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仙人結成金丹可隨意變化身形,小如芥子蜉蝣,大如山嶽入雲

小說:仙人結成金丹可隨意變化身形,小如芥子蜉蝣,大如山嶽入雲

天生萬物,大道通玄。

曾有世俗中雅士文人,或縱情山水,或是酒意微醺,都要吟詩作對,彰顯自家不俗底蘊。講的最多,也無外乎什麼“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萬里不足步,輕舉凌太虛,飛騰逾景雲,高風吹我軀”。歸根結底,又都是羨煞那些高高在上,無拘無束的仙人罷了。

結成金丹客,方為我輩人。

這才是山上仙家宗門,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讖語。

“金丹”指的是那些由三境魚躍龍門,修成了四境妖怪特有的本命物,之後才能夠幻化人身,修習術法,堂而皇之的行走天下。

武道修士或者仙家修士亦如此,武道四境“搬山”,仙道四境“萬法”,都是修行途中一處險要關隘,闖過之後,才能登臨高地,飽覽另外一番景色。

修士所謂“金丹”,與山澤精怪的本命物相去甚遠,武道修士身俱熔爐,仙道修士磅礴氣海,又與妖怪金丹功用無異,這才籠統歸類,有此一說。

踏足四境,方為修行中人。

可真要是生出了金色丹丸的,那他便又不是“人”了。

寧曲氣府當中,一粒丹珠,緩緩流轉,顏色也是瑩潤如玉,略帶金芒。

延平巷裡的一場襲殺,令他在生死關頭,瘋狂運轉體內元力,堪堪擋住葛鳴一拳。

雖說左臂被拳意震斷,但也讓他熔爐內正在緩緩轉變顏色的那片浩瀚汪洋,突然變得狂暴異常。

原本那些淡金色的元力,急速化作一處巨大漩渦,三兩日光景,竟有一粒丹珠居中而生,然後將所有元力逐漸吞噬。

又是兩日,那片汪洋已盡乾涸,取而代之的便是這顆足足拳頭大小的金色丹珠。

儘管身軀體魄更加強橫,金丹內逸散出來的恐怖元力已經達到了之前數倍,百倍,但寧曲仍是一頭霧水,心中慼慼。

“金丹生,四境成”,這似乎是妖修才有的天賦手段,自己修出了這麼個東西,又算是咋一回事?

“之前要是有眼下手段,想必那聽風樓的葛鳴,便不會如此輕易得手了。”

老魏上上下下打量寧曲好久,感受著他身上堪比金身境武修才有的澎湃元力,口裡由衷說道。

葛鳴是五境,因為其妖修體魄,功法秘術等等,足以越境斬殺六境修士,但眼下寧曲似乎也不難做到,所以老魏覺得,再有了延平巷中的那場遭遇,骨斷筋折的就不一定是少年了。

寧曲面色很差,一反之前大大咧咧神態,就像是喝酒吃肉時突然瞧見了什麼反胃的東西,苦著一張臉,過了良久這才沮喪說道“氣力是大了不少,身子也輕了許多,只是……”

他本想說,這肚子裡生出了“金丹”鬧的又是哪一齣,可瞧著老魏等人又像毫無察覺,所以便把到了嘴邊的話語,給嚥了回去。

他不說,別人自然也看不出來,於是老傢伙,福曦紛紛上前道喜,江福來也趕緊湊了過來,講些“主子天賦異稟,福澤深厚”之類,馬屁拍的震天響。

幾個人正在酒鋪吵鬧,門外忽然有人嚷道“本家的,今天我那裡可是斷了灶火,不知來你這裡吃上一頓,行不?”

……

“塗山國”,是東淶州腹地,“大翼王朝”治下的一方小國。

只有十餘城池,散落在洞玄山下。

世人常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塗山國便如此。

除去自家這一畝三分地,周遭都是“翼王朝”的天下,而洞玄山更是東淶州第一仙家宗門“雲霄宗”的祖師堂所在。

與其說是臣屬附庸,倒不如說替人家看門望戶,可即便這樣,塗山國的那位國主,仍是求之不得。

“塗山氏“,本是妖狐一脈,與福曦那支不同,塗山氏血脈駁雜,修行緩慢,能拿得出手的本錢太少,既無傳承道統,又沒有雄厚根基,就連六境的修士都是大貓小貓三兩隻,寥寥無幾。

換做他地,像這種沒有高境修士坐鎮的彈丸小國,早就被人打破城池,霸去了家園,好在這塗山氏千年前出了一位絕世美人,後與一個路經此地的趕考書上心生情愫,二人幾多幽歡佳會,最終私奔而去。

那時的國主便是美人生父,見有女不孝,氣的頓足捶胸,咬牙切齒。

之後突逢劫難,有一御神境修士遊歷到此,看上了這山明水秀,當然還有塗山一族的狐媚佳人。

老國主遭遇強梁,心中憤恨不平,但又苦於實力不濟,無奈只好打算拱手讓位。

危難關頭,數年前私奔離家的美人突然迴轉,身邊自然有那書生跟隨。

八境修士見女子傾城容貌,立時淫心大起,但只是兩句浪蕩言語,便被美人身旁的書生一拳打爆,連神魂都沒有逃脫出去。

這時,老國主才知道那趕考書上模樣的,便是“大翼王朝”新近繼位的帝王蘇敬玄。

一位“破天境”的武道修士。

當初蘇敬玄在外遊歷,趕回繼承帝位時巧遇塗山狐女,一時情動,這才私奔月下,不告而別。

有了如此一層關係,之後便再沒人敢打塗山國的主意,而塗山國當然也是物庶民風,花天錦地。

這天日頭剛見昏黃,洞玄山下的“芙蓉城”,便來了一位背劍青年,左手邊,拉著一個身穿花襖,又黑又瘦的小姑娘。

“芙蓉城”原本借地勢之利,開設了許多商家鋪戶,所買所賣,大多也是山上神仙常用的仙藥靈草,典籍寶物之類。

進進出出的修士隨處可見,但像這二位模樣的,還真就不多見。

倒不是說二人相貌奇特,或是言行怪異,而是那個丫頭穿的實在有些太多了。

“我好像有點熱嘞。”

花襖小姑娘臉色泛紅,額角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一隻手被餘千山拉著,用另一隻手捏住袖口,不停地給自己扇動涼風。

餘千山其實早就瞧見董鱻眼下窘態,可自己又沒有帶來隨身衣物,所以只能矮下身子,滿是疼愛說道“這些天讓你跟著吃了許多苦,也是迫於無奈,這裡已經離著落魂山十數萬裡,料想應該不會有人追來,等下進了城,給你買些換洗衣物,再吃上一頓好的,然後睡上一覺,也就好了。”

一說到受苦,小姑娘立即觸景生情,扁起了嘴,眼淚都在圍著眼眶打轉,可再一聽到“吃上一頓好的”,之前種種委屈神色瞬間不見,用袖子在自己臉上狠狠抹了一把,然後抬頭問道“能喝酒?”

“怎麼想起這個?”

“小哥哥說過嘞,酒是這處天下最好的東西,意氣風發時要喝,寂寥落魄時也要喝,反正是有了些許心境搖曳,便要喝酒,只有那樣才叫“不負平生”。咱們跋山涉水,走了這麼遠的路,如今進了城當然要慶祝一下,要不然也對不起這些日子吃的那些苦,糟的那些罪不是?”

小姑娘言辭鑿鑿,靈動的眸子裡閃爍著一種期盼,看得這位背劍的青年劍仙一陣頭大,最後只好無奈說道“喝吧,但要少喝,不能多。”

……

掌燈時分,酒鋪裡又是人影攢動。

那張油膩的桌案旁已經坐滿,小六破天荒的沒來,但也多了一個略帶些鬍子茬的魁梧漢子。

“我說本家的,這城裡的像是都不怎麼對我待見,你倒是給說說,這是因為個啥?”

魁梧漢子大馬金刀,坐在正位的那張大木椅上,嘴裡嚼著肉,一邊時不時的跟對面的老傢伙說些有的沒的。

張敬一搖頭苦笑,實在有些拿這位“自來熟”的本家沒有辦法,倒是被擠在了一旁,只有半個屁股搭在椅子上的江福來撇嘴說道“能為啥,還不是你們兩個偷了人家東西?市井百姓就是再傻,也不會拿兩個蟊賊當成親門近支來待吧?”

魁梧漢子像被人踩了尾巴,大叫道“我偷了他們什麼?不就是幾條死狗?你們說說,我家老八不說生的如花似玉,可麗質天成總歸還是有的吧?它在巷子裡一走,立馬就會竄出來幾條,想要對它欲行不軌,老八肯定不能屈服啊,之後才會被它咬死,拖回來給我瞧看。我想著反正死都死了,又是天殺的壞種,不吃真就可惜了,所以才會剝皮拆骨,勉強拿來下酒,僅僅如此,那些人反倒不高興了,你們倒是說說,這能怪我?”

老魏哈哈大笑,一拍魁梧漢子肩頭,然後朝他豎起拇指,讚歎道“淫邪奸佞之輩,留在世上也是禍害,人如此,狗當然也不例外。既然是他們無理在先,那被老八咬死也是活該!”

說罷,不知道又想起什麼,忽然又是一陣大笑。

魁梧漢子嚥下口裡東西,隨後用袖子擦了擦,這才繼續說道“說實話吧,你們又不相信,其實像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裡知道如此玄妙。哎,今天喝了你的酒,我老張就跟你們說道說道,說一說這世間萬物萬靈,說一說這一片星空之下!“

福曦見他太過張狂,於是板著臉,冷聲道“哦?那你就說給大家聽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牛皮吹上了天去!”

魁梧漢子白了福曦一眼,就像在看一隻螻蟻,然後輕咳一聲,鄭重說道“其實,這天底下是有神仙的。”

福曦臉色漲得通紅,剛想揮斥,突然聽那漢子又說道“我說的神仙,可不是那些自詡手段通天,躲在哪個山頭就結廬修府,吆五喝六的神仙,而是高高在上,超脫於這片天地之外,一念可掌控人間山河的真仙!”

“那種仙人才叫神通廣大,他們結成金丹,可隨意變化身形,小如芥子蜉蝣,大如山嶽入雲,瞬息遊遍天地,飽覽世間百態。據說咱們這處天下,本是那仙人家鄉的另外一界,喚作“滄瀾”,只因上古時被人一拳打破,這才斷了許多傳承,如果要有人道法大成,灑下一粒仙種,這一界才會與其它兩界交融,形成一處嶄新天地!“

漢子幾句短暫言語,說的在場眾人無不驚駭,連老魏這種已達巔峰的九境修士都有些心神搖曳,剛想開口詢問,卻見那漢子酒醉,腦袋擱在桌面,人已經鼾聲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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