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雙子殺手》在國內上映一週了。與前期熱鬧的點映儀式相比,上映後的票房似乎並不樂觀。

不過,儘管如此,有著奧斯卡最佳導演獲得者的李安並沒有過於擔心,因為無論是3D+4K+120幀的技術支持,還是有著明顯李安敘事風格的劇情,都足以讓這部影片成為電影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作為李安的資深影迷,看完這部電影,久久不能平靜。

拋開華麗的視覺展現,更能打動我們的,是影片當中時時透露出來的對於自我和人生的思考,是李安內心投射出來的種種矛盾。

這種矛盾主要體現在3個方面:自我與他我的矛盾;父親與兒子的矛盾;正義與邪惡的矛盾。

01 自我與他我

影片中的亨利,其實體現了兩個“我”,一個是自我,也就是我本身;另一個是“他我”,即別人期待中的我。

我們先來看看自我。亨利本身是什麼樣,電影給了交代:

亨利在五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就離開了。母親總是莫名撒氣,打他罵他。長大後無奈做了特工。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完全沒有信任和溫情的環境裡。孤獨、迷惘、恐懼,渴望家庭的溫暖。

父愛和母愛的缺失是他一生的遺憾。所以他期待他的克隆體“小克”,能成為一個丈夫、父親,成為一個普通的人。

這就是亨利的“自我”。是一個有感情、有思考、有遺憾,也有溫情的“自我”。

而別人期待中的亨利,也就是那個“他我”,長什麼樣呢?

我們可以從影片中看出來:他是一個特工,是組織上培養了幾十年的下屬,是被組織監視、被擔心退休後會失控的殺手;他還是克隆兒“小克”的本體,是小克眼中滿臉皺紋、冥頑不靈的老人。

這個,就是別人眼中的亨利,也就是“他我”。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每個人,都生活在自我與他我兩面的矛盾之中。

亨利的搭檔丹妮,一方面是想效忠於國家的機密工作人員,另一面是被組織利用,不得不逃生的亡命之徒;殺手小克,一方面,是老亨利的DNA克隆出來的孩子,是大反派維瑞斯一手培養起來的殺手和義子,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一個有思考,知疼痛,有感情的獨立的個體。

這種自我和他我的矛盾,在影片當中不斷地提起,不斷地激化。亨利在勸說克隆兒不要再繼續這種殺手生活的時候,克隆兒說:“我不是你,每個人都想有自我”。

即使到了影片的最後,反派死亡,亨利與克隆兒小克最後和解,亨利告訴小克,不要走他的老路,要走另外一條光明的路的時候,小克依然半開玩笑地說:我有我自己的路。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理論曾經將“自我”這個概念進行過深刻的闡釋。

弗洛伊德認為,“自我”是個體出生後,在現實環境中由本我中分化發展而產生,由本我而來的各種需求。

如果這種需求不能在現實中立即獲得滿足,他就必須遷就現實的限制,並學習到如何在現實中獲得需求的滿足。

從支配人性的原則看,支配自我的是現實原則。此外,自我介於“本我”與“超我”之間,對“本我”的衝動與“超我”的管制具有緩衝與調節的功能。

換句話說,“自我”是對於我本身的需求的一種相對理性關注,既超越了本能性的衝動,有不至於到達遙不可及的“超我”的狀態。

自我要求每個人以合適的方式去追求他的價值體現。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不得不說,李安的這種對於自我的解讀,一直都沒有停止過。無論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還是《斷背山》,無論是《飲食男女》,還是《喜宴》,關於自我的探索和自我價值的實現,從來沒有停止。

而這個話題和矛盾,將永遠存在於我們中間,雅典德爾菲神廟裡的那句“認識你自己”,也必將是一個亙古不變的話題。

02 父親與兒子

“父權”是李安電影的經典主題之一。

他曾有著名的“父權三部曲”——《推手》《飲食男女》 《 喜宴》 。

父權的主題,也是李安父子關係的巧妙映射。

那麼,什麼是父權呢?

其實,父權並非一種真實性的權力,也並非說父親的權力決定一切,“父權”更多的是一種價值體系,是父親與家庭之前相處的一種模式。

不僅僅對於孩子來說,父親有發言權,對於整個家庭來講,父親也是主要的力量和家庭財富的主要創造者。

被社會大眾認為是"好"的父權思想,通常包括對男孩的照顧與提攜,以及將其吸收到成年男性中互相合作,培養他的責任心,傳授給他增加財富的技能等等。

在李安自身的真實世界裡,他的父親就是這麼做的。

李安父親是一名教育工作者,一心希望李安能夠子承父業,但無奈李安成績不好,沒能達到父親的要求。直到李安拿到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他的父親依然不喜歡他去做電影。

但是,知子莫若父。當李安的《綠巨人》票房慘敗時,父親卻在背後默默給予了他精神上的支持,培李安度過了那段難捱的時光。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在這部《雙子殺手》中,父與子的關係,依然是重頭戲。

老亨利與小克的第一次正面對視,是在槍下。他通過狙擊槍,看到追殺者的臉,居然和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模一樣,於是完全沒有了殺手的決斷,而是放了他一馬。

在地庫當中打鬥時,儘管老亨利被這個年輕人打得頭破血流,甚至被溺到他最害怕的水中,也沒有傷害這個年輕人,甚至請求搭檔丹妮要放過他。

後來丹妮請求技術人員鑑定,才知道了原來這個年輕人小克是亨利的克隆體。這種關係又更加緊密了。

所以,亨利在影片中作為一個父親的形象,想通過自己前半生的經驗告訴小克,遠離殺戮,遠離欺騙。不要再做殺手,做殺手會讓自己的靈魂得不到寧靜,會有無數的午夜夢魘,他苦口婆心地教導小克,讓他成為一個丈夫、父親,做一個普通的人。

而小克則歇斯底里地去找那個將他克隆出來的“義父”,質問他自己究竟是誰?

在得知真相後,他衝著亨利大喊:我才不是你!老東西!

兒子的痛苦、迷惘、困惑,老亨利全部都經歷過。幸運的是,在亨利與搭檔丹妮的共同努力下,用大愛和支持,最終化解了小克心中的疑問,“父子”也達成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最後,他們共同走在大學的校園裡,探討專業和未來的選擇,小克甚至拿亨利的衰老和皺紋打趣,風趣地說:“我30年以後可不會成為你這麼醜的樣子”。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父權是一種價值體系,父愛的表達方式也因此非常隱晦。

高爾基曾有一句話說:“父愛是一部震撼心靈的鉅著。讀懂了他,你也就讀懂了整個人生。”

這也可以說是李安對於父子關係的最新的解讀。無論父與子之間有多麼大的鬥爭,矛盾和隔閡,都會化解在兩個人為了彼此的關係而共同努力的過程當中。

03 正義與邪惡

《荷馬史詩》當中有一句話:

即使正義的到來是緩慢的,破除邪惡也是必然的。

《雙子殺手》中還有一個隱藏的較量,就是正義與邪惡之間的較量。

在電影的開頭,亨利去執行他退休之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殺掉一個美國國安局認定的“恐怖分子”。

後來經過一個朋友,才知道原來被殺的這個人並非恐怖分子,而是一個分子生物學家。因為某些研究領域觸犯到了上級組織的利益,所以派亨利去殺掉他。

亨利的另一個相當於經紀人角色的朋友後來也向他坦白,殺掉的72個人之中,的確只有最後這個生物學家是誤殺。

韋伯斯特說:正義是人類最大的利益。

從此,便開始了亨利代表的正義,與反派威瑞斯代表的邪惡的之間的較量。

亨利的搭檔丹妮,在發現自己是被利用之後,也加入了反抗的行列。

亨利雖然是殺手,但他內心有著自己對於正義與邪惡的分辨。他在和丹妮坦露心扉的時候說:“我害怕照鏡子。我害怕看見鏡子裡的自己。還有那些死去的魂魄。”

正如書中一句講到的:

《雙子殺手》:技術背後關於自我與人性的三重思考

“世上善良之人很多,卻也總有那麼一些鐵石心腸的人,他們或許太守原則太不可愛,但他們知道,因為善良和不忍而向邪惡妥協,那麼,這個世上將永遠沒有正義。”

恰好,亨利符合,丹妮符合,小克雖然一開始走了一些彎路,但最後也是選擇站到了正義的一方,戰勝了無知和邪惡。

在影片的最後,又出現了一個亨利的克隆體,但是這個克隆體沒有思想,不知道疼痛,只是威瑞斯一手打造的殺人機器。

這個克隆兒,沒有正義和邪惡的概念,被正義方利用,就代表正義,被邪惡方利用,就代表邪惡。這也是李安在電影當中留下的一個懸念:借用一句名言就是——

從善,還是從惡?這是一個問題。

這也時電影留給我們的一個思考。

結 語

看到這裡,我們可以知道,《雙子殺手》不僅是一部通過技術手段實現的“好看”的動作科幻片,而且依然帶有強烈的李安式敘事風格,飽含著李安對“人”的探討,對自我、父子、善惡的判斷。

當然,這裡面也會有更深的內核東西,等待著你一起去發現。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