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犀利點評王蒙、阿城和格非


殘雪犀利點評王蒙、阿城和格非

中國當代作家的自卑情結.

一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王蒙。在80年代初的改革大潮中,他是那一輩人中最有才華的作家,他甚至張開懷抱接受西方文化(當然也是很有限的)。那個時候,他寫下了一系列比較好的,具有一定批判性的作品。但是這位老作家在新世紀裡的表演實在令人失望,不但創作上大大倒退,而且還拋出他那套老於世故的、圓融的傳統哲學來毒害青年,一時居然洛陽紙貴。

他的“老王哲學”說來說去就是傳統的那套為人、為官之道,他自己不知有多麼自得。可是從那裡面你哪裡看得到一點現代性的東西啊?既無絲毫的內心鬥爭,也無思想上的矛盾,更談不上有深度的自我解剖了。他那種哲學,放到幾百年以前也是最好的人生哲學,為官的學問。給人的印象是世外桃源的境界。可惜並不是人人都有他那樣的條件去保持那種白日夢的心態的。

再一個例子是阿城。一開始寫過一兩篇好小說,馬上江郎才盡。這是因為他在傳統中浸淫頗深,無法達到更高境界,現在的社會也不再有古人為文的基礎了。結果是非常尷尬,到了“遍地風流”簡直就是在強寫,堆砌詞藻了。於是只好放棄,從此不寫小說。這批人中了毒自己還執迷不悟,還教導別人也要擺脫西方影響,否認文學的通約性,將地域文化當文學,實在是可悲。

中國文人大都像他這樣狹隘,很多人根本不承認有什麼超越國界、人種的文學,也不承認有什麼共同的文學標準,因為我們的老祖宗從來不知道這種東西嘛。再說現在是後現代了,沒有標準才是正常的!確實,這種文學上的虛無主義同後現代的某些觀念倒是不謀而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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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外,一些中國作家和漢學家喜歡賣土特產,認為越土,越是原汁原味,外國人越喜歡讀。這種策略也許會有一點點效應,但終究站不住腳的,而且同文學也沒有很大的關係。一部作品,裡頭共性的、通約的東西越多,文學價值就越大,這是個常識。因為共性又由作品的深度決定。純靠地域性傳奇和奇風異俗撐起來的作品是不會長久擁有讀者的——無論在國內還是在國外。

當前文學界總的趨勢是迴歸。絕大部分作家都到中國文化裡面找寫作資源,越傳統越好,有的甚至聲稱講故事的才能是衡量一部作品的高低的首要條件。我想,迴歸大概是大部分中國作家的唯一出路。因為當初的向西方學習本身就沒有誠意,只不過是想“剽學”人家一點技巧。技巧學會了之後,還是來做國粹的東西最順手,最有感情。傳統文化是溫床嘛。

但是這個溫床,裡頭越來越缺少營養,所以裡頭長出的某些作品也變得慘不忍睹。不論我們的作家如何掩蓋這一點,作品日益蒼白、矇騙讀者、胡亂拼湊的傾向已是不爭的事實。最為致命的特點就是寫作的平面化,沒有精神境界,不知道作者為什麼要寫那種東西。當代文學發展成這樣,主要是我們的傳統文化裡沒有精神這個內核,而絕大部分作家又寄生在這個文化上頭,從那日益乾癟的身體裡頭去吸取營養,結果可想而知。

殘雪犀利點評王蒙、阿城和格非


我還想在這裡舉格非的《人面桃花》作為例子。我認為《人面桃花》是格非寫得最差的作品,實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寫那樣一個東西,而且寫了十年(從作品看,很明顯是沒有衝動的表現)。我看過他早期的幾個中短篇,那裡頭有熱情,有衝動,有矛盾和迷惘,而且他的感覺也算好的。可是《人面桃花》裡面有什麼呢?我只看到一個過早衰老的中年人,利用自己有限的一點歷史感悟在勉為其難地拼湊所謂的“中國故事”。

《人面桃花》不但同格非早期作品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就是同他的長篇《慾望的旗幟》比,也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才能了。《慾望的旗幟》雖然有觀念化的痕跡,也有做作之處,但畢竟那個時候他還是有衝動的,有很多段落比較好。但現在就是這樣一篇編造痕跡十分明顯的東西,獲得那麼多的專家一致叫好,使人深感文壇的窒息和黑暗。

《人面桃花》和其隨後的獲獎是一場中國文壇的滑稽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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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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