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減水書生，與您一同品讀歷史、感受思辨。
大漢相國蕭何，這個人的故事一點也不傳奇，甚至平淡似水。
雖然他也是由平民小吏而位極人臣，但是卻沒有韓信的傳奇、沒有項羽的豪邁、也沒有張良的妙算。
所以，講一個好故事，蕭何的故事都是看家守家；上一碗濃雞湯，蕭何的雞湯就是好好工作；撩一段壯懷激烈，而蕭何的壯懷就是平淡做人。
然而，細細品味蕭相國，我們就會發現蕭何可不是守家翁，也不是老黃牛，更不是無趣之人。
在蕭何的人生中，既有大智慧的經緯天地，所以堪當首功；又有小智謀的察情博弈，所以得以保身。
蕭何劇照
平民朝堂就是如此彪悍：流氓皇帝對惡霸朝臣
漢帝國是一個平民朝堂，平民的皇帝、平民的丞相、平民的將軍以及平民的臣僚。
平民很務實，所以幹起事來也是非常的實在。
大漢建國第一件事不是改正朔、易服色和演五德，這些繁文縟節到漢武帝時都沒幹完。
大漢建國第一件事是“論功行賞”。
如果劉邦這群人是土匪，那麼打了地主老財秦二世和楚霸王后，首先要乾的是什麼？那就是“分贓”，大秤分金、小稱分銀。
分贓就很容易分不均勻。所以，論功行賞是個棘手的問題。
而且平民的將軍們，當真也不會有貴族的謙讓和做作。他們真得會為了少分一毛錢而互相謾罵，甚至大打出手。
劉邦與群臣 劇照
群臣爭功，歲餘功不決。
簡單一句話，我們就能想見到當時之朝堂是何等之紛囂、朝堂之功臣是何等之彪悍、論功之行賞是何等之頭疼。
你們都是罵街欺市的惡霸，而殿堂之上的高祖劉邦也是市井裡的流氓。所以，流氓降惡霸，一降一個準。
你們都別吵吵，建漢第一功臣就是相國蕭何。
如果秦始皇說建秦第一功臣是丞相李斯，即便王氏父子、蒙氏兄弟不滿意，他們也不會說啥，只能齊聲高呼吾皇英明。
秦始皇 來源網絡
但平民的漢家朝堂就是這麼的彪悍：你說蕭何就蕭何啊？就是因為你是皇帝嗎？那可不行，咱們必須得好好擺擺。
於是，蕭何就成了眾矢之的。這個說蕭何沒打過仗，那個說蕭何沒負過傷，再一個說蕭何就是跟你劉邦關係好。
劉邦的狗嘴裡也不會吐出什麼象牙，於是就來了一段功人和功狗的粗鄙引喻：
夫獵，追殺獸兔者狗也，而發蹤指示獸處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蹤指示，功人也。
這個比喻就是說你們這些打仗的就是追逐獵物的狗，所以論功的話：汝等之功，功狗也。
流氓對付惡霸就是這麼的簡單，要罵街，我不僅奉陪到底而且比你們罵得還難聽。對於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的一眾將軍，劉邦僅一句話，大家就都成狗了。
劉邦劇照
而蕭何呢？蕭何是發號施令的獵人，他讓你們何時去咬人、你們就何時去咬人，他讓你們咬誰、你們就咬誰。所以，論功的話：蕭何之功，功人也。
所以，打獵而獵到獵物，是獵人的貢獻大還是獵狗的貢獻大？孰優孰劣，也就不言自明瞭。
劉邦就是劉邦，做流氓也是當大流氓的角色。引喻雖然粗鄙，但就是能收拾的了朝堂上的一眾惡霸。要是換成秦始皇，雖然也是英明神武，但肯定不會如此的乾脆利落。
劉邦也是講理的，後面也說了蕭何是整個家族十幾口人跟著我打江山，你們這些將領就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所以打敗了，你們有退路和蕭相國卻沒有退路。
再者，還有關內侯鄂君這個文化人幫腔，論證蕭何之功是定策之功、是萬世之功，也就是不可或缺之功。所以，蕭何堪當建漢首功。
劉邦的這個功人、功狗的引喻，很有力量，把一眾惡霸朝臣懟得啞口無言。
但是在，這個比喻是罵街強辯用的，它一點也不契合實際。因為蕭何之功不在指揮諸將、勘策形勢。
而真正堪當獵人或者是功人角色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劉邦、一個是韓信。劉邦自領一軍，直面項羽軍團，打了滎陽、成皋這場持久戰。而韓信也是自領一軍，從魏國打到趙國再打到齊燕。
那麼，蕭何之功是什麼呢？
蕭相國何堪建漢首功：大智慧經天緯地
第一，擁立之功。
劉邦沛豐起義，拿下沛城後，首先面對的問題就是誰當老大。
這個問題很重要，直接決定了後來的漢帝國是姓劉還是姓蕭、姓曹的問題。
為了決斷老大的問題，沛城父老採取了先選舉後抓鬮的方式，就是先選出10個有名望的候選人，而後把它們的名字寫在竹簡上，再後就是抓鬮、抓到誰就是誰。
這個辦法比歐洲某些國家的全民公決更有內涵。因為這裡面既有普遍民主，即選出了10個候選人；又有上帝意志，抓鬮就是也要老天爺參與進來，不能只聽凡人的。
而在寫名字的時候，操刀的蕭何把十個鬮都寫上了劉邦的名字。最後的結果就是全民公決加“老天”註定：劉邦做老大。
劉邦與蕭何劇照
所以，當大漢建國之時，劉邦乾綱獨斷蕭何首功。這其中不僅有公心，而且也有私心。因為蕭何的所作所為是擁立之功。這功勞對於劉邦的意義是極大的。
第二，薦賢之功。
劉邦能得天下，除了對他不離不棄的沛豐將領外，還有兩個人是極為重要的。其中一個是張良，作為畫策之臣；另一個就是韓信，堪稱武功之臣。
數據是最真實的。所以，若以數據論建漢首功，韓信論第二，沒人敢論第一。
劉邦集團與項羽集團爭天下，總共派出了兩個東進軍團。
一個是劉邦軍團，在成皋、滎陽一帶與項羽拉鋸作戰；另一個就是韓信軍團，野戰攻略魏趙燕齊四大諸侯國。
韓信劇照
從力量配置的數據看，韓信之功當與劉邦匹敵，而蕭曹之功只能在下一個層級。
攻城略地的數據：滅魏、徇趙、脅燕、定齊。就是這個戰績，可以說大漢國土至少有二分之一得說是韓信打下來的。
破軍戰役的數據：比較出名的就是背水一戰，破陳餘20萬趙國士卒；再一個就是濰水之戰，破龍且軍團20萬楚國精銳。滅魏、定齊過程中，對魏國和齊國的破軍數字已經難以統計了。
就最終決戰來看，劉邦軍團只能與項羽軍團進行拉鋸僵持。但垓下之圍得以成行，最主要的因素是韓信軍團的參與。沒有韓信的加入，根本無法形成十面埋伏的必勝形勢。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那麼發現韓信這匹千里馬的是誰呢？伯樂就是蕭何。
沒有蕭何月下追韓信，就沒有韓信的脫穎而出；而沒有韓信這位大將軍，劉邦集團甚至都難以走出漢中、還定三秦，更不要說楚漢爭霸了。
第三，圖冊之功
按照楚懷王的部署，劉邦部東進扣關，項羽部北上援趙。
得了天時之助，劉邦部率先攻入咸陽，受降秦帝國的朝堂君臣。
進了咸陽之後，劉邦立即搬進了秦二世的皇宮，然後就賴著不走了。
劉邦如此，其下的一眾沛豐將領們能去幹什麼，也就可想而知了。
還好有兩個識大體的人，一個是樊噲，一個是張良。樊噲揶揄譏笑，激發劉邦鬥志；張良論講大勢，喚醒劉邦憂患。這才把劉邦請回軍中。
樊噲劇照
樊噲和張良是知形勢、識大體、念憂患的耿介之士。但是，還有一個人比他們更知形勢、更識大體、更念憂患。這個人就是蕭何。
蕭何進咸陽後，便立即衝進了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收集各種律令圖冊。
沛公至咸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藏之。
就這一點而言，蕭何的境界就已經強過了其他所有沛豐將領，甚至已經在張良之上。
扣關進咸陽，劉邦和諸將想得是自己該如何安逸，而蕭何想得則是天下該如何安逸。
受降秦帝國，劉邦和諸將想得是馬放南山、大功告成，而蕭何想得則是再接再厲、路還漫漫。
亡秦快恩仇，劉邦和諸將想得還是造反和破壞，而蕭何想得則是該怎樣建設的問題。
秦始皇焚書令之後，本就是稀有資源的書籍圖冊，就更稀有了。而項羽比之劉邦更無遠見，入咸陽便是一把大火。就這樣，彙集天下圖冊的秦之宮室就成了天下圖冊之陵墓。
火燒咸陽 來源網絡
但還好，蕭何搶救了一部分。
這一部分法令圖冊對於接下來的楚漢爭霸，發揮了重要作用。
漢王所以具知天下阸塞，戶口多少，強弱之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圖書也。
漢初樸實無華，這是褒義立場的評價。而貶義立場的評價，就是缺文少教。而其之所以如此不興文學，就是因為圖冊書籍的匱乏。三代以降的文化知識，漢帝國沒能及時而全面的接受繼承。
所以，蕭何搶救的這一部分圖冊書籍，對於漢之文學以及後世中華，都是意義重大的。
第四，看家之功。
劉邦拜韓信為大將軍。然後，就正式開啟了爭霸天下的模式。首戰便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還定三秦。
如此壯懷激烈之時，蕭何在做什麼？
他在漢中看家。
還定三秦之後，劉邦立即兵出秦關、直下中原，拉開了楚漢爭霸的大幕。
如此金戈鐵馬之時，蕭何在做什麼？
他在關中看家。
建漢之後，劉邦仍舊延續戰爭模式，在外跟匈奴打了一場平城之戰，在內跟異姓諸侯王打了好幾場內戰。
如此狼煙四起之時，蕭何在做什麼？
他仍舊在看家。
還定三秦、楚漢爭霸、漢初征戰，都是歷史的大事情。其中有太多的精彩和傳奇，但蕭何這個大人物所做的卻是如此的平淡和平常，就是看家。所以，蕭何的故事，當真是平淡如水而沒有傳奇。
但是，蕭何的故事裡有真實。
金庸的武俠小說，很好看，都是大英雄們的大傳奇。
但是，《武林外傳》，也很好看，都是小人物的小故事。
武林外傳劇照
同樣的武俠，卻是如此的大相徑庭。但同樣精彩，金庸武俠是一種虛幻的傳奇，而《武林外傳》則是一種真實的情境。
大俠客也要吃飯，也會因為一文錢而成為被難倒的英雄漢。
同樣，歷史上的大英雄和大事件，其背後也繞不開吃飯的問題、繞不開人力的問題、繞不開資源的問題。
劉邦是怎麼打敗項羽的？原因很多：有彭越的背後擾楚、有劉邦的正面拉鋸、有韓信的十面埋伏，還有張良的格局謀略、陳平的重金離間以及隨何的遊說之功。
但是，楚霸王就是楚霸王，即便如此，劉邦集團也不見得打得過項羽。因為正面野戰，但凡項羽引兵就沒輸過，而劉邦也就沒贏過。
那麼，項羽為什麼垓下戰敗而烏江自刎？
原因就是楚國集團已經糧匱兵疲，實在無力再戰。
與其說項羽是被劉邦集團打敗的，不如說項羽是被劉邦拖死的、耗死的。
劉邦與項羽 劇照
那麼劉邦靠什麼能把項羽拖死、耗死呢？
靠吃不完的糧食和打不完的兵。
而這就是蕭何的功勞，是看家的功勞。
抗日戰爭，為什麼必須得有個根據地？即便這個根據地很小、很破、很窮，但也得有。原因就是必須要解決糧食和兵源的問題。只有這兩個問題解決了，才能打持久戰。否則，一切都免談。
劉邦的根據地是關中及巴蜀，項羽的根據地是楚地九郡。
雖然關中形勝，但楚漢爭霸的焦點在中原地區，所以關中是否形勝也就不重要了。
楚漢戰爭最後比拼的就是劉邦集團和項羽集團的戰爭組織能力。
這種戰爭組織能力，戰場上的正面攻殺和兵法謀略是一方面，但更重要則是後方的生產動員能力。就是看誰能生產更多的糧食、動員更多的士兵。
而這些統統都是蕭何的功勞。
楚漢戰爭形勢圖 來源網絡
劉邦打了很多次敗仗，彭城一戰就打光了幾十萬大軍。但是，劉邦打光了還有，蕭何的關中兵又送來了。而項羽卻經歷不住一次戰敗，因為八千子弟兵打沒了就打沒了。
即便英雄項羽渡過烏江，國破家亡也是在所難免的。因為楚霸王項羽，不是缺一個兵仙韓信、也不是缺一個謀士張良，更不是缺了一個人精范增，而是少了一看家的蕭相國。
陛下雖數亡山東，蕭何常全關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今雖亡曹參等百數，何缺於漢？漢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
關內侯鄂君之言不虛也！
蕭相國在歷史最精彩的時候幹了最平淡的事情——看家。但正是如此平淡的事情，從根子上決定了誰主風流。
何以自汙清白：大智慧以謀世而小智謀以全身
韓信武功非常，但生死一知己、存亡兩婦人，最後未得到善終。
張良謀勝天下，但不敢爭短長於朝堂、未盡自己的蓋世才華，最後隱居山林。
漢初三傑 劇照
盧綰與劉邦可是真正的發小，但也不免於浪跡匈奴、苟全性命於異國。
其他，諸如彭越、英布等，就更不用說了，雖然都是漢之元勳，但死得死、逃得逃。
所以，大智慧謀世立功，是一種能力。這是你的業務表現。業務表現可以讓你功成名就，但未必能夠讓你安身立命。
因此，除了謀世的大智慧，還需要博弈的小智謀。
對於凡人，要麼是辦公室政治要麼是與小區物業的矛盾，這都是小利益，所以沒有小智謀也就沒有了，大不了少賺錢、不提拔。
對於蕭何之屬，經歷的可都是朝堂政治，最集中的權力和最集中的利益，這都是大事情，所以沒有小智謀是會死人的。
蕭何很不一樣。他不僅有大智慧，堪當建漢首功，而且也能玩得了小智謀。
他不僅得以全身，而且得享富貴。
已經出離低級需求的蕭何之屬，所要追求的是自我價值的實現，要在歷史上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給天下定章程、為萬世開太平。
這就要求蕭相國必須做得穩相國之位。
結果是蕭何不僅得以全身、得享富貴，而且實現了自我價值，一直老死在相國的位置上。
蕭何劇照
第一，蕭何的小智謀用在了在哪裡：與劉邦的關係。
我有一個同事，特別喜歡講論古今英雄和人情世故。工作之餘，喜歡寫劇本，而且寫得不錯。
有一天，他寫得高興了，就給我上了一堂歷史人情課。
他說世界上沒那麼多壞人。很多忠臣悲劇也不是昏君奸臣壞到了什麼地步非要把他們整死。
歸根接地就是一句話：說不到一起去。
秦檜跟岳飛說不到一起去，所以就有你沒我、有我沒你；趙構跟岳飛也說不到一起去，所以就非要風波亭莫須有。
他的這個觀點可以接受反駁，當然更可以不認同。
但是，我的這個同事說了一個很重要問題，那就是關係。很多悲劇，不是因為利益的爭奪而是因為關係的處理，特別是有沒有處理好與領導的關係。
所以，蕭何的小智謀的聚焦點就在這裡。他非常慎重地處理了與劉邦的關係。
劉邦與蕭何劇照
蕭何跟曹參有矛盾，可能到死都沒處理好。但是，他與劉邦的關係一直都維持得非常好。有了齟齬和緊張，就要趕緊想辦法修補和維護。
第二，蕭何的小智謀是怎麼用的：解決關係危機
楚漢爭霸時，劉邦前線作戰，蕭何後方鎮守。而劉邦的使者卻每每都要代劉邦向蕭何道一聲辛苦。
這是不合常情的。比之前線刀林劍雨，後方的蕭何算是安逸的，而劉邦卻要向蕭何頻道辛苦。
於是，幕僚鮑生就告誡他：這是劉邦已經在懷疑你蕭何了。
關係上有了危機，很正常。有了危機，不去理會、不去解決，危機就可能演變成危局和悲劇，這就不正常了。而把關係危機化解了、解決了，關係危機便會成為關係升級。
在這方面，蕭何也是足夠的敏感敏銳。而在處理關係危機上，蕭何是一個行動派。
於是，馬上按照鮑生的提議把蕭氏宗族中能堪兵事的都派到前線去，讓他們與劉邦並肩作戰。
蕭何的這幫親戚能不能打仗，無所謂。他們的作用是交質為信。有了這些人質，劉邦的懷疑也就沒有了，蕭何與劉邦之間的關係危機也就解決了。
異姓諸侯王戰爭時期，同樣的故事橋段再次上演，劉邦前線打仗，蕭何關中看家。
但是，看家的蕭何，不僅升了官，而且發了財，甚至還配了私人武裝。
上已聞淮陰侯誅，使使拜丞相何為相國，益封五千戶，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
韓信謀反，蕭何除之，劉邦且喜且憐，但應該是喜勝於憐。
韓信劇照
於是，拜蕭丞相為蕭相國，所以已經位極人臣的蕭何便再進一步。這還不夠，劉邦的封賞還有五千戶的益封、五百人的相國衛隊。
上暴露於外而君守於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衛者，以今者淮陰侯新反於中，疑君心矣。夫置衛衛君，非以寵君也。
召平的一番言語再次點醒蕭何。劉邦的這個封賞太重。而封賞背後便是懷疑，劉邦再一次懷疑蕭何的忠誠。
所以，蕭相國必須釋放出足夠的信號，化解劉邦的懷疑。於是，蕭何按著召平的建議做了兩件事。
一是拒受封賞，不僅向劉邦釋放了謙虛的信號，而且重在表明殺韓信、平內亂是為臣本職，所以無需封賞。
二是家財佐軍，這是一種示弱的信號，同時也在說明蕭氏與劉氏江山、與大漢朝廷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願君讓封勿受，悉以傢俬財佐軍，則上心說。”相國從其計，高帝乃大喜。
第三，蕭何小智謀的最高境界：自汙清白
2017年美國的一次內閣會議，特朗普總統首先總結了自己任職以來的工作政績，而後讓副總統彭斯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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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標榜自由民主的美利堅合眾國，它的官場生態會是什麼樣呢？且看彭斯副總統的發言：
“感謝你在洞悉這一年的發展動向後，提出了真正能讓美國開始復興的議程。”
“你比美國曆史上任何一個總統簽署法案都要多。你釋放了美國的能量;你激起了這個國家前所未有的樂觀氣氛。”
“作為你的著副總統，站在這裡我深感慚愧。因為你的領導，因為你對國會領導力的大力支持，中產階級的奇蹟正在傳遞。”
“總統先生，我要感謝你，感謝你每一天都在為被美國遺忘的男男女女發聲以及戰鬥。”
要知道這可不是彭斯與特朗普的私人會面，而是公開且有媒體要報道的內閣會議。
彭斯如此露骨的吹捧，當然會讓美國媒體心潮澎湃，因為他們有了大新聞。於是，《彭斯把吹捧提升到了新高度》就成了新聞標題。
那麼，彭斯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實在想吹捧特朗普，找個私密場合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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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不行。彭斯貶低自己的人格進行露骨吹捧，是在向特朗普傳遞一種信號。這個信號叫忠誠。
這個做法，兩千多年前的蕭何蕭相國也做了，而且做得更到位——自汙清白。
位極人臣且富有萬戶的蕭何，卻要賤買民田。本來一萬塊錢一畝地，我蕭相國要買了，那就不能是這個價，打個折上折，也就兩千塊一畝吧。這是赤裸裸的搶劫。
這還不夠，他一定要逼得百姓攔路向劉邦告狀。
而且，蕭相國也不搞什麼攔訪，竟然讓這場舉報三公重臣的告御狀得以成行。
上罷布軍歸，民道遮行上書，言相國賤強買民田宅數千萬。
而當劉邦責問蕭何此事的時候，蕭相國繼續得寸進尺，要皇家園林上林苑的土地給百姓耕種。至於讓哪些百姓耕種，就由蕭相國說了算了。
劉邦大怒。你蕭何到底要幹什麼？剛剛欺壓完小民百姓，又要勾結商人牟利，必須嚴懲。於是：
上大怒曰：“相國多受賈人財物，乃為請吾苑！”乃下相國廷尉，械繫之。
彭斯之所言，與蕭何之所行，都是一個套路。那就是通過自汙清白的方式向他們各自的領導傳遞一種叫做忠誠的信號。
彭斯的忠誠是為了副總統的位置能夠更穩，或者為以後晉身做鋪墊。
而蕭何的忠誠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彭斯的露骨吹捧到底是否發揮了作用，還需要拭目以待。
但是，蕭相國的自汙清白，是很成功的。
他在監獄裡關了幾天就被放了出來。而且，領導劉邦又是一番好言安慰。
此後的蕭相國就牢牢地定在了相國的位置上，可以立功、可以全身，也可以成就想要的自我價值實現。
總結：
蕭相國的故事當真是平淡至極的，不是金庸的武俠世界。但蕭相國的故事也同樣的精彩，它是《武林外傳》的真實。
真實往往都不好。因為真實的都很悲劇。
但蕭相國的真實卻是一個歡喜結局。這個故事裡，要功業，不乏功業；要富貴，不乏富貴；要人生精彩，蕭相國成就了他的人生精彩。
因為，蕭相國既有大智慧，又有小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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