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供銷合作社 李冠男

幾天前,在案頭的《新華每日電訊》上,我看到了一篇通訊,圖文並茂,內容是有關於中國農村供銷社的。在這篇很長的文章中,作者列舉大量的數據和事實,與時俱進地指出,計劃經濟時期存在的農村供銷社日見覆蘇,它的“金字招牌”也正在擦亮。

拜讀完這篇通訊後,我心頭一震,什麼,農村供銷社?過去農村供銷社的職工下崗了,店鋪變賣了,哪裡還有什麼農村供銷社?我僅僅知道,改革開放後,旗縣級以上的農村供銷社組織還在,只不過是國家財政出錢,養活幾個閒人而已。

上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農村供銷社的確很風光,甚至還一度成了農村的“購物中心”。無論購買生產生活資料、還是售賣農副產品都離不開供銷社。供銷社有宿舍、辦公室、食堂、庫房、汽車和門店。門店裡的的櫃檯內,農具、種子、化肥,米、油、鹽、醬、醋,煙、酒、糖、果、茶,鍋、碗、瓢、盆,衣服、文具、書本,琳琅滿目,樣樣俱全。

物資匱乏時期,供銷社裡許多東西都要憑票購買,限量供應。物資豐盈時期,為了方便農民買賣,一些供銷社職工甚至趕著馬車和驢車,走鄉串村,上門服務。誰家要辦喜事,還可以提前跟供銷社負責人打招呼,預約備貨。

每當想起過去的農村供銷社,我心裡總會泛起陣陣漣漪。從孩提時代到中學時期,我的生活一直和供銷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以說,供銷社見證了我在貧寒時代成長的歷史。它的起伏、繁榮和衰落,它的夢幻、榮辱和悲歡,是中國農村經濟從計劃走向市場、從剝離走向迴歸的光影聯展。

在計劃經濟年代,農村鄉鎮供銷社統購統銷,包攬了衣食父母為我們準備的所有用品和錢糧,甚至是它給了我們活過來的勇氣和希望。也許有人會說,我這話有點危言聳聽,可是我卻不以為然。

在農村供銷社存活的日子裡,我們的生活有滋有味、光亮叢生,我們的社會童叟無欺、公正透明。我們吃過、用過的東西,都是原生態產品,根本沒有轉基因和三聚氰胺的侵害,更沒有假貨氾濫和化工產品的無良。可是,市場經濟粉墨登場之後,供銷社就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要價的市場和投機倒把的殿堂。形形色色的市場怪胎和倒爺,誤導了我們的思維;金錢至上的價值觀和泯滅的人性,狼狽為奸,變戲法似地改變了我們的嚮往。

人來人往,花開花落,農村供銷社的走向並不容我輩所控制。在農村供銷社走俏時期,我曾蒙受過很多幸福的榮耀。一根鉛筆、一個白紙本,甚至一瓶五分錢汽水的交易,也曾經給了我許多鼓呼的力量。

那時,全鄉生產的細糧都交給了國家,幹部、職工和百姓一年也很難見到幾次“細糧”,學校就更不用說了。依稀記得,初中有個叫邱連山的同學,他父親正好就是鄉供銷社職工。每到週末,邱連山總是跑到供銷社,哀求他父親,給他買上一二包點心。拿上點心之後,這傢伙並不獨享,而是連蹦帶跳地回到學校,吆五喝六地把同學們喊到宿舍,和同學一起打打“牙祭”。感謝之餘,我們還把邱連山選成了我們班的班長。

年齡尚小的我們,當時常常把對一個人的感激當成了對供銷社的感激。其實,這也沒什麼毛病。因為如果沒有供銷社,邱連山到哪能弄到那麼香甜無比的東西?清苦歲月中,貧寒的人們總是把一粒米、一頓飯、一包點心當成一種感恩的圖騰。由此,那時的農村的供銷社成了我心中的影子,它猶如溫暖的“港灣”,停靠過我清苦的原始追求,也停靠過我幼年所理解的幸福。

其實,傳統供銷社遠去當屬正常,新型供銷社迴歸更具現實意義。近年來,供銷社在深化改革中不斷調整定位,業已成為服務農民生產生活的生力軍。經過洗禮之後的供銷合作社,進一步推進現代流通服務和網絡建設,全面對接市場。不僅如此,供銷社還強化多種經營,面向廣大農民開展合作金融、文體娛樂、養老幼教、家電維修、勞動就業等多種服務。在市場經濟大潮中一度沉淪的供銷社,在新時代裡又一次涅槃重生,並煥發出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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