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東北人興吃燉菜,什麼都燉得爛糊糊的,沒牙的老太太也能吃

故事:東北人興吃燉菜,什麼都燉得爛糊糊的,沒牙的老太太也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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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在江邊飲過毛驢,就聽有人“哦喝哦喝”招呼我。抬頭一看,太陽已經高懸頭頂,一定是妮兒見我沒有及時回家吃飯,著急了。

毛驢也急於回家,不用我趕就自己往回跑,這傢伙倒自來熟,用不幾天就知道新主人家在哪兒。果然,沒等我走近院落,就看見妮兒站在門口等待著我:

“弟,你去哪兒了,這個時候才回家!”

我不能告訴她我心中的秘密,她不喜歡狗。

午飯很豐富,有燉魚,燉雁肉,燉土豆,東北人興吃燉菜,什麼都燉得爛糊糊的,沒牙的老太太也能抿進肚子裡。病叔說這時候需加強營養,保持充沛的體力打草,但吃飯時間極短,不像平常一喝起酒就是半天,等晌午頭熱勁下去再出工。老絕戶和病叔都繃著臉,出什麼事了?我坐在炕桌邊吃飯,逐漸聽出他們不高興的原因。打草期間,江神廟是打草人的中轉站,常人來人往。借宿的,找飯吃的,寄存東西的,我們全都來者不拒,熱情相待,來來往往悉聽尊便。國慶節快到了,有個打草人傳來消息,按照慣例市裡的掃盲隊要來拉大網,掃蕩江邊的盲流。打草人消息傳得緊,這樣的事情總會發生,大草甸子上人心慌慌,日夜不安。所謂的拉大網,就是造反派為慶祝國慶節聯合舉行的清理外地人的行動,發現盲流立即抓走遣送原籍。要是在市區掃盲隊還多少客氣些,能事先貼出佈告,限期沒戶口的外地住戶走人,若在荒郊野外,掃盲隊就不那麼客氣了。

你看吧,“五一”或者“十一”節前,市裡都從各個單位抽調一批基幹民兵,組織一次拉大網行動。掃盲隊員揹著老式步槍,沿著江邊一字排開,盤查所有遇到的房屋和人。發現你是盲流,二話不說,用鐵絲擰住你的手腕拉出門外帶走,順便放上一把大火燒燬房子。我不寒而慄,妮兒也緊張地注視著大人們,不知怎樣才能躲過這一劫。

“這兒離市區那麼遠,不可能掃著咱吧?”我問。

“怎麼不可能,去年就掃過一次。”病叔嚴肅地說。

“那怎麼沒出事?”

“我們都躲到樺樹林裡,他們沒發現。”

“發現又怎麼著,”狗剩子不屑地說,“大不了拼個你使(死)我活!”

“放屁,你不想活,人家還想活呢。”老絕戶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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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暗自慶幸,但願今年也別被他們發現,大家商量出三條防範措施:一是要漂姐仔細觀察,市裡一有動靜,就趕快通知我們撤進白樺林;二是殺掉打鳴的公雞,免得它一叫喚,老遠就讓人知道這裡有人家住;三是做飯時放出瞭望哨,以免炊煙暴露目標。老絕戶他們一出工,病叔就燒鍋熱水,掐住那隻漂亮的大公雞翅膀,往脖子上抹了一刀扔在院裡,嚇得小母雞們翻翅亂飛。我見大公雞放過血後,還在蹦蹦跳跳地垂死掙扎,又踢過兩腳叫它死得痛快。病叔留下妮兒煺雞毛,自己拿出一把刀鋸和一根大繩,要我扛起把斧子,跟他一起去上山伐樹。

我們爬上亂葬崗子,走進白樺林,太陽穿過樹頂的綠葉照耀下來,周圍顯得五彩斑斕,各種各樣的小鳥在枝椏間跳來跳去,風掀動枝葉發出一片喧譁。病叔找來找去,最後停在兩棵老榆樹下。我問病叔伐樹幹什麼用,是不是準備冬天取暖的木柴?他說要做大車用。其實他何必親自出來,不就是放倒兩棵大樹麼,我堅持著不讓病叔動手一個人拉鋸。母親曾多次說我是個敗家子,建設什麼不在行,破壞起東西是高手。家裡那個小鬧鐘就是我偷偷拆壞的,父親拿到錶店怎麼也修不好了,結果我捱了一頓臭揍。我圍著樹幹轉圈割樹,天藍藍的,高高的,白樺樹的葉子在頭上抖動著,我一邊拉鋸一邊眺望大江,唯恐掃盲隊突然出現。江面上,除偶爾駛過一艘小火輪,船頭把水面切成兩片互不相聯的區域,尾部攪起一個個浪堆外,什麼動靜都沒有。

“你看什麼?”病叔問。

“望風,看著掃盲隊。”

“別聽風就是雨,提高些警惕就是了。”

“病叔,世界上的事情這麼怪,本來咱就是逃出來的,躲在這麼荒涼的地方,礙著他們什麼事,為什麼還要逮我們?”

“世界上解釋不了的事多著呢,”沉默了一陣,病叔說。“孩子,還是不去想的好。”

拉來鋸去,我汗流浹背,口渴得冒煙。我讓病叔等一下,跑到墳地裡採集酸模漿解渴,自從上次看到狗剩子吃過墳地裡的酸模漿,我再也不怕什麼“鬼氣”,不忌諱吃墳地裡長的植物了。經過那座狗墓時,我覺得非常奇怪,又有人給它添土了!我想病叔蒐集這地方的民風民俗,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告訴我那座狗墓到底怎麼回事。果然,我一問起病叔,他便給我講起狗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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