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兵荒馬亂般的早晨。
再三催促下，拎著兒子的書包，牽著兒子的手一頓小跑，終於在校車開走前趕到了。
“背好書包，快上車。”我邊喘著氣邊把書包給兒子背好，卻發現他站在那裡不動。
“怎麼還不上車啊？”
“媽媽”兒子好像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媽媽，辛苦你每天這樣照顧我。”
我擦著汗的手頓時僵住，正想問他怎麼回事。
“對不起媽媽，我以後會早點起床的。”
沒等我開口，兒子跨步走上車，回頭甜笑：“媽媽，謝謝你，我愛你，媽媽。”
“砰地一聲”門關上，校車揚長而去，只留下我呆站在原地。驀地，才發現，臉上流淌的不是汗水，而是淚水。
今天是個大陰天，而我卻覺得陽光分外明媚、溫暖。
我的兒子很調皮，懷他三個月時，妊娠反應特別厲害，每天要跑廁所二十幾次，吃不香睡不好，還瘦了5斤；
胎動的時候，晚上常被兒子踢醒；
餵奶的日子，每天晚上起來三五次都是常事。
一路熬過他斷奶、學走路，學說話，到上幼兒園，人都熬老了3歲，髮際線看著後移了1釐米。
上了學也完全沒有我以為的輕鬆，要每天接送；
他玩的時候要盯著他保護他的安全；
難得的週末休息時間要帶他出去玩，一天下來比上班還累；
教他穿衣服倒還好，教吃飯真是讓人分分鐘想摔碗；
更別說輔導他寫作業這道破壞親子關係的大坎了……
雖然經常被兒子氣到想把他塞回子宮，但每次看到他生病時難受的樣子，我就恨不得自己代替他承受一切；
每次看到小孩出事或會被拐賣的新聞，就又驚又怕，一想到如果是兒子，就哭到停不下來……
“等你做了媽，你就能理解當媽的感受了”以前我跟我媽吵架鬧彆扭時，她總這樣說。
那時候很不以為然，到現在，我才真正懂得，什麼是“當媽的感受”。
我的母親是個文化程度不太高的農村女人。
從我記事起，她幾乎每天都要出去做活，一邊辛苦的做工賺錢，一邊種了田種了菜，還要照顧一家人的衣食起居，雖然我們也要幫忙，但大部分的活兒都是她一人承擔。
記得初中時的一個週日，早上她出門時叫我要割完2壟油菜才能去學校，我偷懶沒去。
下午她忙完回來大發脾氣，敕令我不割完油菜就不要回校了。
我賭著氣加速把油菜割完，決定不跟她說一句話就回校。
到家後發現她又出去忙了，桌子上放著我要帶的菜和一週的飯錢。
她常常拿別人家讀書厲害的孩子來刺激我：“你什麼都不會就只會讀點書，還不努力用功，以後回來種田都要餓死。”
我知道她是習慣“打擊教育”，想激勵我，但我那時接受無能，經常對她反感。
她眼裡的我，是個又懶又饞、啥都不會的“廢材”；
每次回家都要經歷被她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一頓“嫌棄”；
別人的媽媽都很希望女兒回家，她卻經常跟我說：“沒時間就不用回來了，你不在我還樂得輕鬆。”
……
我不是受不了委屈，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完全受不了她給我的“委屈”，為此，和她置過不知道多少回氣。
大三那年國慶與中秋撞在一起，本來要回家的我因為和她有點不愉快就改成了和同學去玩。
“你要玩就去玩，你不回來難道月亮還不圓啦？”當時聽到她這樣說我更加不爽，可後來才知道，為著我回來，她興奮的準備了許多我愛吃的東西，晚上熬夜煎了我愛吃的小吃。
望月的時候，嘴裡也老唸叨著我，“要是xx在，這些肯定撐不過今晚都要被吃掉了”、“不知道xx在外面有沒有月餅吃呢，她最愛吃水果月餅了，要不要給她寄點過去？”
……
我知道我曾無數次傷過她的心，她對我的那些失望或是叱罵也都只是一時生氣，從沒動搖過她對我的愛意，就像我現在對兒子那樣。
父親有次笑說：“你跟你媽說回來想吃燒雞，不然她總嫌麻煩不肯做，你說她就會做啦。”
才知道每次回家時的滿桌菜餚只是“假象”，平時都只是粗茶淡飯。
“xx，你給你媽買了個新手機啊，真孝順啊”，那天聽到村裡王嬸說我才明白，常被數落得一文不值的我，在外面卻是個懂事、能幹、孝順的優秀好孩子。
她從沒吝惜對我的讚美，只是我從前不懂得去聽；
她也從沒緊縮對我的愛，只是我曾經不懂感受的角度。
對不起，媽媽，都怪我的青春叛逆，遇上了你的不善表達。
讓我直到做了媽後，才真正懂得，你其實一直都很愛我，只是用著你的方式。
那天大掃除，在她寶貴的箱子裡，發現一張已經發黃的賀卡，“你怎麼還留著啊，我都不記得了。”她瞥了一眼，不自然的說：“隨手放在那了，忘記丟了”，10秒後，她彷彿記起什麼似的，笑著“那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啊，在母親節那天。”
其實母親節，我問她許多次：“你想要什麼禮物啊？”可她從沒有認真回答我。
“你聽話點我就謝天謝地了”、“你成績再好一些我就開心了”、“你在外面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想要的禮物沒有與她相關，卻都是對我有益的，而我幼時製作的一張粗糙的賀卡，卻被她珍藏了20多年，一如我也將永遠銘記兒子今天說的“我愛你，媽媽”。
“媽媽，馬上就是母親節了，你打算怎麼過呀？”放學接到兒子，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我。
“今年去把外婆接過來，我們一起過。”我笑著大聲說。
成長是一列永沒有回程的火車，子女和父母的距離註定越拉越遠。長大/成家後的每一次相聚，都是匆匆而過，每一次長久的別離，都埋藏著她羞於表達的思念和牽掛。
今天母親節，願你被你孩子的愛包圍，也願你能陪在你媽媽身邊。
最後，祝所有的媽媽們母親節快樂！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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