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傻瓜！”葛三妮试图将田娃的泪水擦干，可却怎么也止不住。
“嗯嗯，不哭，你也不哭！”田娃伸手去擦拭葛三妮的眼泪。
“二位，很抱歉打扰你们了，你们觉得这件婚纱怎么样？”店员的话将他们拉进了现实。二人立刻止住眼泪，不好意思地相互看了一眼。
“很漂亮！我很喜欢！”葛三妮转身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店员看向田娃，后者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二位是打算租还是买？”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一句话足以击溃任何幻想，现实的残酷便立刻显现出来。
葛三妮的表情显现出稍许的不自然，田娃则强装镇定，“我们再看看吧，毕竟结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店员从葛三妮那里收到肯定的信号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嗯嗯，好的，请问您试好了吗？如果好了的话我们需要将它收起来了。”
葛三妮有些尴尬，但空空的钱袋让他们没有任何底气去质疑这含有鄙夷的语气。
田娃不是个傻瓜，他当然听出了店员的语气前后的差异，但他没有任何行动。
走出婚纱店的二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田娃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是我能力不够，我没有钱……”
葛三妮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原本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田娃抬起了头，她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的错。”
田娃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逐渐冷清的商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怪物，突然闯入这个满是人类的世界，处处被嫌弃，仿佛空气都在抗拒靠近他。
葛三妮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怎么了？不要再想了好吗？”
田娃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距离自己好远，那声音似乎也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传过来，“你会跟我一直走下去的吧？”
葛三妮抹去他流出的泪水，点了点头，“会的！一直走下去！”
田娃伸手抱住了她，抖动的肩膀完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葛三妮轻抚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田娃渐渐平静，却又觉得有些羞恼，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样脆弱呢？还躲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哭泣！可刚才的感觉真好，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另一种温暖。
“走吧！很晚了。”
“嗯嗯。”
……
这里终究只是县城，不及省城到处洋溢着繁华的气息。走过一个路口后，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这里就连路灯都是残破的，有些仍旧坚强地工作着，有些却早已经厌烦了每天毫无意义的重复，摆着脸看着路上不断走过的行人和驶过的车辆，低着头的它们像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在等待好戏的发生。又有谁会相信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世界呢？
昏暗的灯光为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息添油加醋，葛三妮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了。
“那个……”同样浑身燥热的田娃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晚上的烤鱼好吃吗？”
“嗯嗯，好吃。”
“下次还来。”
“嗯嗯。”
又是一阵沉默。
暧昧的气氛让两人浑身不舒服，葛三妮觉得自己的回答太简单，正要找个话题，一个黑影从她脚边窜了过去，毛茸茸的触感吓得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伴随着一声尖叫，她下意识地扑向了田娃。后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
“不知道，一个黑影窜了过去，毛茸茸的！”
看着被惊吓到变了脸色的葛三妮，田娃轻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他向着身后看去，一个黑影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看样子像是一只猫。
“没事的，是一只猫。”田娃轻抚着葛三妮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嗯嗯。”惊魂未定的葛三妮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鼻尖是清爽的洗发水的味道，她莫名地安心。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田娃说道：“你今晚住哪？”
恰在此时，田娃的手机响起，葛三妮不舍地从他怀中离开，二人看清来电，一时间都紧张了起来。
“爹？这么晚了还没睡呢？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你个臭小子以前很听话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去了省城后就不太一样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去县城，你吃了吗？”
“爹，我就是想来县里玩一玩，在家里待得郁闷，看书又看不下去，村里也没什么玩的。我吃了。”
“吃的什么？”
“在路边随便吃点，你和娘呢？吃过了吗？”
“这么晚了肯定吃过了。你现在在哪呢？”
田娃不由地看了看四周，葛三妮不自然地站在一边。
“千力大厦附近呢，吃完饭来这里逛逛。”
“这么晚了就别四处溜达了，晚上注意一点。”
“嗯嗯，知道，爹，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有些困了。”
“等等，”手机那头的爹沉默了一会儿，“你去县里是要见什么人吗？”
虽然没有开免提，但爹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里仍然清晰，葛三妮听得一清二楚，她和田娃更紧张了。
“爹，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既然没事你就早点睡觉吧，毕竟这么晚了。”
“嗯嗯，那我挂了啊？”
回答田娃的是挂断的声音。
“二伯发现什么了吗？”葛三妮疑惑地看着他。
田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为什么会那么问？”
看着苦苦思索的葛三妮，田娃笑着把她搂进了怀里，“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也想不明白。”
葛三妮也笑了，是啊，只会是毫无头绪，到最后自寻烦恼。
……
“他爹，娃子怎么说？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田娃娘将碗筷洗刷干净后从厨房走了出来。
田娃爹愣了愣，“我忘了问……”
田娃娘觉得可气又可笑，“那你打这个电话干嘛的？”
……
田娃顺着自己的记忆拉着葛三妮沿着道路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家宾馆，这是他以前想做的事情之一：在这个主题宾馆住一晚。
宾馆内的灯光将二人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田娃犹豫着，却还是说出了口：“你今天能不回去了吗？”
葛三妮瞬间脸色通红，看着田娃渴望的眼神，她害羞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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