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軟銀的孫正義問了一位名叫諾伊曼的小夥子一個問題：“在一場戰鬥中，聰明人和瘋子，誰會贏？”對方的回答是“瘋子”。因為軟銀隨後斥資44億美元投資WeWork，這一問一答成了創投圈的傳奇故事。
但現在，被視為“瘋子”的卻是孫正義。本月初，WeWork戲劇性地放棄了IPO計劃，展開規模為2000人的裁員行動。如果不能及時補血，他們可能撐不過11月。要知道就在今年1月，軟銀剛給他們注資20億美元，當時的估值是470億美元。
現在呢？上週，軟銀宣佈將提供新一輪融資接盤WeWork，最終控股80%。如果成行，軟銀前後給WeWork的注資達到了150億美元，但眼下它的估值連80億美元都不到。為了讓WeWork迅速走出泥潭，軟銀計劃裁員4000人，並將從包括中國、印度和拉丁美洲大部分地區撤出。
知名風投罕見表態
孫正義，這位在阿里身上創造投資神話的男人，和中國的炒房客一樣，一不小心把自己炒成了房東。所謂“時勢造英雄”，至少眼下這個“時勢”，對諾伊曼和孫正義都不友好。
不久前，經緯投資合夥人張穎的一條微博，帶出了徹骨的寒意。微博的核心內容只有170字，大致表達了經緯對下一輪融資的態度。例如，只會繼續支持數據給力、創始人快速成長的潛力公司，對投錯了的公司不再浪費更多錢。
“這段時間，外部融資環境比較惡劣，融資難度無限加大。”張穎說。這是“互聯網資本寒冬”被提出以來，知名風投公司罕見地直抒胸臆。這段表述裡沒有任何冠冕堂皇的過渡，也沒有客套話，以至於有人還咂摸出了“威脅”的味道。
然而，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在證明，張穎並沒有譁眾取寵。近期，百度發了一封內部信，號召員工重拾“節約樸素、簡單務實”的工作作風。裡面列舉了許多細節，像是明明一張紙就能擦乾手上的水，卻偏要嘩啦啦抽三五張。
節儉固然是美德，在這個點發布這麼一封信，再聯想到百度這些年的狀況，實在難以做出積極的解讀。
昨天，元璟資本的子柳老師也在朋友圈感慨：天冷了，走在寒路上的團隊要做好斷糧的準備，還沒有上路的，先找到10個付費的用戶再出發吧。另外，投資者別給人虛幻的希望，見到好幾個被“意向投資”拖到死的案例了。
“黑天鵝”頻出
凜冬一來，環球同此涼熱。近兩年最受資本追捧的共享經濟和互聯網造車，這一年也接連飛出“黑天鵝”。
對於靠融資驅動的共享經濟，WeWork不是第一個倒下的。在國內，共享單車ofo宣告失敗；在國外，共享出行的Uber和Lyft今年分別跌了30%和40%。在杭州，致敬WeWork模式的氪空間日前也被曝出悄
悄關門，其母公司36氪也正在收縮成本，籌備上市。
但相比蔚來汽車，Uber和Lyft的境況可能要好很多。這家互聯網造車的代表，出生時就銜著金鑰匙，但今年以來股價跌了77%，已經面臨被退市的風險。
翻開蔚來的股東名單：騰訊、IDG、紅杉資本、高瓴資本、百度資本、順為資本、今日資本、聯想、中金、國開行……無論哪個拿出來都是戰績卓越，但在蔚來220多億的虧損面前，似乎都無能為力。之前，蔚來創始人李斌半開玩笑地表示，互聯網造車虧200個億是及格線，倒是所言非虛。
備受期待的人工智能行業也在“祛魅”。2018年，總部位於倫敦的AI公司Engineer.ai發佈全新產品，號稱用AI寫代碼，像定製比薩一樣，為任何人和公司自動生成定製的各種網站和App。這一產品為他們帶來了軟銀的投資。
對，又是軟銀。他們生動演繹了“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溼鞋”。2950萬美元的金額，還創下了去年歐洲A輪融資的紀錄。而就在兩個月前，Engineer.ai的謊言被戳穿，人們發現真正在寫這些代碼的是遠在大洋彼岸的印度人。
在國內，這兩年被看好的“下沉市場”也傳來噩耗。去年8月上線的淘集集，估值一度達到8億美元，最近突然變臉，遭遇生死存亡的危機。據說今年至今，淘集集已虧損近12億元，現在每月都將近虧2億元。
一二線城市寫字樓
空置率創新高
實際上，此前沒有任何一輪互聯網創業熱潮像過去5年這樣，以消耗巨量資金為代價，不計成本地追求用戶規模。在資本的驅動下，任何一片藍海在短期內被染成猩紅。當互聯網的紅利在縮減，新技術帶來的增量市場沒能釋放。對多數不計後果，捨命狂奔的項目來說，急停、猝死似乎是唯一的結果。
現在回過頭去看，去年互聯網企業的集體上市潮就像是一場投資人的奪路而逃。跑得快的劫後餘生，跑得慢的如今只能做好過緊日子和苦日子的打算。試想，連位於頭部的經緯都如此悲觀，其他機構的日子大概率會更難過。
最後來說一個關於互聯網創業和實體經濟的關鍵指標：寫字樓空置率。幾天前，著名的商業地產中介服務機構世邦魏理仕發佈了一份報告顯示，2019年三季度，北京寫字樓單季度新增供應創近10年新高。
深圳甲級寫字樓的平均空置率也達到23.3%的新高，其中最高的前海片區達65.7%。上海的寫字樓空置率同比上升4.4個百分點至18.0%，同樣創下近10年新高。杭州稍好，達到了17.5%。在天津、長沙這種互聯網公司不多的城市，據說空置率已接近50%——相當於一幢寫字樓，一半房間是空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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