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離婁(上)》學習之三十四

《孟子·離婁(上)》學習之三十四

第一章(一):

孟子曰:“離婁1之明,公輸子2之巧,不以規、矩3,不能成方、員4;師曠5之聰,不以六律6,不能正五音7;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今有仁心仁聞8,而民不被其澤,不可法於後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故曰:徒善9不足以為政,徒法10不能以自行。

《詩》11雲:‘不愆12不忘,率由舊章。’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

聖人既竭目力焉,繼之以規、矩、準繩13,以為方、員、平、直,不可勝用也;既竭耳力焉,繼之以六律,正五音,不可勝用也;既竭心思焉,繼之以不忍人之政,而仁覆天下矣。

譯:孟子說:“離婁那樣的視力,魯班那樣精巧的手藝,不用圓規和曲尺,也不能畫出方、圓形。師曠那樣的聽力,如果不根據六律,也不能校正五音;雖有堯、舜的道路,如果不實行仁政,也不能治理好天下。

現在雖有仁愛之心仁愛聲譽,但百姓受不到恩澤,不會被後世效法,就是不實行先王的道路。所以說:善心不足以用來治理國政,法度不能自行實施。

《詩·大雅·生民之什·假樂》上說:‘無過不忘懷,遵循舊約盟。’遵守先王的法度而犯過錯,沒出現過。

聖人既已竭盡了視力,再加以圓規、曲尺、準繩,畫方、圓、平、直,是用不盡的;既已竭盡了聽力,再加以六律,以校正五音,也是用不盡的;既已竭盡了心思,加以憐憫百姓的政策,仁慈便覆蓋天下。

《孟子•離婁(上)》學習之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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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離婁:即離朱,黃帝時人,古之明目者。“能視於百步之外,見秋毫之末”、“察針末於百步之外。”

2.公輸子:名班,春秋時期魯國人,姬姓,公輸氏,名班,人稱公輸盤、公輸般、班輸,尊稱公輸子,又稱魯盤或者魯般,慣稱“魯班”。

3.規:畫圓的儀器。矩:畫直角或方形的工具。4.員:圓。

5.師曠:字子野,晉之樂師,晉大夫。今河北省邢臺市南和縣迓祜(yà hù音亞戶)村人,他生而無目,故自稱盲臣、瞑臣。

6.六律:黃鐘、太簇(cù音促)、姑洗、蕤(ruí音蕊,第二聲)賓、夷則、無射六陽律;與大呂、夾鍾、仲呂、林鐘、南呂、應鐘六陰律。也是根據十二個月份創制的。

7.五音:指五聲,宮、商、角、徵(zhǐ音止)、羽。

8.仁心:仁愛之心。仁聞:仁愛的聲譽。

9.徒善:有其心,無其政,是徒善。

10.徒法:有其政,無其心,是徒法。

11.《詩》:出自《詩·大雅·生民之什·假樂》:“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12.愆:(qiān音千)罪過,過失。

13.準繩:測定物體平直的器具。準是平,繩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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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本節認識權衡利弊與遵守規(圓形)矩(方形),否則必繩之以法:這是古人認識世界的節點,用方位表示:左規右矩,上衡下權,中間是繩字,其中上衡也可以前衡表述,權之運用便是平衡而均也,這樣的學問可以知道“吾道一以貫之”的原則。

五音之首:宮中間位,調和脾胃、平和氣血之用。意象如大地涵育萬物,包容一切。

商西方位,乃金聲,調和肺,易金戈鐵馬,意象秋收也。

角東方位,乃木聲,調和肝,春生之象,是慢音,易成靡靡之音。

徵南方位,如長夏也,如火之升騰。養心神也,平和血脈,易失理制,成亢奮之狀。

羽北方位,乃鼓聲,是水聲也,主腎也,健腦之雅樂,如冬之收藏也。

古人就是這樣一葉知秋焉:中正之人,外界禮樂之反射,便知政(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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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二):

故曰:為高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14。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

上無道揆15也,下無法守也,朝16不信道,工不信度,君子犯義,小人犯刑,國之所存者幸也。故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國之災也;田野不闢,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也。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

《詩》17曰:‘天之方蹶18,無然洩洩19。’洩洩,猶沓沓20也。事君無義,進退無禮,言則非先王之道者,猶沓沓也。故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吾君不能謂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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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所以說:築高臺要依靠山丘,掘深池要依靠河澤。治理國政不依靠先王之道,能說明智?所以愛民者應處上位。不愛民而處上位,是散播惡行給民眾。

上位無行為準則,下位無法可以遵守,朝廷不信道義,百工不信尺度,官員觸犯義理,小人觸犯刑法,國家還能生存就很幸運了。所以說:城郭不堅固,武器不充足,不是國家的災害;土地不開墾,財物無積聚,不是國家的禍害;上位無行為準則,下位不知所學,小人興起,國家滅亡指日可待。

《詩經·大雅·生民之什·板》上說:‘天下正是多禍亂,不能輕慢與懈怠。’洩洩,就是輕慢懈怠。侍奉君主不知道義,進退沒有禮儀,言論不講先王之道,就是輕慢懈怠。“所以說:責求君主錯誤叫恭,陳善制邪叫敬,言我君王不能做到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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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4.為高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丘陵本高,川澤本下,高、下者就勢用之,用力少而成功多也。

15.揆:(kuí音奎)道理,準則。16.朝:朝廷。

17.《詩》:出自《詩經·大雅·生民之什·板》:“天之方蹶,無然洩洩。”

18.蹶:(jué音決)動也,指動亂。

19.洩洩:輕慢、懈怠。20.沓沓:(tà音踏)疲憊拖沓。

議:本章是孟子治國之大綱,上不知禮,無以教民。下不知學,易為禍亂。說得最簡單的就是,不忍心啊!兆民在過這種日子,心裡難受啊!兆民的水深火熱猶如己受,能想到此處,這是善心,用這種善心治國就是德澤兆民,仁覆天下,千秋效法啊。

君王講仁慈,臣子明道義,百工知尺度,兆民得安康,天下焉得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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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孟子曰:“規、矩,方、員之至也;聖人,人倫1之至也。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

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則身弒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

《詩》2雲‘殷鑑3不遠,在夏後4之世’。此之謂也。”

譯:孟子說:“圓規、曲尺,是方與圓的準則;聖人,是五倫中人與人相處的準則。想做君主,就盡君主仁慈之道;想做臣,就盡臣道義之道。二者都是效法堯、舜罷了。不用舜侍奉堯的方法侍奉君主,就是不敬奉君主;不用堯的方法治理百姓,就是殘害百姓。

孔子說:‘道理只有兩條,愛民與不愛民而已。’殘暴虐害百姓太過,就會殺身國亡;不太過分,就身危國弱。死後名‘幽’、‘厲’,雖有孝順仁慈的子孫,歷百世也不能改變。

《詩經·大雅·蕩之什·蕩》上說:‘殷商鏡子近,夏桀是末世。’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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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人倫:即五倫:父子有親,長幼有序,夫婦有別,君臣有義,朋友有信。是從《尚書·虞書·舜典》:“慎徽五典,五典克從。”五典中深化過來的,五典: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2.《詩》:《詩經·大雅·蕩之什·蕩》:“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

3.殷鑑:殷商滅夏,殷商子嗣,應以為鑑戒。

4.夏後:指夏桀(jié音傑):姒(sì音四)姓名履癸(guǐ音軌),諡號桀夏王。後:君主。

議:君王治天下不過是仁慈與不仁慈而已,國家強與弱不過是仁慈與不仁慈的結果而已。賢哲所講的不過是五倫中人與人相處的準則,捨棄賢哲的準則,人與其他物種相近矣,就是這麼一個原理。所謂《論語·顏淵》:孔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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