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焦點訪談
近年來，保健品市場在高速發展的同時，也屢屢曝出各種“坑老”的負面消息。一些不良企業往往用小恩小惠吸引老年人參加活動，再通過所謂健康講座等形式誇大療效虛假宣傳，來兜售保健品，各種套路層出不窮，很多老年人上了當還矇在鼓裡。而由於這類案件難於取證，不良企業卻往往能輕鬆逃避法律的監管和制裁。浙江盛世紅瑞健康產業有限公司涉嫌虛假商業宣傳一案，就是這種種亂象的冰山一角。
浙江寧波海曙區一家名為“紅瑞樂邦”的小店坐落在居民區內。記者來到了這家店，銷售人員熱情相迎。
這家小店裡產品還真不少。不但有形形色色的保健品，櫃檯上還擺放著牙膏、食用油、料酒等日常用品。
浙江紅瑞樂邦是一家銷售保健品的公司，該公司成立於2016年，總部位於重慶。截至2018年9月，浙江共有下屬門店264家，他們銷售的保健品有紅花紅景天、祺然片、犛牛酸奶粉、膠原蛋奶肽等等。據市場監管部門介紹，這些保健品都有批准文號和生產許可證，屬於正常的保健食品，但特別之處在於，這些保健品只能在紅瑞樂邦的門店買，在市面上和網絡上都找不到。不過，這裡銷售的保健品卻比市場上同類的保健品價格高出不少。
除此之外，這家公司的營銷方式也很特別。在門店中，記者看到都是老年人在參加各種理療體驗和健康講座培訓，沒有發現年輕人。原來，紅瑞樂邦公司銷售的目標人群就是老年人。為了吸引老年人，他們通常採用小恩小惠的辦法引你上鉤，附近的居民說，他們送過雞蛋。
這免費的雞蛋就是吸引更多老年人加入的誘餌，什麼樣的店應該發雞蛋，要達到什麼規模，紅瑞樂邦公司內部都有著嚴格的管控。
紅瑞樂邦公司工作人員說：“人數沒有達到200人的，就準備發雞蛋。還要說‘叔叔阿姨們，國慶節公司撥下來一筆廣告費，我們現在準備把它買成雞蛋來送給叔叔阿姨們。’一鼓作氣，每個店爭取達到300人以上到400人，把它穩定下來。”
把老年人吸引來了以後，第二招就是打親情牌。對老年人以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相稱，關心老人的身體健康，溝通感情，噓寒問暖套近乎。
吸引老年人來到店裡，緊接著就要給他們上課。這些課程都是有備而來，針對老年人的各種需求和軟肋量身定製講座內容，老年人喜歡聽什麼，他們就講什麼。在向老年人授課之前，紅瑞樂邦公司會先對自己內部員工進行洗腦和動員。
在紅瑞樂邦公司的內部培訓視頻中可以看到，培訓人員說：“前面這麼多課是在幹什麼，你心裡還沒點數嗎？講那麼多天的知識，引導那麼多天的觀念，是在幹什麼，你心裡還沒數嗎？還有兩天就開始了，你做好準備了沒有？你這次計劃要賣多少錢，你想過沒有？”
為了更好給老年人洗腦，門店的負責人事先都要經過嚴格的內部培訓，掌握一整套的說辭，來應對老人現場體驗中出現的各種可能性。
紅瑞樂邦公司工作人員說：“使用水晶玉石養生墊，可能會出現五種類型。第一種是快速型，第二種是JAT型，第三種是緩慢型，一定要把緩慢型講好，講好緩慢型，實際上就是留住沒有效果這幫人。”
拿體驗玉石養生墊來說，如果沒有感覺到效果，那就屬於緩慢性的，要耐心慢慢體驗才行。這也就是說，無論現場有沒有體驗到治療的效果，店家都必須做到自圓其說。
有了這樣的準備，就可以開始給老年人授課了。雖然授課的最終的目的是銷售產品，但紅瑞樂邦公司會採用欲擒故縱的方法，起先絕口不提賣東西的事兒，先利用授課的方式給老年人洗腦，進行觀念滲透。
紅瑞樂邦公司工作人員在給老人們講課時就說：“有些人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講這些知識是在關心你，關心你的身體。叔叔阿姨，心腦血管的疾病危害是非常大的，腦中風、動脈硬化、血栓、高血壓、高血脂、冠心病、老年痴呆、靜脈曲張，還有脈管炎，心腦血管都是很嚴重的，非死即殘，你不死也得殘廢，希望大家能夠重視起來。”
鋪墊了這麼多，為的就是把產品賣出去，如何能賣得好，賣得多，連環套中最重要的關鍵套路就是要宣傳到位。雖然紅瑞樂邦公司賣的是保健品，但從培訓的內容上來看，卻跟保健品沒有什麼關係，講的都是各種常見病的治療，而且還很突出功效。這也是針對老年人的軟肋所做的專門設計，目的就是讓老人們相信他們的產品能治病，具有神奇的療效。為此，紅瑞樂邦公司製作了大量的課件、PPT和宣傳片。
紅瑞樂邦公司工作人員說：“一顆膠囊裡，所含有的紅花提取物，首先對咱們的血管進行軟化，對血栓進行處理，紅花籽油，對中老年人血液血管方面的疾病，起到了很好的預防作用。長期堅持使用下來，我們的心肺功能逐漸恢復到正常，血液會越來越乾淨。”
寧波市藥品檢驗所業務科科長楊志芬說：“宣傳片講了非常多的功效，包括把血栓溶解，軟化血管，對心血管的治療效果，這個其實在法律上是不允許的。而且國家也明確規定，在宣傳治療中不能以治病為導向，這個片中明顯誇大了療效，實際上是一種嚴重誤導。”
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八條的規定，經營者不得對其商品的性能、功能、質量、銷售狀況、用戶評價等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商業宣傳，欺騙、誤導消費者。這些普通的保健品被紅瑞樂邦公司吹得神乎其神，通過誇大產品療效的方法進行虛假宣傳，造成了對消費者的誤導。
除了利用課件宣傳誇大療效，紅瑞樂邦公司的另外一個銷售套路就是讓老年人現身說法。他們銷售的名為犛牛酸奶粉的保健品，實際上跟普通奶粉的功能和用法沒有什麼區別，但他們卻錄製了所謂的老年人的現身說法，讓老年人說吃了不僅能改善睡眠、還能走路輕鬆。
諸如此類的現身說法視頻紅瑞樂邦公司刻意錄製了不少，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銷售。這在公司內部的培訓中毫不隱晦。
紅瑞樂邦公司工作人員說：“店長反映，效果案例不太多，沒關係。我們收集了很多素材，讓現在更加熱一點，逐步升溫，這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效果很猛。”
中央財經大學教授苗月新說：“這種明顯是一種變了味的營銷，就是我們平常說的洗腦。有學術研究，大約是兩週左右的時間就能完成，把一個人本來具有很理性判斷的心智模式給消除掉了，它在銷售過程中用的手段和方法，對消費者的理性判斷形成了一種干擾。”
這些所謂現身說法的視頻被拿到各個店面播放，讓心裡毫無防備的老年人在組織者一步一步引誘下落入陷阱。參加活動的老年人都會爭先購買一些被吹得包治百病、療效神奇的保健品回來。但這類公司也非常狡猾，在執法部門檢查的時候往往不留痕跡。
浙江寧波市海曙區市場監管局稽查大隊大隊長王海洪說：“我們執法人員進去檢查，一進去他就停止講，在筆記本電腦的回收站裡面，找到一份那天早上剛剛被刪掉的視頻。基本上確認了他對老年人講課的一些內容，再通過技術手段把一些視頻恢復出來，掌握了近期講課所有內容，才確認他在店裡實施的確實是對一些保健品和普通食品進行了虛假宣傳，誇大的、誤導的這些都有。”
不久前，寧波市海曙區執法人員根據前期摸查結果,對浙江盛世紅瑞健康產業有限公司進行了突擊檢查。在紅瑞樂邦公司的電腦和硬盤中查獲了超過1800個小時的商品宣傳視頻和PPT課件。經認定，紅瑞樂邦公司存在嚴重誇大宣傳和虛假宣傳的違法事實。
針對保健市場亂象頻發的問題，今年前三個月，全國共出動執法人員193萬人次對重點行業、重點領域、重點商品進行監督檢查。全國共立案11777件、案值87.48億元、結案4318件、罰沒款4.6億元，為消費者挽回經濟損失6493.4萬元。
保健品市場亂象已經成為一個坑老害老的社會頑疾。這些不良企業和營銷人員利用老年人注重養生但辨別力不強的特點，大打“親情牌”、“科技牌”、“健康牌”，等對老年人進行“洗腦”，忽悠老人花錢。保健品畢竟不是藥，這些神乎其神的宣傳更是信不得，咱們有病還是要去正規的醫院治療，該吃藥就吃藥，否則損失了錢財事小，就怕延誤病情。同時，保健品不是藥，但整治保健品市場亂象卻需要猛藥。老年人可能很難目光如炬識破騙局，但是相關部門卻要有火眼金睛，要加大監管和處罰的力度，讓這些無良企業沒有生存的空間。
（原文題為《保健品不治病，但保健品市場的“病”該治！》）
閱讀更多 蚌埠檢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