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鄉散文:小米飯

山鄉散文:小米飯

自己做的小米稀飯

一、引子

“一碗米湯,一碗茶,自己的主意自己拿”。早上一覺醒來,又聞到了小米湯飯的香味兒,突然就想起了山鄉的這句老話來。想起了這句老話,就又想起了小時候在山鄉喝過的小米湯、吃過的小米飯來。

在山鄉,米湯是個大概念,不僅僅指小米湯,而是包括小米湯、大米湯、大米小米混合的二米湯、還包括玉米碴子湯。小時候喝湯,最常見的是玉米碴子芸豆湯了。一年四季,一天三頓,山鄉人家都離不開玉米碴子湯。山鄉主要生產玉米,大家的飯食也離不開玉米。不過,山鄉旱地多,所以種的穀子也多,小米湯、小米飯就成了山鄉人的家常便飯了。

山鄉的穀子,有兩種,一種是紅穗子的,是黏穀子,等過年的時候,碾成面,用來炸油布袋子和黏糕。生產隊的時候,黏穀子種的不多,家家捨不得吃,一年一年地攢起來,等娶媳婦、給家裡老人過三週年的時候擺宴席用。因為在山鄉,油炸黏糕是上講究的,至今紅白喜事都上大席。

還有一種黃穗穀子,是最多見的谷品種,山鄉人叫硬穀子,是與上面提到的黏穀子相對應叫的。我們北方人早晚經常喝的小米稀飯,就是由這種穀子加工成米,再下鍋熬成的。黃穗穀子在山鄉的石頭碾子上碾脫皮,用簸箕簸去穀糠就是黃黃燦燦的小米了。穀糠用來餵豬,小米在山鄉有兩種吃法。

二、小米稀飯

山鄉散文:小米飯

顏色不是很好,小米肯定不是新的

一種是做湯飯。小米湯飯也有兩種,一種山鄉人叫小米菜飯,是放鹽的鹹飯,一般情況下是當晚飯吃的。做小米菜飯,大鐵鍋裡煮上山藥蛋,煮上蔓菁片,放進一把黃豆,等半熟的時候,下適量的小米,等小米軟了,放進用豬油食鹽醃好的蔥花(也可以不放豬油),一鍋小米菜飯就做好了。如果有紅小豆麵,合上少許白麵,擀成一面白,一面紫的二合雜麵,下進鍋裡,那就成了山鄉有名的小米雜麵菜飯了。小米雜麵菜飯,既有小米的清香,又有紅小豆麵的澀香,再加上豬油醃蔥花的烈香味兒,保管你吃撐了還想再來一碗。

另一種小米湯飯就是我們大家每天喝的小米稀飯了。小米稀飯北方人家天天吃,可真正做得好喝了並不容易。生產隊的時候,小米少,家裡做出的小米湯,是名副其實的“湯”。一大鍋水,放一丁點小米,做成的飯,清湯寡水的,米和水是分離的。一掀開鍋蓋,就能看到鍋底沉著的米粒。這樣的米湯是當水喝的,有時候米湯的顏色都黃不起來,只是喝到嘴裡有點兒小米味兒。我最不願意喝剩米湯了,米湯本來就稀,剩下了,再熱得吃時,往往要再加進些水燒開,更是水米分離,寡淡的還不如喝白開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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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碗還是很享受的

小米稀飯做好了,喝起來那是享受。要使小米湯好喝,首先得小米新。放的年長了的穀子,碾出來的小米,熬的稀飯不僅少了新穀米的清香、色道,更是少了口感的精道綿滑。做小米稀飯,開鍋了淘進適量的小米。米多了,飯太稠;米少了,不亂鍋。這個米量,全憑經驗把握。山鄉人做小米稀飯,都會加進一點兒食用鹼面。加了鹼面的稀飯,顏色金黃,米易爛,湯易濃,但不科學,容易破壞小米的營養。

小米湯是營養豐富的“補藥”。是山鄉孕婦和老人的最愛。過去,山鄉女人坐月子,主要吃雞蛋掛麵小米湯。坐了月子,特別是生頭胎,孃家要鬥米鬥面的往閨女家拿。所謂的米就是小米了。老人病人,牙齒、胃口不好,山鄉人多半讓吃的是又軟又好消化的小米粥。

記得我曾經患過慢行淺表性胃炎,有個老中醫,讓我連喝了半個月小米粥,效果很好。還有次,喝醉了酒,都吐血了,也是喝小米粥慢慢調養過來的。開始,我也不相信喝小米粥能治胃病,老中醫幽默地說,偉大的共產黨靠小米加步槍,都能打下江山來,你個小小的胃病,更不在小米的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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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小米撈飯圖,再上張稀飯圖

三、小米乾飯

山鄉小米的另外一種吃法就是做小米撈飯。撈飯就是將小米下進開水鍋裡,煮到九成熟時,用柳條編的笊籬撈出鍋,燜在一個瓷盔子裡,至少要燜半個小時以上,吃時,盛到碗裡,加菜一起吃。撈飯是個技術活兒,撈不好,米不是軟了就是硬了,軟了硬了都不好吃。小米撈飯沒有大米撈飯有黏性,可小米撈飯有種特殊的小米清香味兒。尤其是撈過飯剩下的湯,黃澄澄、香噴噴的帶著飯精兒,喝到嘴裡乳綿滑黏,是我小時候的最愛。

山鄉不產大米,所以,山鄉的小年(山鄉的小年指年三十)晚上吃大米撈飯豬骨頭菜時,大部分人家吃不上大米,就吃小米撈飯。山鄉人至今愛吃大米撈飯,並且大米飯上講究,紅白喜事吃大米不吃小米。這並不是因為大米比小米好吃,而是因為山鄉生產小米,不生產大米的緣故,物以稀為貴嘛。有的地方講究,說“大米撈飯魚肉湯”是最好吃的美食。可山鄉大部分地區講究的是,“小米撈飯骨頭湯”。可見山鄉人和小米撈飯是有歷史淵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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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聽老人們講過個和小米撈飯相關的故事。說有個路人外出,在山鄉走餓了,見一戶人家正吃小米撈飯,就前去說:“老鄉,我渴了,能給碗米湯喝嘛?”,山鄉人厚道,看了看鍋裡沒有湯了,只盔子裡還有小米撈飯,就說:“湯喝完了,剩下撈飯了”。路人本意並不是喝湯,而是吃飯,就說:“小米撈飯也解渴!”。山鄉人厚道地笑笑,就讓路人吃了剩下的小米撈飯。

“小米撈飯也解渴”這句話,在山鄉很有名。這是一句聰明、幽默、風趣、充滿人情味兒的話。真正的山鄉人,一聽這句話,就會會心地笑。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故事,都理解其中的含義,更明白做人的道理。

小米撈飯,過去山鄉人經常吃,現在很少有人吃了。其實,撈飯沒有人會做了,可能是嫌麻煩吧。撈飯畢竟不如蒸大米飯方便。所以,我有幾十年沒有吃過小米撈飯了。現在喝小米稀飯,也是從超市裡買的小米,不知是穀子被轉基因了,還是使用化肥的緣故,反正熬的小米粥已經喝不出小時候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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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本應結尾了,忽然又想起了小時候吃過的一種叫硬蛋的食品來。硬蛋是用小米撈飯參上莜麥面,團成拳頭大的圓蛋上鍋蒸成的。小米的清香配上莜麥面的幽香,想想都流口水。唉,現在也只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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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尾

無論小米稀飯還是小米乾飯,都是穀子的產品。現在山鄉旱地都退耕還林了,草盛林密,飛禽走獸多了,種穀子就不方便了。穀子春種秋收,產量不高,並且容易受鳥類和松鼠的糟害。記得生產隊時候,到了穀子快成熟了,會派專人攆麻雀的。

那時候,穀子地裡樹著許多用穀子秸稈做的、戴著破草帽的假人,是用來嚇唬麻雀的。一大片穀子地,邊頭地沿站著一個個手掛五顏六色破布條的假人,一個同樣戴著破草帽的老大爺,不時地大聲“喔”地喊叫,一群麻雀隨著喊叫聲“禿嚕”驚飛起,但不肯遠飛,落在周邊的樹枝上亂“喳喳”。那是多美的一幅“看谷圖”呀!

現在山鄉的青山綠水,不適宜種穀子了。山鄉人吃的小米也是從市場上購買的了。作為走出山鄉的山鄉人,很懷念過去山鄉的小米飯!

蛟潭岸樹原創於2019年4月1日(文圖都是本人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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