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漢昭烈帝劉備,在中國歷史上備受景仰,頗具人緣。要是在秦漢以來的兩百餘位皇帝中推選一模範的話,高居榜首的,非劉備莫屬。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究其原因,至少有以下幾個:

一是以義待人,義貫始終,以桃園結義始,又以為義所累終。為義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劉備與關羽、張飛,既為兄弟,又是君臣。關張被害後,明知不具備伐吳的條件,劉備仍不聽勸諫,倉促出兵,以致慘敗而歸,為義誤國。從這個意義上說,劉備乃君臣義之楷模。

二是以德及人,德及黎庶,為政在寬,史無苛斂記載。赤壁之戰前,曹操不戰而取荊州,寄居荊州的劉備聞變南走,人多歸備。有人勸他棄眾而速走江陵,劉備卻說:

“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結果慘敗當陽,僅與數十騎得免。晉人習鑿齒贊曰:“劉玄德雖顛沛險難而信義愈明,勢逼事危而言不失道。”(《三國志·蜀書·先主傳》)

戰後劉備自領荊州牧,極少征斂。奪取益州後,曾決定“以成都中屋舍及城外園地桑田分賜諸將”,後採納趙雲的建議,“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地皆可歸還,令安居復業,然後可役調,得其歡心”,從而避免了一次重大的決策失誤。

三是折而不撓,歷經磨難,迭遭挫折,曾先後投靠公孫瓚、陶謙、曹操、袁紹、劉表,鬱郁不得申其志,然心存漢室,誓與僭偽不同器,同奸邪不兩立,直到曹丕稱帝,方才入繼漢統而登皇位,終有一方天下。

從後世流行的正統觀念看,惟劉備有資格繼漢為正統。王莽篡逆,新朝失德,固不得為正統。曹魏奪位,同於新莽,亦不得為正統。惟有蜀漢可謂一姓傳位之正統也。

劉備,字玄德,涿郡涿縣(今河北涿州市)人,生於東漢延熹四年(161年),即辛丑年,屬牛。

劉備生逢亂世。桓帝時,初外戚把持朝政,後大權轉到宦官手中,世家豪族與太學生又聯手反對宦官專權。靈帝時,宦官支配朝政,腐敗達於極點。皇上公開賣官,二千石官兩千萬,四百石官四百萬,縣令或縣長按縣域土地豐瘠各有定價。州郡地方多豺狼當道。於是,官民矛盾日趨激化,流亡農民到處暴動,“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終於引爆了黃巾起義。

時勢造英雄。東漢末年動盪不定的局勢為劉備嶄露頭角提供了良機。

他身高七尺五寸(約合1.78米),“垂手下膝,顧自見其耳”,就是長了兩條長胳膊,耳朵也較常人為大。故曹操曾戲稱他為“大耳翁”。劉備自幼懷有大志,表現與眾不同,行事常有過人之處。20歲左右時,“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又“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24歲時聚徒眾,從官府鎮壓黃巾軍有功,除安喜尉。尉是縣令(長)的佐官,職掌按察盜賊、維持治安、徵發卒役等。因與督郵發生衝突,縛之著樹,鞭杖百餘下,以下犯上,罪不容誅,只得棄官亡命。從此,走上了坎坷不平、充滿艱辛的人生道路。

不久,率關羽、張飛等再次從軍,因功當上了縣令,卻被黃巾軍攻破城池,無處安身,投奔中郎將公孫瓚,因數有戰功,領平原相,“外禦寇難,內豐財施”,眾多歸附,但遭人嫉妒。有人派刺客殺他,“客不忍刺”,才逃過一劫。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三英戰呂布)

34歲時,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劉備躋身於群雄紛爭之中。當時全國已形成諸多割據區域:

袁紹佔據冀、青、並三州(今河北中南部、山東東北部、山西);

曹操佔據兗、豫二州(今山東西南部、河南);

公孫瓚佔據幽州(今河北北部);

陶謙佔據徐州(今山東南部、江蘇北部);

袁術佔據揚州(今長江下游與淮河下游之間);

劉表佔據荊州(今湖南、湖北);

孫策佔據江東(今長江以南東部);

劉焉佔據益州(今四川);

韓遂、馬騰佔據涼州(今甘肅):

公孫度佔據遼東。

上述割據勢力,力量最強,也最活躍的,當數袁紹、曹操二家。

初平四年(193年),曹操的父親曹嵩避難琅邪,被徐州牧陶謙的部將殺害。曹操以報仇為名討伐陶謙,殺男女數十萬,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次年,曹操再次征討徐州,陶謙告急於劉備,劉備率兵往救。時他己有了近萬人的部眾,歸附陶謙後駐紮在剡城附近。但劉備所部乃烏合之眾,又遇上善於用兵的曹操,故屢遭敗績。

陶謙自料不能久視劉為屬下,便表薦劉為豫州刺史,屯駐小沛(今江蘇沛縣東)。不久,陶憂憤成疾,彌留之間對麋竺說:“非劉備不能安此州。”

陶死後,麇竺率眾人奉迎劉備接任徐州牧。劉顧慮重重,不敢貿然接受。北海相孔融、廣陵太守陳登極力促成其事。陳還親詣小沛,勸解道:“今漢室陵遲,海內傾覆,立功立事,在於今日。彼州殷富,戶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

劉備慮及駐紮近處的袁術久畜覬覦徐州之意,便對陳說:“袁公路(術)近在壽春,此君四世五公,海內所歸,君可以州與之。”

陳登明確表示:“公路驕豪,非治亂之主。今欲為使君合步騎十萬,上可以匡主濟民,成五霸之業,下可以割地守境,書功於竹帛。若使君不見聽許,登亦未敢聽使君也。”意思是說,此事已無商量之餘地了。

孔融也專程到小沛勸劉備說:“袁公路豈憂國忘家者耶?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與(舉)能,天與不取,悔不可追。”孔融,孔子二十世孫,“幼有異才”。四歲讓梨的故事後寫入《三字經》。孔融這番話深深打動了劉備,“遂領徐州。”

為了報答孔氏這番美意,劉備上表另以孔“領青州刺史。”此舉在客觀上是依附袁紹的一種表示。因此,當陳登將此事向袁紹報告時,袁紹當即表態:“劉玄德弘雅有信義,今徐州樂戴之,誠副所望也。”

雖領徐州牧,但與其他州牧相比,劉備顯然處於劣勢,無甚優勢可言,只得輾轉於其他割據勢力之際,尤其是周旋於曹操與袁紹之間。

領州牧伊始,劉備即遭袁術、呂布的襲擊,連老婆孩子都成了呂布的俘虜,不得已而依附於曹操。曹操待備甚厚,出則同輿,坐則同席,但深知其非尋常人等,不敢恢復他的州牧職位。程昱勸操說:“觀劉備有雄才而甚得其眾,終不為人下,不如早圖之。”

曹操答道:“方今收英雄時也,殺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明確拒絕了程的主張。曹操使劉備為豫州牧,益其兵使擊呂布,結果被呂布部將高順擊敗,妻子再次被呂虜去。直至呂為曹擒殺,才復得妻子。

失去地盤後,劉備只得隨曹操到許昌,在他的眼皮底下行事。獻帝舅董承受帝密詔,找劉備謀誅曹操。密謀未發,曹請劉喝酒,漫不經心地說:“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劉備聞言嚇得發抖,借雷聲掩飾道:“聖人言:‘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一震之威,乃至於此也。”繼而心懷忐忑,藉機離開許昌,舉起受命除賊的旗號,與曹徹底決裂,從此便終生與曹為敵了。

劉備在群雄中最缺乏資本、最顛沛流離,可以說是得天獨薄,而曹操則得天獨厚。憑藉雄厚的政治資本與個人的雄才大略,“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操此時方知劉備其人明示誠敬,陰懷詭詐,也更知欲謀大事必除此人,而劉備錯誤地估計了形勢,以為曹正與袁紹對峙,無暇東顧。

曹操親自率兵討伐,打了劉備一個措手不及,“盡收其眾”,虜其妻子,並擒關羽以歸。劉備棄眾北逃,投靠袁紹,並以部眾歸其驅使。在投靠袁紹的日子裡,劉備對他有了進一步的認識,知其剛愎自用,不善大謀,終難共成大事。為此,劉備“勸袁紹南聯劉表”。

此時,趙雲來投。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身長八尺,姿顏雄偉”。早在為平原相時,劉備就結交了趙雲,“每接納雲,雲得深自結托”。來投後,備與雲“同床眠臥”。足見劉備以誠待人、重視人才的一面。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趙雲形象)

建安五年(200年),袁紹派劉備率本部兵馬南下汝南聯(劉)表抗曹。荊州地居天下之中,乃兵家必爭之地。一部三國史,可以說是以荊州爭奪戰始,而以荊州爭奪戰終。那時劉表坐鎮荊州,顧盼自雄,卻無進取之志。

劉備聯合黃巾餘部擊退曹操守將之後,就在汝南招兵買馬,擴充實力。官渡之戰結束後,曹操欲乘勝南征劉備。自知不敵於曹,劉備逃依劉表。劉表明裡“以上賓禮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暗裡卻“疑其心,陰御之”,劉備抑鬱其志,哀嘆“日月若馳,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是年劉備40歲。

據明人王夫之分析,劉備所以屢遭敗績,事業無成,出於兩方面的原因,一是“未能受命”,劉備領豫州牧,

“因陶謙也,其兼領徐州,亦因陶謙也。二袁、曹操,皆受命於靈帝之末,呂布、劉表,亦拜爵王廷而出者,惟先主未受命也,而不得不因人而興。”(《讀通鑑論》卷九)

二是“託非其人”,劉備“受詔誅操而出奔,乃北奔於袁紹,託非其人矣,而非過也。”

駐屯新野(今河南今縣)後,劉備聲名遠播,“荊州豪傑歸劉備者日益多”。心存疑忌的劉表藉故把劉備羈縻於與襄陽隔水相望的樊城。襄陽是荊州牧治地,讓劉備屯駐樊城意在及時掌握他的動向。劉表做夢也想不到,此舉為劉備三顧茅廬提供了方便。

諸葛亮,字孔明,早孤,隨叔父玄到豫章就任太守,玄丟官後往依劉表。玄死後,亮躬耕於襄陽城西隆中。經人推薦,劉備顧茅廬問計於亮:

“漢室傾頹,奸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短淺,遂用猖獗,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

諸葛亮即將久已醞釀、深思熟慮的一番話掏出了心扉。這番話便是千古傳頌的《隆中對》(見《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此段文字顯系經後人整理加工,雖難免錯舛,但基本內容當非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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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劉備來說,隆中對策確定了今後發展的戰略方向,這就是立足荊州、奪取益州的方略。

“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

對羈縻於襄樊的劉備來說,跨有荊、益是唯一可行的戰略選擇。正是這個正確的方略,為劉備日後稱帝奠定了第一塊基石。

是年劉備47歲,諸葛亮27歲。

建安十三年(208年),曹操親率大軍進攻荊州,企圖乘勝統一南方。曹軍未至,劉表已病故。他的兒子琮不戰而降。住在樊城的劉備,聽說曹軍逼近新野,慌忙偕帶部眾向南逃逸,並派關羽帶水軍由漢水南下,準備在江陵(今湖南嶽陽)會合。

曹軍進佔襄陽後,操惟恐劉備搶先據有江陵貯存的糧食武器,便督將率五千輕騎急追,抵達當陽長阪(今湖北當陽東北)時追上了劉備所部。

劉備丟掉人馬輜重,棄妻拋子,僅與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數十騎逃脫。是役,趙雲懷抱劉禪,殺出重圍。劉備逃到漢津(今湖北漢陽),與關羽的水軍會合,一起撤往夏口(今湖北漢口)。

曹操兵抵江陵,聲威大振,準備順長江東下。那時,佔據訌東的孫權派魯肅去荊州探聽虛實,勸劉備與孫權結盟共同抵禦曹軍。劉備派諸葛亮去柴桑(今江西九江)與孫權聯繫。

諸葛亮對孫分析當時的態勢說,劉備雖敗於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軍雖強,但師勞兵疲,不習水戰,加上民心未服,“荊州之民附操者,逼兵勢耳,非心服也。”

勸將不如激將,諸葛亮又進一步激勵孫權道:

“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即劉備)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荊、吳之勢強,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

經過反覆而激烈的爭論,孫權最後決定:聯合劉備抗擊曹操。

戰艦首尾相接,曹軍進至赤壁(今湖北蒲圻)。時吳軍加上劉備的軍隊不過五萬人,但吳軍熟習水戰,戰鬥力強,而曹軍多為北方人,加上傳染病流行,士氣大受影響。

兩軍初戰,曹軍即敗。操把部隊撤到長江北岸,與孫、劉聯軍隔江對峙。吳將黃蓋詐降,操中計,黃得以火燒曹軍船隻,延及岸邊營壘。聯軍水陸並進,曹軍傷亡甚多。曹操不敢再戰,率殘部逃歸北方。

赤壁之戰後,劉備乘機攻佔武陵、長沙、桂陽、零陵等郡,孫權則控制了西起夷陵(今湖北宜昌東南)東至尋陽(今江西九江)的長江防線。曹軍放棄江陵,退守襄陽、樊城一線。

於是,在荊州首先形成了劉、孫、曹三家鼎立之態勢。

戰後,劉備率先表舉劉表的兒子劉琦為荊州牧。此舉不僅有利於收服人心,更利於收服荊州固有的屬地。不久,劉琦病死,劉備自為荊州牧,以亮為軍師中郎將,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以關羽為襄陽太守,以張飛為宜都太守,劉琦的數萬人馬悉歸劉備。

至此,東漢末年荊州七郡的大部分地區皆置於劉備的直接控制之下,坐地日大。劉以州牧的名義徵調賦稅勞役,以充軍實。與此同時,荊州故吏士眾多來歸依,勢力漸強。

奪取益州,實現“跨有荊益”的目標終於提上了劉備的議事日程。

良機不期而至。建安十六年(211年),益州牧劉璋獲悉曹操準備兵進漢中,漢中是巴蜀的門戶。曹操取蜀必走北路。先取漢中,然後相機而進。20年前,益州牧劉焉的督義司馬張魯,率徒眾攻取漢中,自稱師君,並不聽從劉璋的命令。

劉璋手下的張松,給劉璋出了個主意:倘若曹操佔據了漢中,巴蜀就危在旦夕了。

“劉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公之深仇也,善用兵,若使之討魯,魯必破。魯破,則益州強,曹公雖來,無能為也。”又反覆勸璋說:“劉豫州,使君之肺腑,可與交通。”(《三國志·蜀書·先主傳》)。

璋以為然,就派法正率四千士兵去迎接劉備入蜀。

劉璋此舉正中劉備下懷,遂與諸葛亮、龐統謀劃取蜀大計。時人稱前者為伏龍,後者為鳳雛(即雛鳳,喻少年俊秀)。劉備雖早知龐有“鳳雛”之譽,然沒有給予應有的重視。後吳將魯肅力薦,諸葛亮亦言之於劉備。劉“大器之”,“親待亞於諸葛亮,遂與諸葛亮併為軍事中郎將。”

劉問計於龐,統說:“荊州荒殘,人物殫盡,東有孫吳,北有曹氏,鼎足之計,難以得志。今益州國富民強,戶口百萬,四部兵馬,所出必具,寶貨無求於外,今可權藉以定大事。”

劉備說:

“今指與吾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反,事可乃成耳。今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吾所不取也。”既要奪取益州,又要取之有道,劉備給龐統出了一道難題。龐統獻“逆取順守”之策,巧妙破解了這道難題說:“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順守,報之以義,事定之後,封以大國,何負於信?今日不取,終為人利耳。”(《三國志·蜀書·龐統傳》)

其實,他倆皆心知肚明,既奪人之地,“報之以義”,“何負於信“云云純屬騙人的鬼話,“今日不取,終為人利”則確是實情。對劉備來說,奪取益州的時機隨著入蜀步伐的加快終於降臨了!

事不宜遲,劉備於當年十二月,將步卒數萬人溯江向益州進軍,軍師龐統隨從,留諸葛亮、關羽等據守荊州。

劉備入蜀如歸,沿途受到歡迎,驅兵數百里順利抵達巴郡(冶今重慶)。隨後,又由巴水(今涪江)溯流而上到達涪城(今四川綿陽),深入益州腹地。

劉璋率步騎三萬餘從成都到涪城出迎,相見甚歡。劉璋給劉備補充米20萬斛、騎千匹、車千乘,讓他引兵漢中,往討張魯。

劉備引兵北抵葭萌關後,按兵不動,卻厚樹恩德,收羅人心。時劉璋發覺張松暗中勾結劉備奪取益州的陰謀,即將他處死,並下令關戍諸將對劉備嚴加戒備。

龐統為此向劉備獻了上、中、下三計:

上計--“陰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璋既不武,又素無準備,大軍卒至,一舉便定。”

中計—“楊懷、高沛,璋之名將,各仗強兵,據守關頭,聞數有箋諫璋,使發將軍還荊州。將軍未至,遣與相聞,說荊州有急,欲還救之,並使裝柬,外作形歸。此二子既服將軍英名,又喜將軍之去,計必乘輕騎來見,將軍因此執之,進取其兵,乃向成都”。

下計—“退還白帝,連引荊州,徐還圖之”。

“若沉吟不去,將致大困,不可久矣。”(《三國志·蜀書·龐統傳》)

從軍事上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直搗成都,勝算的把握較大。然而,從政治上看,用“上計”有失民心,不利於奪取益州全境,也不利於樹立劉備恩德。採納“下計”,無異於盡棄前功,意味著給劉璋以喘息時機,而使自身陷於腹背受敵的窘境。有鑑於此,劉備採納了龐統的“中計”。

建安十七年,曹操出兵征伐孫權,孫權向劉備求救。劉備藉此機會製造“求兵東行”的假象,並以此為由,請求劉璋支援“萬兵及資實”。劉璋沒有答應劉備的全部要求,“但許兵四千,其餘皆給半”。劉備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劉璋如夢方醒,立即“敕關戍諸將文書勿復關通”劉備。

劉備以此為由,斬劉璋大將楊懷、高沛,並即遣諸將勒兵前行,佔據涪城,同時令諸葛亮、張飛、趙雲自荊州率兵溯江西上,與劉備共圍成都。

建安十八年,劉備向成都進軍,劉璋分遣三路兵馬進行抵抗。結果,一路被殲,兩路投降。劉備軍勢大增,遂分遣諸將平定下屬各縣。

建安十九年,諸葛亮與張飛、趙雲攻克巴東郡,入巴郡分兵略地,從而對成都構成南北夾擊之態勢。正當此時,馬超自漢中率眾向劉備“請降”。成都城內一片恐慌。

劉備派簡雍入城勸降。時城中尚有精兵三萬,谷帛可支一二年,但璋見大勢已去,遣使見劉備,劉備答應使者“禮其君而安其人”。劉璋與簡雍同乘一輛車出城投降,“群下莫不流涕”。

經過三年時間,劉備終於佔據了益州全境,取得了立足之地,進而最終形成了魏蜀吳三國鼎立的局面。

漢中(治今陝西南鄭)地處益州北部,乃入蜀要衝,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劉備取益州之前,張魯居漢中,為漢寧太守。

由於對漢中的重要性認知不足,劉備未能趕在曹操征服張魯之前奪取漢中,是一大失策。

曹操在攻陷陽平關(今陝西勉縣西),入南鄭之後,未能乘勢入蜀,也是重大失誤。不能說曹氏完全沒有慮及劉備西擴的意圖,但由於對劉備的實力估計不足,犯了一個戰略性的錯誤。曹操屬下趙戩的一番話可以看做曹操心態的真實反映:“劉備其不濟乎?拙於用兵,每戰必敗,奔忙不暇,何以圖人?蜀雖小區,險國四塞,獨守之國,難卒並也。”有一個叫傅乾的小人物,駁斥了趙的說法:

“劉備寬仁有度,能得人死力。諸葛亮達治知變,正而有謀,而為之相,張飛、關羽勇而有義,皆萬人之敵,而為之將,此三人者,皆人傑也。以備之略,三傑佐之,何為不濟也?”(《三國志·蜀書·先主傳》注)

雙方統帥的失策使漢中一線相安近兩年。

建安二十三年(218年),劉備主動出擊漢中,打破了相安無事的局面。他率兵屯駐陽平關,與曹操麾下的夏侯淵、張郃、徐晃等相拒。

備之主力攻張邰於廣石,“郃率親兵博戰,備不能克”,但曹軍也無主動進攻的實力,只得逐步收縮陣地。兩軍遂在陽平關擺開了對峙陣勢,而主動權始終操在劉備一方。

曹操這才認識到確保漢中、扼住益卅咽喉的迫切性,於是決定率師親征。

建安二十四年正月,劉備南渡漢水,紮營於定軍山。此地為漢中又一門戶,故夏侯淵亦派人“爭其地”,並以主力在此佈防。

劉備令黃忠居高臨下,鼓譟進攻,

“金鼓振天,歡聲動谷”,同時,火燒曹營外圍鹿角,“淵使張邰護東圍,自將輕兵護南圍。備挑邰戰,邰軍不利,淵分所將兵半助邰,為備所襲,淵遂戰死。”(《三國志·魏書·夏侯淵傳》)

曹軍喪帥,三軍皆失色。張郃率殘部撤至陽平,迅即穩定了軍心。

劉備本擬乘勝渡漢水,見曹軍已安定,終不敢渡。

同年三月,曹操親自驅兵前來,與劉備在漢中相持一個多月,最終決定:“引漢中諸軍還長安”。決策既定,出夜間口令為“雞肋”。官屬不知所謂,主簿楊修獨自整理行裝,人驚問修:“何以知之?”修答道:“夫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以比漢中,知王欲還也。”果然,曹操於五月撤兵退回長安,把防線建在漢中與關中之間的要衝:陳倉(今陝西寶雞東),從而有效地扼住了劉軍前出之勢頭。

劉備既得漢中,便向東西兩個方面拓展地盤,把四郡之地納入自己的統治區域,蜀勢大振。

建安二十四年七月,劉備自稱漢中王,立長子劉禪為王太子。同時,退還曹操所表授的左將軍及宜城亭侯印綬,表示徹底斷絕與曹氏所控制的朝廷的一切聯繫,向著“稱孤道寡”的目標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三國鼎立形勢圖)

曹軍放棄漢中後,劉備引兵東進,佔據今湖北境內房陵、上庸,使荊州與益州聯在一起,並與關羽遙相呼應,給曹軍佔據的襄陽以威脅。

當劉備稱王回成都時,關羽在他的授意下,向樊城曹仁所部發起進攻。曹操遣于禁“督七軍三萬人救樊”。于禁與龐德駐屯於樊北,與曹仁成倚角之勢。

時值八月,大雨連綿,漢水氾濫,平地積水五、六丈。于禁所部“七軍皆沒”。關羽率水軍因勢而攻,于禁投降,龐德被殺。

曹軍潰敗,許昌為之震驚。曹操甚至召集緊急會議,討論要不要“徙許都以避其銳”的問題。值此關鍵時刻,曹操採納了司馬懿等人提出的聯吳擊羽的謀略,致書孫權,約他襲取關羽後方,“許割江南以封權”。

劉備實力大增,特別是關羽在荊州諸郡坐大,使孫吳的切身利益受到威脅。從當時的態勢看,關羽攻樊的戰術目標不外是解除控漢水而下的後顧之憂。實際上,關羽對孫吳的威脅暫時超過了曹操對孫吳的威脅。於是,孫曹暫釋前嫌聯手夾擊關羽就勢所難免了。

同年十月,曹操親率大軍南下救援曹仁。當時,關羽分別圍困曹軍於樊城與襄陽。

孫權派呂蒙襲取公安(今湖北公安)、江陵,俘虜了關羽及將士的家屬,然而,

“皆撫慰,約令軍中不得幹歷人家,有所求取”,“見待過於平時,故羽吏士無鬥志”。(《三國志·吳書·呂蒙傳》)

關羽敗走麥城,被吳軍擒殺。孫權由是佔據了荊州全境。

孫權害怕劉備報復,上書曹操稱臣,勸曹代漢稱帝。操一眼便識破了他的用心:這小子是想把我放在火爐上烤呀!曹操拒絕了孫權的建議,並用厚禮安葬孫吳送來的關羽頭顱,孫權離間曹、劉的詭計無以得逞。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曹操死,子曹丕廢獻帝,自立為帝,國號魏,建都洛陽。

曹丕稱帝前後,劉備亦開始謀劃稱帝。

先是為在世的廢帝劉協“發喪制服,追諡曰孝愍皇帝”。繼而大造稱帝的輿論,“在所並言眾瑞,日月相屬”。一時有八百人上書言說異象嘉瑞。接著,劉備假意表示“未許”。最後,由諸葛亮出面,從漢室應“紹世而起”與臣僚欲得“尺寸之功”的角度切入,勸劉備說:

“今曹氏篡漢,天下無主,大王劉氏苗族,紹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宜也。士大夫隨大王久勤苦者,而慾望尺寸之功如純言耳。”

221年四月,劉備即皇帝位,建元章武,國號漢,史稱蜀或蜀漢。是年劉備60歲。中國曆代皇帝即位時的年齡數劉備最大。

按劉備意旨起草的祭天文誥刻意突顯其承繼漢統的合法性:

“漢有天下,歷數無疆。曩者王莽篡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復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戳殺主後,滔天泯夏,罔顧天顯。操子丕載其凶逆,竊據神器。群臣將士以為社稷墮廢,備宜修之,嗣武二祖(劉邦、劉秀---引者),龔行天罰。備惟否德,懼忝帝位。詢於庶民,外及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備一人。備畏天明命,又懼漢阼將湮於地,謹擇元日,與百僚登壇,受皇帝璽綬。”(《三國志·蜀書·先主傳》)

劉備是漢景帝兒子、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劉勝有子一百二十餘個,其中二十人封侯,劉貞為最早封侯的五人之一。

劉貞為侯十五年,公元前112年,“坐酹金失侯”,子孫也沒有繼嗣為侯者,降為庶民。 從此直到公元196年,劉貞的後代無一人封侯。也就是說,三百年間,劉備的直系先人別無封侯者。劉備自祖父以上世系不可考,不過稱他為漢室的遠系支庶還是恰如其分的。

曹丕稱帝,漢統不繼,以劉備之身分,祖承劉邦、劉秀,繼承漢統為皇帝,還說不上太離譜。這正是劉備的優勢所在,也是他稱帝的合法依據。也因此被南宋以後的史家奉為正統。

劉備即皇位後忙於備戰,急於為弟報仇雪恨,因而疏於政權建設,重於軍事部署。

稱漢中王時,劉就以各種軍職授予親信和重要職官,稱帝后又作了一些調整,例張飛昇為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馬超升為驃騎將軍,領涼州牧;魏延進拜為鎮北將軍,領漢中太守……

唯開國功臣趙雲未獲提拔,甚至生前沒給他封侯。原因或許是趙常對劉備的決策與部署提不同意見。

稱帝建國後,劉備在狹隘的復仇情緒支配之下,未做充分的軍事與外交準備,便匆促地作出了東伐孫吳的重大決策。

對此決策,群臣諫者甚眾,而丞相諸葛亮卻態度曖昧,不予切諫。乾隆帝就此質疑:“亮隆中之對已雲吳可與為援而不可圖,何此日東伐,竟不能止帝?”

趙雲力諫說,

“國賊是曹操,非孫權也,且先滅魏,則吳自服。操身雖斃,子丕篡盜,當因中心,早圖關中,居河、渭上游以討凶逆,關東義士必裹糧策馬以迎王師。不應置魏,先與吳戰。兵勢一交,不得卒解也。”(《三國志·蜀書·趙雲傳》注)。

趙子龍不光一身是膽,且胸有韜略。戰端未啟,便清楚認識到這場復仇之戰犯了戰略性的錯誤,置魏不顧卻全力圖吳,有悖於東結孫吳、北拒曹魏的戰略部署。

從政治上看,曹丕代漢稱帝,竊據神器,讓蜀漢取得了主動,正是以勤王之師討凶逆的大好時機。政治上主動地位的把握比什麼都要緊!從軍事上看,東征伐吳使蜀漢陷於兩面作戰的窘境,從而分散了有限的兵力,犯了兵法上的大忌。

但劉備不聽,還不讓趙雲隨徵,將其留督江州(今重慶)。張飛已死,趙雲又不隨徵,魏延、馬超拒魏於北,隨劉備出征的,竟然沒有一員名宿饒將,多為無名之輩。帥本不明,又加軍謀乏人,將無良才。兵馬未動,勝負判分矣。

反之,孫吳君臣對這場戰爭的認識卻比較一致,因而上下同心,協力備戰。

孫權一方面調整戰略,主動加緊與魏的聯繫,並接受了曹丕所封的吳王稱號,不惜稱臣於丕;另一方面移都武昌,以便於督戰和臨事議決,又遣使向劉備求和。

孫權授意諸葛瑾給劉備寫信:“奄聞旗鼓來至白帝,或恐議臣以吳王侵取此州,危害關羽,怨深禍大,不宜答和,此用心於小,未留意於大者也。試為陛下論其輕重及其大小。陛下若抑威損忿,暫省瑾言者,計可立決,不復諮之於群后也。陛下以關羽之親何如先帝?荊州大小孰與海內?俱應仇疾,誰當先後?若審此數,易於反掌。”

劉備伐吳,打的是為弟復仇的旗號。孫權授意,打的也是親情牌。雖說是三國鼎立,卻原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曹丕代漢稱帝,為劉備稱帝提供了口實。孫權為了拒劉,不惜稱臣於曹氏父子,終究還是為稱帝。稱帝如此,君臣之間何嘗不是這樣呢?難怪諸葛亮對伐吳態度噯昧,他是在避嫌呀!何況,亮輔佐主公逾十年,可謂深知其人。他的牛脾氣上來了,誰勸也不行!

登基建國活動草草結束後,劉備就調兵遣將,親率蜀軍“東伐”,從孫吳手中奪回荊州,為關羽雪恨。

章武元年(221年)七月,蜀軍在巫縣(今巫山北)初戰告捷,隨即佔領秭歸。次年正月,劉備進駐秭歸。偏將軍黃權恐蜀軍長軀有失,力諫劉備穩紮穩打,劉不聽。還以黃阻軍,命其“督江北軍以防魏師”,而“自在江南”。

同月,蜀水軍進駐夷陵,控制了長江兩岸與水道。二月,劉備率師自秭歸向東推進,連營至夷陵界,立數十屯,綿延七百里。前鋒屯駐夷道。吳軍統帥陸遜據守有利地形,以逸待勞,採取防禦戰術,堅守不與蜀軍決戰。

兩軍在夷陵對峙數月。閏六月酷熱,劉備決定移入密林結營,準備秋後再戰。陸遜見蜀軍營帳皆集結於叢林之中,便發起火攻。大火席捲蜀營。接著,陸率諸軍全線出擊,連破蜀營四十餘座,陣斬張南、馮習等將領。蜀將紛紛投降。蜀軍舟船器械、水步軍資損失殆盡,屍骸漂流,塞江而下。

劉備退守馬鞍山(今湖北宜昌西北),準備集結殘部,又遭吳軍包圍。劉率輕騎連夜西逃,蜀軍土崩瓦解,死者數以萬計。劉備不禁長吁:“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邪!”

陸遜戰前曾上疏孫權,剖析吳、蜀兩國所處的態勢說:

“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劉)備幹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壞在近。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推此論之,不足為戚。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舍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佈置,必無他變。伏願至尊高枕,不以為念。”(《三國志·吳書·陸遜傳》

陸遜所言,要在“三不”:

一為夷陵“不可失”,失之則荊州難保;

二為劉備“不可怕”,既違天時地利,又乏用兵之能。舍船就步,化優勢為劣勢;處處結營,變主動為被動,又缺乏應變之策,破劉不難;

三為此戰“不足為戚”,讓孫權高枕無憂。也就是打消孫之疑慮。

劉備回秭歸,棄船由步道還安州後,急召趙雲。趙到達後,設法遏住頹勢,使周圍的軍事態勢發生顯著變化,也使蜀軍有了喘息時機,乃至有餘力組織新攻勢。吳軍則恐過於深入蜀界,補給線拉得太長,軍需物資難以為繼,因而不經意間與蜀軍達成默契:互不侵犯。

章武三年(223年)八月,劉備敗退白帝,不久臥床不起。次年二月,知將不測,召丞相諸葛亮商議後事。劉禪、劉永亦隨亮前來。劉禪已立為皇太子。

四月,劉備病情愈重,託孤於諸葛亮: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又詔敕劉禪:“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三國志·蜀書·先主傳》)

後人對劉託孤之言譭譽參半。譽之者稱備“有高祖(劉邦)之風,英雄之器”。元人胡三省也說,“自古託孤之主,無如昭烈之明白洞達者。”

批評者認為,劉備不該說這番話。如晉人孫盛說:

“苛所寄忠賢,則不須若斯之誨,如非其人,不宜啟篡逆之途。是以古之顧命,必貽話言;詭偽之辭,非託孤之謂。幸值劉禪闇弱,無猜險之性。諸葛威略,足以檢衛異端……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釁。”

康熙帝的批評更在理些:

“昭烈於亮平時以魚水自喻,亮之忠貞豈不深知。受遺時何至作此猜疑語,三國人以譎詐相尚,鄙哉!”

同為皇帝,玄燁當能體會劉之心態八九不離十。

勝少負多、折而不撓的模範皇帝

(白帝城託孤)

不過,從劉備此時的心理狀態看,這番話並非不可理喻。試設身處地想一想,諸葛亮與劉禪,論治(國)平(天下)之才能,實有天壤之別,何況,東漢末年皇權旁落,相權高揚,丞相挾持皇帝的事屢見不鮮,因而劉備的憂慮並不是多此一舉。

從屬牛人的護犢情結看,劉備的託孤之辭,雖然把諸葛亮逼到了牆角落,顯得不厚道,但為了確保兒子劉禪入繼大統,也別無選擇了!

從開國皇帝臨終前的心結看,這番託孤之辭實為短命皇帝的真情流露。拼死拼活數十載奪得的皇位還沒有坐熱,豈能拱手相讓於他人?只能傳之於劉禪,哪怕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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