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筆談186:祭奠先皇他居然不掉眼淚!就此得罪太后,艱難親政

本號(紀巖松)打算以連載的形式,從大宋的人和事入手,以史料為基礎,用通俗語言、清晰邏輯再現北宋100多年政權的跌宕起伏,姑且起名《宋史筆談:北宋王朝盛世夢》。此篇為186篇。


祭奠失禮

趙曙勉為其難繼位後,先是生病,接下來裝病,就這樣一直拖到十一月,到了為先皇趙禎送殯的日子。

作為皇子,趙曙當然要親自參加虞祭。然而到了那一天,趙曙又說有病不參加了!

只剩下太后孤零零一個人在瓊林苑迎奠,致使殯儀不成。

此時,皆感愕然的臣子們再也忍不了了,這新皇帝到底怎麼回事,對父皇如此失禮?

宋史筆談186:祭奠先皇他居然不掉眼淚!就此得罪太后,艱難親政

趙曙

司馬光覺得,不能再慣著皇帝了。他上書說:

之前叫陛下另擇良醫,宮中卻不實行,大家都以為陛下康復了;今天一看陛下不參加虞祭才知道,陛下還是病得很重啊!而那些醫官為什麼跟我們說陛下六脈平和、體中無疾?是他們醫術不夠還是怎麼的?不管怎樣,先誅殺他們!還有,聽說陛下總是不服藥,如此下去,宗廟社稷怎麼辦?

御史呂誨要求兩府重選醫官,並由一名大臣與皇帝長子、淮陽王趙頊及內侍、御醫一起喂服湯藥。

他們這是逼諫啊!

趙曙也許是意識到前面太過分了,還是要適可而止,四天後他終於露面親祭了。

為父皇祭奠,當然要哭,而且還要痛哭!但他居然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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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真的被搞蒙了。就算你對先皇沒什麼感情,假哭敷衍一下,禮節性地撒點眼淚,這祭奠不就名正言順地結束了嗎?現在搞成這樣面子上怎麼過得去?總不成又宣佈儀式延期吧?

最後還是禮官呂夏卿想出了個名頭,說,皇帝駕崩,大家自然都要哭泣,叫無時不哭,現在喪期結束了,可以不用哭了,這叫做卒哭。

勉強將場面應付了過去。

母子矛盾

但大臣們可以應付,曹太后心裡這關絕對過不去。

前面你再怎麼忤逆,她不管,可現在這表現實在太差了!況且太后就算再有不是,對你也是恩重如山!小時候撫養過你,現在認你為子、讓你當了皇帝,還把姐姐的女兒、曾跟你一塊撫養過的乾女兒(高滔滔)嫁給你當老婆、做皇后!

你怎能如此!

這對兩宮關係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素來恪守道德的司馬光知道,事情可能會有麻煩,他馬上分別給太后、皇帝上書。

他對太后說:

陛下聰明睿智,是很懂禮法的,現在只是久病才造成這樣!他是先皇侄子,又被立為皇子,還是您外甥女婿,從小被您撫養,實乃天下至親!有什麼過失,您可都得包容!兩宮一定要和睦!

他對趙曙說:

太后對您恩重情深,您可得對太后孝順,要像侍奉親生父母一樣侍奉她,不要讓人離間了母子感情!現在什麼傳言都有,都是因陛下久病造成的,所以,陛下首要是治病,接下來希望陛下親自向太后自責,然後朝夕溫恭侍奉於左右,以安定人心!

總之兩頭相勸。呂誨還想得更深一層,他說,太后跟陛下除了要母慈子孝、安心治病外,還要早立太子,以穩定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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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

應該說,司馬光和呂誨的預感是正確的,但他們的勸說沒有效果。因為氣不過的太后很快派人給宰相韓琦送來一封文書。

剛把先皇下葬事宜辦妥的韓琦,將文書打開一看,全是趙曙寫的詩詞歌賦,裡面盡是些乖謬甚至大逆不道的話。

韓琦不由得多想一層。

太后是什麼意思?新皇根基不穩,難不成她想將這些詩詞歌賦當作證據宣告眾臣,然後另立皇帝?那可就是血雨腥風了,自己也將因此獲罪!此事必須到此為止!皇帝再乖張,大家都得接受!

韓琦馬上當著中使的面,焚燒了文書,說,你回去稟報,太后之前不是說陛下總心神不寧嗎?所以陛下難免言行有誤,何足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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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

之後,韓琦、歐陽修求見太后。

太后一見他們就嗚咽流涕,控訴了趙曙的斑斑劣跡,然後說,老身無所容身了,得靠你們做主!

韓琦知道,如果任由太后這般想法下去,廢立一說恐怕要成真了。所以,他不以為然回答道,陛下言行有失只是生病所致,他心裡肯定也不想這樣!兒子病了,做母親的還不會容忍一下嗎?

太后聽了很不高興,難道這還怪我?

不能談崩了,歐陽修馬上拍馬屁說,太后仁聖之德,天下皆知,當年後宮她人爭寵,太后都能容忍!

見太后臉色緩和了,歐陽修再趁機說道,現在太后母子關係被人離間,不更應該容忍一下嗎?

太后明白他們力保趙曙的意思了,說道,得諸君如此,很好!

歐陽修又說,全憑先皇威信,天下才擁戴嗣君,不敢有違!太后深居宮帷,臣等在外行政,如果不是先皇遺意,誰會聽從!此事到此為止,就臣等知道,我們不會讓外人知道的!

他這一番軟硬兼施的話,是在提醒太后,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我們可以替你保密,絕不影響母子關係,但好不容易選了個皇帝,一定要保持穩定!否則,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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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

韓琦還生怕話沒說透,毫不客氣地接話道,臣等只能在外見到陛下,宮內的保護全靠太后,如果照看不全,恐怕太后也不能安穩!

太后臉色又變了,大驚道,相公怎能如此說話!我當然是盡心盡力的照看!

韓琦不動聲色地說,太后照看好,其他人自然也會照看好!

他這是將趙曙的安危全部歸結於太后一人了,嚇得其他人當場出冷汗。

退下後,有人問,剛才你的話會不會太過分了?

韓琦答道,不這樣說,能行嗎?現在到處都傳陛下在宮內這過失那過失,可我們在殿上都不曾見他錯了一句話!哪有這麼多差別?

他的言外之意,這就是有人在故意離間,在故意傳話造輿論。

聽到韓琦這一番話,其他人也就不敢再傳閒話了。

接下來,韓琦要打開皇帝的心結。

他見到趙曙,趙曙還在抱怨道,太后對我無恩!

韓琦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好不容易保住了你,你還在談這些薄情寡恩的話!

但他不能罵皇帝,他只能耐著性子地勸道,父母慈愛而子女孝順,這是常理,沒什麼說的;父母不慈愛而子女仍然孝順,這才值得稱道,如果陛下侍奉太后到位了,哪有不慈愛的父母!

趙曙這才醒悟,看來自己的小算盤小動作早就被太后和重臣們掌握的一清二楚了。從此他再也不說太后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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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關係暫時好轉了,接下來還要靠和風細雨勸說,使皇帝思想上有所轉變。

此時,趙曙可以參加邇英閣經筵了,侍讀、侍講呂公著(呂夷簡三子)、劉敞分別講授《論語》和《史記》。

他們都擅長理論聯繫實際,總是旁徵博引,希望像培養趙禎一樣,將儒家慈孝的仁義道德灌輸到皇帝頭腦裡。

趙曙其實是個明白人,自然知曉他們良苦用心,也會配合。很快,這種學習情況就傳到了太后那裡。太后自然大喜。

司馬光不放心,還加了一腳,抓住一切機會耐心地勸說皇帝,說,陛下,您親生父親濮王已去世了,先皇和太后就是您父母,一定要報答他們的大恩大德!不能被小人以小事離間了!

大儒們的這些話,趙曙當然會聽,他還聽得很入耳,表現得很柔順。

撤簾親政

但大臣們還是不滿意。皇帝畢竟是皇帝,既然身體好了,怎能還不親政,任由太后聽政呢?

1064年三月,繼位已經一年的趙曙,身體好了,跟太后關係也沒問題了。

可司馬光和呂誨首先發現不對勁了:趙曙仍然把一切朝廷政事委託大臣,由太后聽政決策,自己仍是什麼都只聽聽,不表態。

司馬光說,陛下得宣召侍從近臣,每日學習處理政事,瞭解民間疾苦。

見趙曙不聽,他再直截了當地指出,陛下將政事交給太后,這不是孝順之道!對待太后,自然要像侍奉濮王一樣,但政事都得陛下親自處理!否則時間一長,再想重收皇帝威權就難了!

見趙曙還是不聽,司馬光要求外調。

趙曙說,不能外調,你說的事,朕知道了,緩一緩會施行的!

呂誨怕趙曙仍心有顧忌,就說:

陛下是不是擔心太后,所以才避讓?不要這樣想!當初垂簾聽政是沒有辦法,現在沒這個必要了!陛下自己休息,反而將政事交由太后,這才是不孝呢!太后自己,何嘗不想優遊清淨、幽居深宮、含飴弄孫呢?

見趙曙老是不表態,大臣們才慢慢明白,看來根子不在皇帝身上,而在太后身上啊!又一個不願還政的太后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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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后

呂誨轉而向太后說,政事浩繁,殿下勞心憂思,可不是延年益壽的辦法!還是請太后五七日聽一次政就行了,沒事就好好休息!

四月,煞費苦心的大臣們開始付諸實際行動了。權御史中丞王疇帶頭、宰執和諫官跟進,請皇帝借祈雨的機會,車駕出行一次。

趙曙推脫,這事你們要與太后去商議。

太后當然不大樂意,她說,陛下的病剛剛好一些,恐怕不便出行。

韓琦說,陛下自己倒覺得可以出行了。

太后又找理由說,皇帝還在喪期,出行儀仗所做的準備還不少呢!

韓琦應道,這是小事,不難辦!

於是,1064年四月二十八日,趙曙在眾位臣僚的陪同下,乘大輦出皇城,來到離禁中不遠的相國天清寺和醴泉觀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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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

這是新皇病癒後的第一次出城,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不斷傳來韓琦、司馬光等人期待已久的歡呼聲。

這第一步的效果很好,輿論造足了。

接下來就是怎麼催促太后撤簾了。

韓琦還有計策。他先選了十幾件需要急辦的公務向趙曙彙報,就等皇帝拍板。

趙曙很配合,決策順暢、處理公允。

韓琦跟宰執們說,陛下不辭辛勞,理政如此多謀善斷,看來要慶賀!我這就去請示太后,我該告老還鄉了!

然後他帶上公務、約上同僚一起來到東殿垂簾前。先是把趙曙實際已經決策的事情彙報,每報一件,太后都點頭稱讚。

水到渠成了,剩下的就是激將了。韓琦單獨留下,說,我該辭去宰相之位,到地方等著退休算了!

太后大驚,但馬上明白韓琦的深意了。她說,宰相怎可求辭退呢?該退的是我,老身本該居深宮,卻逼不得已每日在此,現在且容老身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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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要的就是這麼一句話,管太后是不是心不由己,他馬上順口接道,太好了,前朝有些太后雖然賢能,卻免不了貪戀權勢,現在太后能夠還政,這可是她們遠遠不能及的!

為表示真心感謝,韓琦馬上再拜稱賀。

太后聽不得這刺耳的阿諛奉承,準備起身離去,韓琦上前追問,臺諫也有上書請太后還政,不知太后在哪天撤簾?

太后不想正面回答,起身就走。

韓琦就當她默認了,趕緊一錘定音,大聲下令左右撤簾。

簾一拉開,簾後的御屏上還能看到太后的衣影一閃而過。

太后再是被逼的,也只能於當天傳出手書,正式還政於皇帝。

從立嗣、太后聽政再到還政,韓琦為帝國穩定立下不朽功勳。

而在太后和皇帝中間挑撥離間的任守忠開始急了,他趕緊從庫中取了數萬兩金珠獻給高皇后,指望抱抱佛腳。

這事傳出去後,司馬光立刻上書,給他數落了十宗罪,要求予以誅殺。

很快,宣政使、入內都知、安靜軍留後任守忠被貶為保信節度副使,送往蘄州安置。

趙曙開始了正式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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