俯衝的狀態。作為監管機構，美國聯邦航空局的航空認證體系需改進。
印度尼西亞官方調查機構10月25日說，波音737 MAX客機存在設計和認證缺陷，飛行員缺乏充分培訓以及維修、機組人員的失誤是造成獅子航空公司客機失事的主要原因。
美國參議院多名議員認為，波音事件“拖累”美國形象
美國參議院商務、科學和運輸委員會多名議員表達憤怒，既針對先後兩起空難致死數百人以及波音涉嫌隱瞞安全隱患，也針對這一系列事件“拖累”美國形象。
波音作為全球最大民航客機制造商自陷泥潭，美國作為全球最大經濟體連帶受傷。波音是美國製造業最大出口企業和最大私營企業僱主之一，關聯數以千計供應商，貢獻出口利潤和就業崗位。737系列是波音最暢銷機型，停飛和延期交付產生連鎖反應，以致拉低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數據顯示，受波音事件影響，美國今年第二季度GDP降低0.4個百分點，飛機及其零部件出口減少7.5個百分點。去年，這類出口合計1300億美元。
“硬實力”損傷以外，波音損耗美國“軟實力”。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道，歷任美國總統出訪，一些場合帶上波音高級主管、帶動波音銷售，是雙邊經貿協議的組成部分，也是展示美國軟實力的機會。波音客機安全事件正在為歐洲對手空中客車公司爭奪民航客機市場份額提供良機。另外，即便737 MAX復飛，美國聯邦航空局安全認證再難獲得外國航空監管機構完全信任。波音公司參與客機認證過程，美國在航空安全監管領域公信力受到重創。
波音損失加深或拖累美國經濟
《經濟參考報》10月23日刊發題為《波音損失加深或拖累美國經濟》的報道。文章稱，波音737MAX危機持續發酵，由於美國國會對波音737MAX飛機缺陷的調查持續，瑞信和瑞銀相繼下調波音公司信用評級，波音公司股價在最近兩個交易日累積下跌超過11%，創10年來最大的兩日跌幅。分析指出，如果再次出現的醜聞影響其復飛前景，那麼波音公司勢必還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美國聯邦航空局（FAA）本月18日表示，波音公司“延遲披露”了兩名僱員在2016年發出的有關波音737MAX飛行控制系統安全性缺陷的消息。消息一出，波音股價下跌了近7%，市值蒸發140億美元。美國監管機構要求波音立即做出解釋，美國國會也加大對波音高管和董事的調查力度。
美國聯邦航空局18日稱，波音公司未及時向監管機構報告其兩名員工在2016年的一段通信記錄。這段記錄表明二人早已知道波音737MAX系列飛機的飛行控制系統存在嚴重問題並隱瞞了情況。
美國多家媒體披露了這份公司內部溝通記錄。時任波音首席技術飛行員的馬克·福克納在參與737MAX飛機的模擬器測試後與一名同事發短信時說，這套系統（機動特性增強系統）“失控了”，它表現“過分”。隨後其同事稱，這意味著將更新對系統的描述，福克納回覆說，“我無意間對監管者撒了謊”。
今年3月10日，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37-8客機（屬於737MAX系列）失事。這是繼去年10月29日印度尼西亞獅子航空公司同型號客機失事之後，波音737-8客機發生的第二起空難事故。據美聯社稱，兩起空難均與“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自動防失速軟件被錯誤激活有關。
本月11日，一個國際航空安全監管機構聯合小組發佈報告說，美聯邦航空局在評估波音737MAX系列飛機方面能力不足，聯邦航空局還將部分監管責任“外包”給波音，讓波音自己完成自家客機安全性的認證工作。因而波音工程師既是設計者又充當監管者的現象長期存在。
這份報告認為，如果聯邦航空局技術人員完全瞭解“機動特性增強系統”，可能會避免空難的發生。
波音首席執行官丹尼斯·米倫伯格定於10月29日和10月30日分別前往參議院和眾議院接受問詢。自事故發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去國會作證。議員們將向米倫伯格詢問關於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波音的安全文化以及波音而非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處理737MAX認證程序等諸多問題。
波音公司10月21日遭到多家機構下調信用評級，其中瑞信和瑞銀將波音評級下調至中性，目標股價減幅雙雙超過兩成。兩家投行都明確指出與波音公司最暢銷的737MAX飛機相關的風險增加。
在波音被傳出隱瞞不報的負面醜聞後，瑞信將其目標股價下調93美元，由416美元削至323美元。瑞信分析師表示：“延遲披露的消息可能會破壞監管機構和波音之間脆弱的信任，增加政治風險，並損害公眾對飛機的信心。這有可能損害長期的需求影響。” 瑞信還說，對波音品牌的損害“可能也會波及其他波音產品”。
瑞銀將波音公司目標價從470美元下調至375美元。瑞銀分析師邁爾斯·沃爾頓表示：“我們認為，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不會在11月對波音737MAX進行認證飛行，並於12月解除禁飛令的風險越來越大。”瑞銀集團的一位分析師估計，未來五年波音可能會損失85億美元的現金流。瑞銀還將波音最大的供應商Spirit Aero Systems的股票評級從“買入”下調至“中性”，並將其目標股價從92美元下調至88美元。
沃爾頓將波音公司股票的目標價格下調了95美元，至375美元，理由是由於飛機復飛時間推遲，“737MAX客機生產系統暫停的可能性增加”。美銀美林將波音公司的目標股價從400美元下調至370美元，並表示隨著事態的最新發展，有關波音公司的文化、品牌和公司治理方面還會有更多問題暴露出來。
彭博彙總的數據顯示，波音現在有15個買入、13個持有和2個賣出評級。評級共識約為3.8（5分制），為2017年7月以來最低。數據統計顯示，自3月份737MAX發生第二起墜機事故以來，波音公司股價已下跌18%。
目前，全球針對737MAX飛機安全隱患而下達的禁飛令已經邁入第八個月。此前據路透社報道稱，波音第二季度財報顯示因737MAX停飛已損失了56億美元，7月時公司曾預計停飛的總成本將超過80億美元。如今波音公司第三季度財報發佈在即，外界認為屆時該公司可能還得繼續承擔停飛期間數十億美元的損失。
瑞信分析師羅伯特表示，由於737MAX機型復飛可能推遲至2020年2月，波音在未來四個月的損失可能達到32億美元。737MAX系列客機遭停飛已迫使西南航空取消3萬架次航班，預計導致西南航空截至今年年底的客運業務減少8%。西南航空是737MAX系列最大客戶，總計34架客機遭停飛，另有原定今年交付的41架客機訂單遭凍結。
由於波音公司已經削減737MAX系列客機的產量，越來越多的分析師表示，波音公司完全停產該機型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另有幾位業內人士對路透社稱，隨著波音公司繼續消耗大量現金，公司將面臨大幅裁員的可能。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日前表示，拖累美國經濟的“逆流”除了國際緊張形勢以及疲軟的國外需求等，波音公司也成為美國經濟數據背後的重要因素。根據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提供的數據，波音的停飛事件導致3月至6月的美國GDP增長減少了0.4個百分點。更重要的是，波音已經觸及了經濟學家們已在擔心的經濟領域：投資、出口和庫存。由於無法交付正在生產的飛機，該公司已經被迫將737機型的產量從每月52架削減到了42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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